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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人間規矩約不住

  釋厄錄第三十八章人間規矩約不住走出院門。

  「左統領!」

  兩道嘹亮的喊聲震醒了腦子亂鬨哄的鐘離九。

  門口左右戚辰和秦扶蘇站的如同標槍,點頭行禮后,有看向正前方,目不斜視。

  明明身為左統領護衛,如今卻在三統領院子門口看門,無比專註。

  鍾離九看了他們一眼,很明顯的感覺到這兩人雖然神情專註,但是氣息奔涌,竭力壓制著急速跳動的心跳。

  顯然剛剛就在門口的兩人聽到了裡面三統領的那句話。

  不知為何,鍾離九竟然有種想逃離此處的想法。

  念頭剛起,隨即失笑。

  什麼君臨佛陀境需要修心,如今看來,也只是經過的事情多,想的深,經常想,所以看淡了一些事情,就是所謂的心境。

  他嘆了口氣,對二人吩咐到:

  「過一段時間我會離開金陵,也會把張鐵留下,教導你們好好修鍊,到時候三統領安全就交給你們了。」

  「是。」

  鍾離九拎著酒罈向上走去,直到他身影消失一炷香時間,兩人才鬆了口氣,依然不敢大口喘息。

  瞄了眼緊閉的大門,戚辰對秦扶蘇使了個眼色,秦扶蘇點點頭,兩人又摒住呼吸,躡手躡腳的走到上面一層,才真正的放開氣息,大口喘息著。

  「秦兄,情況不對啊,左統領和鐵家二姑娘,我怎麼聽著這事像是說書的?鐵家大姑娘不會是胡思亂想的吧?你看著把我嚇的。」

  抹著額頭冷汗,戚辰向秦扶蘇展示一手的汗跡,晶瑩剔透。

  確實是嚇的,倒不是怕左統領含怒或者含羞出手,只是消息實在匪夷所思,以他這一段時日在金陵的見聞,他覺得鐵凌霜這隻母老虎和左統領兩人,將來必有一場死戰。

  怎麼忽然就變成了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了?

  秦扶蘇卻不一樣,他低眉沉思,並不認同戚辰的話語。

  他在金陵多年,前些年和鐵凌霜平日相遇皆被冷眼對待,這些年跟蹤過鐵凌霜許多次,自然而然,也遇到過鍾離九多次。

  那時候他就覺得奇怪,大凡鐵凌霜鬧事要動殺手的時候,此人總會莫名奇妙的出現在戰場周邊,而怒火朝天的鐵凌霜在看到他之後,更加憤怒,卻都知趣的收手。

  幾次之後,秦扶蘇也跟蹤起了鍾離九。

  當然是鍾離九故意讓他跟蹤,後來他知道此人就是囚禁鐵凌霜的真兇,也有想過暗中出手,好些次,準備充分拎著長槍要動手之際,總會對上那雙滿含笑意的雙眼。

  不是對手,絕對不是,這個人是個高手。

  直到年前入了隱衛,才知道天下之大,也才知道鍾離先生已經不能以高手論之,是真正能舉手摸得到天的人物。

  當世屈指可數的幾人之一。

  可是,在南疆他也隱約猜到,鍾離先生曾經傾心於鐵家叔母。

  那他護著鐵家姐妹的心思,秦扶蘇也隨即領悟。

  只因,故人血脈。

  作為這世上不多數見過楊羽卿的人,秦扶蘇自然知道,鐵家二姐妹,長相上都和鐵家叔母有五六分相似。

  凝眉多了三分委婉,而凌霜卻憑空長出十分跋扈。

  凌霜在鍾離先生身邊多年,以常理推測,鍾離先生很可能把她當作女兒或者當作傳人來教導。

  但自己的未婚妻鐡凝眉的聰慧,秦扶蘇不懷疑。

  她說出來的話,必然是仔細觀察又細心思索后得出來的結果。

  秦家是史書傳家,當年讀過的聖賢書都沒有忘掉。

  天地君親師,人倫綱常,已經如內息一般,根深蒂固。

  剛剛在門外,戚辰聽到的是驚嚇,可秦扶蘇第一瞬間感覺到的是反感,對大逆不道的反感。

  如師如父,怎能如此?

  不過現在,卻又有了不同想法。

  鍾離先生身為九天真龍,被囚方丈仙宗五百年,人間浮沉四十載,歷盡苦楚情傷,還能修得如今溫文君子之心,實屬難得。

  鐵凌霜少時歡喜,十歲那年逢靖難之役,父母皆亡,姐妹分離,境遇大變,這些年更是尋妖除魔,生死間求活,雖然跋扈,但未脫誠善之性。

  這兩個人,生死里滾了無數次,書中的規矩,約束不住也沒有資格去約束他們。

  而他們這些人,也沒有置喙的資格。

  「唉!」秦扶蘇長嘆一聲,「鍾離先生和凌霜,都是歷經苦楚之人,若是能走到一起,自然是極好的,我就擔心凌霜的性格,若是她哪天看到了自己的心意,不知該如何羞怒,或者是冷冰冰的切斷這份緣分。」 ……

  道貫山巔。

  鍾離九拎著酒罈,站在洞口。

  他在表面上糾結著這壇酒是站在山頂喝完?還是下去再喝?

  實際上是有些舉足無措。

  不知道下到洞底該以何種面目去面對鐵凌霜。

  身在山中,不知情緣。

  上一次在三山街冰糖衚衕中,被鐡凝眉暗中告誡,要離她妹妹鐵凌霜遠一些。

  從那時起,鍾離九就不自覺的和她拉開距離。

  距離拉開了,心思也漸漸通透明朗。

  這些年活在回憶和執念中,心底唯一的安慰,就是喝著老酒,調教著山底那個蠻橫女孩,醉眼朦朧中,看著或可見到故人風采。

  最近幾年,酒越喝越多,眼神卻越來越清明,故人風采依然可以見到,但越來越多的,只是那個扛著石頭咬牙切齒蹬著自己的人。

  鍾離九覺得自己的酒量漸長,沒有多想。

  自從被鐡凝眉暗中點破,才驚覺過來。

  之後東海之行,兩人一路十幾天,越看越覺得心驚膽戰,然後是疑惑,是愧疚。

  疑惑此心,愧對故人。

  也讓他一直不敢看清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今天,情況變了,猜到了自己要帶著鐵凌霜遠走荒涼偏僻之處,她的姐姐又提出了此事,但不是告誡,而是提示。

  這就危險了。

  面前黝黑的洞口,漆黑的山路,就好像是一條通往心靈深處的橋樑,不用懷疑,下到深處,所見之人必然是她。

  但鍾離九害怕了。

  真正認清如今的自己,往往就意味著割裂過往。

  他拿不定主意,看似徘徊,實際上卻在想著裝糊塗。

  糊塗好。

  糊裡糊塗一生過去,實在是太省心了。

  可是他錯了,抱著明白裝糊塗,那明白總會壓過糊塗。

  明白招上來了。

  「你亂逛什麼!閑著沒事幹了,走來走去的吵的人睡不著!」

  滿臉起床怒氣的鐵凌霜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從洞口鑽出。

  橫了眼拎著酒罈子來回徘徊的鐘離九,

  「酒鬼一隻,我餓了!烤只牛來塞牙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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