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撥開雲霧見青天10
雲聽雨因為養傷的原因,除了那晚陪著鳳棲在酒樓裏喝了酒,之後這幾天一直就待在府裏寸步未出,用了鳳棲讓木熙送來的藥,背上的傷好得很快,已經幾近痊愈。
練練劍,看看書,晨昏定省,檢查檢查書兒這段時間的功課,對於雲聽雨來說,突然閑下來的時間似乎也沒那麽難熬。
隻是心裏,卻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揮之不去。
自從進入朝堂就一直很忙碌,他待在家裏的時間遠遠沒有待在宮裏的時間來得多,然而,哪怕一個月隻有兩天待在府上,晨昏定省在母親那裏也是必不能省的規矩。
而這幾天,雲夫人卻似乎比以往沉默了很多,每次他去請安的時候,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眼底也總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緒,似掙紮,似猶疑,以及許多雲聽雨不願去深思的東西。
這種感覺讓雲聽雨覺得奇怪,奇怪的同時,敏銳地又似察覺到了某種可能性。
“主子。”暗衛的聲音打斷了雲聽雨的思緒,他朝抬起頭的書兒道:“繼續寫,待會我檢查。”
正在默寫詩詞的書兒哦了一聲,乖乖地低頭繼續。
雲聽雨走出門檻,看著單膝跪在門外的暗衛,淡淡道:“什麽事?”
左相府的暗衛十八人,皆出自鳳閣,雖身處左相府,卻隻聽雲聽雨一人指令,他們大多時候並不會現身,可一旦主動現身,則通常代表有事發生。
不是宮裏的事,就是與雲聽雨自身有關的事情。
“前天早上,皇後娘娘的懿旨傳到了君府,請君姑娘進宮賞雪。”暗衛道,“今天早上,皇城之中出現了傳聞,說是皇後娘娘想讓君姑娘進宮為妃。”
什麽?
雲聽雨臉色一變,“此事當真?”
“屬下方才去了一趟君府,聽君姑娘在閨房之中正與君老爺和君夫人提起此事,言語神色之中可見焦急不安,想來應是不假。”
雲聽雨臉色微白,沉默了片刻,淡淡道:“知道了,退下吧。”
“是。”
雲聽雨站在門外,看著院子裏冰雪初融的景象,心裏被這個消息震得有片刻的慌亂,心慌之餘,卻又忍不住感到奇怪——
以皇後和皇上目前正濃的感情,以及皇後霸道的脾性來說,主動給皇上納妃,似乎是不大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而且,也從沒有聽皇上提起過此事,甚至之前有朝臣呈上了類似的折子,皇上都一概置之不理,且帝後二人剛從鳳凰山回來,比武選夫的風波尚未平靜下來,皇後怎麽會突然想起給皇上納妃?
心頭閃過諸多想法,雲聽雨轉頭道:“書兒,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別偷懶,聽到沒有?”
“是,少爺。”
雲聽雨轉身,舉步離開。
出了雲府,雲聽雨直接去了君府,管家冷伯看見他有些意外,卻恭敬地道:“雲二少爺。”
“冷伯,君叔在家嗎?”
冷伯點頭,“老爺在家,二少爺請進。”
雲聽雨點頭,入了府,跟著冷伯去了主院,冷伯把雲聽雨請進廳裏奉茶,隨即去通報了君瑾天。
一盞茶尚未喝完,君府的當家君瑾天和君夫人一起從廳外走了過來,“聽雨。”
兩人眉頭深鎖,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雲聽雨心下微沉,站起身,溫和地道:“君叔,君嬸,聽雨冒昧打擾,還請叔叔、嬸嬸海涵。”
君夫人聞言,趕緊請他坐了下來,“聽雨,快別說這樣客氣的話,幸虧你今天來了,否則嬸子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雲聽雨道:“是因為沐雪?”
君夫人點頭,眉頭緊鎖,“沐雪前天被皇後召進宮,回來之後一直悶悶不樂,我和瑾天再三追問之下,她才道出皇後宣她進宮的目的。”
如此說來,皇後的確是在君沐雪麵前表達了她的意思?
“皇後的目的?”雲聽雨輕輕皺眉,“皇後是真的想讓沐雪進宮?”
“應該是的。”君夫人不安地點頭,“但是沐雪隻說了皇後的意思,其他的就沒有多說,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是很了解。”
雲聽雨沉默了須臾,道:“叔叔,嬸嬸,侄兒想見見沐雪,可以嗎?”
君夫人忙道:“自然是可以的,聽雨你先勸勸她,然後再看看這件事該怎麽解決吧,總不能真的讓她進宮吧?且不說你們的婚約,就她那個脾氣,怎麽在後宮生存啊?”
“嬸嬸放心。”雲聽雨溫聲安撫著她,“侄兒會想辦法解決的。”
君瑾天鎖著眉,歎了口氣,“要不是沐雪性子倔,這兩年一直鬧脾氣,你們的婚事早辦了,哪裏還會出現現在這般讓人為難的狀況?”
雲聽雨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黯然,卻道:“以前是聽雨不好,沐雪生我的氣也是應該的,叔叔放心,此事聽雨來想辦法。”
君瑾天點頭,事到如今當然也隻能雲聽雨出麵。
他自己隻是一個小小的五品文官,不得帝後召見,平時連進宮覲見皇上的資格都沒有,若皇上和皇後真有旨意下來,他們敢抗旨嗎?
雲聽雨是得皇上信賴器重的左相,他出麵把事情說清楚,皇上應該會網開一麵吧,畢竟一個聖明的天子,無論如何也不該奪了自己臣子的未婚妻。
而且,皇上應該很有可能還不知道君府與雲府的婚約,沐雪心裏對雲聽雨有怨,顯然也尚未在皇後麵前坦誠這個婚約,所以才造成了現下這樣讓人憂心的局麵。
若不盡早解決,隻怕待聖旨一下,再想挽回就晚了。
君瑾天心裏沉沉,無聲地歎了口氣。
雲聽雨已經很久沒有來過沐雪的聽雪小苑了,兩層獨立的小樓,門庭四季清香彌漫,雖前幾日下了大雪,覆蓋了大多花草,然清香卻似乎是這棟小苑獨有的特色,經久不散。
雲聽雨走進小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四角小亭子裏藤椅上的沐雪,她身上隻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襖裙,卻似乎根本感覺不到冷意,獨自一個人坐在椅子裏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