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黃聆拿著圖紙在那裏跟摩托車廠的技術人員解釋。閻易文聽黃聆解釋了很多遍, 過來按下了免提鍵:“你們看圖紙缸體部分,這個位子……”
電話被閻易文接管,他幹淨利落地把關鍵點給講了清楚。
把電話交還給黃聆, 黃聆呆愣愣地看著他, 閻易文聳聳肩。電話對過是聶修謹的聲音:“聆聆!”
“我在!”黃聆拿起聽筒取消免提,轉頭思路清晰“你簽證辦好了沒?高波和閻易文都說要你過來請他們吃大餐。尤其是閻易文,你們的圖紙上幫了我不少忙!過來好好謝謝人家!”
“辦好了, 剛剛昨天拿到, 我今天上午訂了機票,等下票務公司送過來。12月29號過來, 1月2日去意大利,去過他們那裏之後,我我剛好去德國, 去好德國返回在找你剛好周末……”
“嗯嗯!”
“我在的幾天,你約一下高波和閻兄, 還有何阿姨,看看他們哪天有空一起吃飯?”
“好的!還有意大利那裏, 我看看時間允許的話陪你一起去, 畢竟好多同事都請了年假, 可能一下子項目組也開不起來。”
聶修謹叫了一聲, “老婆!”
黃聆在那裏笑著:“怎麽了?”
“沒有免提吧?”
“沒有!”
“想你了, 特別想親親你!”
“知道了, 笨蛋!”黃聆低頭帶著點嬌羞地笑著。
“好!”他在那裏說,“前兩天, 爸爸過來了!這邊的水麵養殖已經在準備了。咱們房子已經敲完牆了。爸爸說小套也一起裝了。”
“廚房間裏幫我留烤箱和蒸箱的位子。”
“放……”聶修謹想要說放心,一轉念這個年頭誰家會用這種東西,設計的時候還是他特地讓裝修老板給加進去的。他說:“放這個玩意兒?那我得快點跟他們說, 讓他們加進去。”
就知道他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些,黃聆一想上輩子,他裝修房子,裝修公司給他出的圖紙,那種風格,他還拉著她一起看,被她從上到下批駁地一無是處。那個設計師差點掘地三尺把自己給埋了,才又出了一版本圖紙。
“你再給我說一遍,我要什麽樣風格的房子?”自己就是在外邊,房子的事情是操心不了了。
聶修謹按照她出來前耳提麵令的要求複述,他怎麽不知道她想要什麽樣的?上輩子兩套房都是她給定稿的,那個設計師都快跪下來求饒了。
“這些一定要記住了啊!”
“記住了!”
“這還差不多!好了,不跟你說了,浪費錢!”黃聆掛了電話。
聶修謹雙手插在頭發裏,腦子裏就是,閻易文,閻易文,閻易文!那個假洋鬼子,擺明了居心叵測。借著幫忙不就是想要接近自己老婆嗎?可人家是真的幫了自己,切切實實地幫忙了,還得謝謝人家。憋屈!
12月24日平安夜,上午天氣陰沉沉的,下午開始飄起了雪,閻易文母子去了他爺爺那裏參加家庭聚會。
晚上家裏就高波和黃聆兩個人,放假了也不能天天忙活吧?兩人準備了電爐鍋,黃聆燉了排骨湯,準備了葷素各種菜。
“不用包那麽多吧?我們吃不掉!”
“包好了,可以放冰箱,以後做早飯!”黃聆繼續擀皮子。
把肉餡兒全給包了,打算吃剩下的餃子就放冰箱了。
包好餃子,兩個人坐下來吃晚飯,這種下雪天,吃火鍋最舒服了。
反正有什麽涮什麽,調料自己配。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誰來電話了,高波從來沒有電話,偶爾打回家報個平安。黃聆電話比較多,她過去接電話,拎起來,怒氣可以順著電話線躥出來:“閻易文呢?”
聽著暴跳如雷的聲音,黃聆淡然回答:“不在!”
“你讓他來聽電話!”
“人不在怎麽聽電話?思路清爽點,好不好?”黃聆說完掛了電話。
剛剛想要坐下燙一筷子生菜,又是電話過來,黃聆再次去接:“他不在!”
“我不找他,我找你!你現在馬上給我搬出去,給我滾!”對方那個暴脾氣啊!
黃聆冷笑一聲:“老爺子,你真是無知無畏地讓我大開眼界。先不要說簽訂租房合同的主體是不是你。法國隻有兩款合同,合同結束前三個月通知房客,讓房客合同結束,搬離。還有一種任意時間提前三個月,和房客協商,讓房客搬離。冬季禁驅令規定,即便是房客欠租,你也不能要求房客搬離,直到次年3月31日為止,更何況我這種公司付款的房客,不存在拖欠房租的事情。你當年漂洋過海而來,就沒有租過房?就沒有這點常識?要真沒有,記得你有一個孫輩是讀法律的,建議谘詢他!”
黃聆掛了電話,剛剛要回餐桌,外麵汽車大燈照亮了庭院,汽車拉手刹的聲音傳來。高波去開門,閻易文扶著何小妹從外麵進來,在門口跺了跺腳,兩人進了門。
“外邊雪下得好大!”閻易文邊進來邊說。
“高波,去拿碗筷!我去開一罐午餐肉。”黃聆進去切了午餐肉。放在桌上,“幸虧我們多包了些餃子,我再去下一盤。”
閻易文坐下看向黃聆:“也不問問我為什麽這麽早回來?”
“你爺爺已經發過一通脾氣了,大概這會兒,脾氣正在上頭呢!”黃聆笑得很暢快,“你是不是惹他生氣了,我火上澆了點油。你想說,那咱們就聽!”
她把剛才的電話說了一遍,閻易文直搖頭,從火鍋裏撈起一塊黃聆切得不怎麽薄的牛肉,蘸了醬塞嘴裏,吃了一口說:“今天過去,早知道就不出來了,在國內也挺好,這個時候還能自由自在些。到了這裏,看著他們一家子演戲,我他媽都煩透了!”
說著閻易文站了起來,拿了一瓶紅酒出來:“一起喝一口?”
“我一點點就好!”黃聆讓他倒了一口紅酒。
聽何小妹說:“他爺爺讓他去追一個小姑娘,小姑娘家是七十年代從馬來西亞移民過來的華裔,做茶葉批發生意的,跟他爺爺家有生意來往。”
“小姑娘滿不錯的。”閻易文說,“跟小姑娘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們第一次見麵,聊了兩句,大家就算認識了。我們之間沒有那種感覺。沒當回事。”
“不來電,也沒辦法,不該強求。”
“老爺子不這麽想,小姑娘是家中獨女,他讓我追了小姑娘,以後那一家子的產業也就是我的了。這種想法讓我惡心!”閻易文一口悶下去。
“別喝那麽多,他不過是個老頭。大不了你搬出去,把房子還給他。”
“今天,他指著我,說我沒有良心。他把我從窮鄉僻壤帶到這裏,給了我現在的生活……”
話還沒說完,外麵院門在敲門,高波出去開門,車子開了進來,風雪之中,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陪著老爺子走了進來,老爺子進來就說:“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還在島上過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日子。我用了多少辦法,走了多少門路,把你從島上帶出來,給你們母子吃,給你們母子穿,讓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在這裏讀大學,供你讀到大學畢業。為了你以後的生活,幫你相看合適的小姑娘,就想以後你能在這裏站穩腳跟,能夠生活富足。我一心一意是為了誰?”
“爺爺,我剛才說了,您是長輩。我不跟您爭。我剛才要解釋的,已經解釋了。您還要強求,我做不到。我們沒有辦法讓時間倒流回五年前,如果能夠倒流回五年前,如果我知道是現在這個樣子,我一定不會跟您出來。”閻易文走到他爺爺的麵前,“五年的時間,您知道我在這裏得到了什麽,錯過了什麽嗎?”
“你有什麽不滿意的?你們過來,我就給你們房子,讓你去學駕駛,給你買車,供應你上大學。”
閻易文苦笑了一下:“我會想辦法把這些折合成錢,連本帶利地還給您。”
“你是我孫子,我怎麽會要你還?你被這個女人迷地三魂五道了,腦子都不要了!”老爺子叫起來。
邊上那個中年男人也叫:“易文,你爺爺是為了你好!他帶你出來一直想要補償你!”
“沒你說話的份兒!你是既得利益者。論請倫理他應該帶著奶奶和爸爸一起出來,沒有帶出來,是為什麽?難道我不知道?”閻易文轉頭看向那個男人。
“爺爺,您寵著自己小老婆,把大老婆和兒子扔在家裏。我奶奶和爸的死,你沒有責任嗎?你為了能夠在心靈上好過一些,想盡一切辦法把我從國內帶出來,帶出來了,你想要補償的事情,都做了。心裏舒服了就好!現在為什麽要來控製我了呢?”閻易文苦笑著說,“我讀高中的時候,是窮的叮當響。家裏糧食不夠,我的飯盒裏,就底層薄薄的一層飯,還是秈米,很糙很難吃。
閻易文看了一眼黃聆:“自從咱倆一起讀書,她見我飯盒裏飯少,分過我一半飯,她總說自己吃不掉,分飯給我,她討人喜歡,別人看見了,也跟著她一起分飯給我。”
“我放學之後出去做小工,晚上再看書。第二天上課睜不開眼,她拿著小紙團扔我,督促我背書。我那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跟她一起考T大,我們一起讀機械,畢業以後進同一個單位。跟她結婚,有個家庭。這是我從來沒有說出口的夢。”
“您來了,要帶我走。我知道關山萬裏,從此天各一方。選了有錢的生活,那個夢也就該丟了。沒想到,她被單位選派過來培訓。我以為是天定的緣分。可人家有未婚夫,在裝修房子,打算結婚了。連做個普通朋友,她還要避這避那的。這一切,告訴我,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閻易文呼出一口氣,在那裏笑了一聲,看向黃聆,“黃聆,你看,我還是有道德底線的人。我爸和我奶奶為人很正直。你放心,在你跟你男朋友分手前,我不會追你!”
黃聆瞪了一眼:“滾!”
閻易文看向老爺子:“你把奶奶和爸爸留在國內,他們遭受了那麽多的苦。你想彌補,爸爸和奶奶已經死了,你彌補得了嗎?無非就是在他們墳前說一聲,你把我們母子找到了,現在我們母子很好而已。現在是禁驅期,外麵不好借房子,等過了3月31日,房子容易找了,我們會盡快搬走,應該不遲於6月底,好不好?!”
“易文,我真的是為你好!你的腦子為什麽那麽僵化呢?我賺下的家業,肯定有你的一份。我希望你在法國能過上好日子,你真的不懂我的一片苦心。”老爺子在那裏老淚縱橫。
“你是我爺爺,這個不可改變。但是你那些子子孫孫,我沒興趣應酬,也不願意被你擺布,去娶了人家那個獨生女,謀人家的家產。我未來的路怎麽走,那是我的事。”
老爺子看向何小妹:“你就讓孩子說這些沒腦子的話?”
閻易文一把拉住何小妹:“請你尊重我媽!我說得夠清楚了,您回去好好歇歇! ”
閻易文把老爺子送出了家門,進來說一句:“繼續吃晚飯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