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歡看著封豈修蠕動的口型,搶在他開口前,說:“連你也不能夠知道的。”
“心裏像是有一塊石頭,將自己壓得很重,是你讓我解脫出來。所以,師哥,隻要你不放開我的手,我就會一直跟你走下去的。”簡歡從來沒有對封豈修說過任何的情話,偶爾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此刻,她平靜的說出情話,像是一拳重擊,捶打在封豈修的胸口。“簡歡……”封豈修緊張到說不出話來。
簡歡抿起嘴唇,偷笑著說,“怎麽、害怕了?”
“不、不是,我很開心!”封豈修手足無措的像是孩子,張開雙臂就要將簡歡摟進懷裏,手臂像是鐵疙瘩般緊緊的摟著,簡歡有些喘不過氣,輕輕拍打著封豈修的後背,仰起頭,說:“師哥,快鬆開我,疼!”
夕陽落下,海邊粉紅色的雲朵浪漫非常,海麵上的波光粼粼和偶爾跳躍而出的海豚,讓簡歡有種想要將時光停住的衝動。遠處,沙灘旁,小小的人影站在海浪前,巨大的浪花掀起,拍打在他的小腿處,他也並沒有躲避。
簡歡靠在封豈修的肩頭,四處張望著發呆的時候,看到小孩,立刻站起來,向著他跑過去。“小屁孩!危險,快回來……”簡歡踉蹌的差點兒摔倒,封豈修手疾眼快的將她扶著站穩,腳踝處傳來痛感,讓她寸步難行。
“很危險、”
封豈修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孩子身邊,將他直接扛在肩膀上,遠離海岸線。漲潮的浪,像是童話故事裏的怪獸般,看似溫柔卻足夠將人吞沒。簡歡坐在地上,蹙起一雙好看的眉頭,盯著封豈修肩膀上的小孩子,抓著他的手,讓他不能夠跑走。
“你叫什麽?”
腳踝處的疼痛讓簡歡頭頂滲出西米的汗珠,卻盡量用最溫柔的聲音詢問,怕嚇到眼前的孩子。“羅小黑。”男孩仰起頭,頗為高傲的說著。視線打量著封豈修和他,簡歡噗嗤一聲笑出來,惹得麵前兩個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你笑什麽?”羅小黑雙手背在後麵,聲音清脆的問。
在小小年紀的孩子眼裏看來,簡歡是在嘲笑他。“我是覺得,你跟我認識的某個人很像。”簡歡若有所指的跟封豈修交換眼神,他偷偷指著自己的鼻子,滿臉問號。“為什麽自己在海邊?是跟家人走散了麽?”簡歡握著他的手,發覺冰涼,也是湊到自己的嘴邊輕輕用熱氣幫他緩和。
“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羅小黑理直氣壯的說,“他們每天隻知道讓我看書,煩死了!壓力太大……”小孩嘴裏一本正經的說出壓力,讓簡歡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那你就要投海自盡?是跟動畫片裏學的,還是聽到誰說過?”簡歡有些後怕,如果他們沒有來到這片海岸線上,是不是就會有一條鮮活的生命,消失無蹤。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家裏人會擔心你麽?如果你投海自盡,他們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裏。你還小,有很多事情是可以慢慢改變的,為什麽要如此極端呢?”
簡歡認真的開導,內心覺得自己仿佛是幼兒園老師般。
可羅小黑卻一臉無奈,字字句句清晰的說:“你為什麽覺得我是要自殺?”
“那你站在海邊?”簡歡被反問弄得一頭霧水,羅小黑歎口氣,“我是覺得壓力太大,想要看看海,緩解情緒。站在海邊,是為了要撿貝殼,漲潮的時候,有很多漂亮的東西,我想回去放在收藏櫃裏。”
羅小黑從鼓鼓的口袋裏,拿出幾個完整又漂亮的貝殼,攤開給簡歡看。
兩個大人,一個孩子,都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頭頂似乎有著一群烏鴉,嘎嘎飛過,隻有手心裏的貝殼在放著閃爍的光芒。
沙灘上,有人跑過來,蹲在羅小黑麵前,緊張兮兮的查看著他,並且將他護在身後,愁眉冷對的看向封豈修和簡歡。就算猜,也知道肯定是把她們當成人販子了。簡歡頭痛的閉上眼睛,聽見封豈修說,“我們是遇到他,發現並沒有家長,幫忙而已。”
“他們是我的朋友。”
羅小黑推開大人,走到簡歡麵前,伸出手,說:“謝謝你,阿姨。”簡歡哭笑不得,她哪裏看上去像是阿姨了?明明還是十分稚嫩的臉龐,“不客氣。”想要憑借自己的力氣站起來,簡歡的右腳稍微落地,便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讓她重新跌坐在地上,幸好是沙灘,屁股沒有受到二次創傷。
“怎麽了!”
封豈修蹲下,看到簡歡的右腳踝已經腫得像是包子般,“沒事,剛剛著急,崴到了,回去塗抹一點紅花油就可以。”簡歡輕輕拽著封豈修的袖口,微微搖頭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將事情鬧大。
海岸線上,是他們誤會了羅小黑想要輕生。雖然隻有幾句話的接觸,卻可以發現羅小黑是心思很重的孩子,不想讓他背負著愧疚感。平時眼力十分出眾的封豈修,此刻卻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她的暗示般,抬高聲調,“都腫成這樣了!還說沒事?是不是要骨折了,才算是有事啊?”
“她是因為我才受傷的,能讓她住到我們醫院去麽?”
羅小黑回頭看著來尋找自己的人,並沒有對家長的撒嬌和請求,反倒像是命令般。“我現在就去聯係。”封豈修和簡歡聽見,也有些奇怪的看著對方。羅小黑的身份究竟是什麽?半小時後,簡歡躺在濟州島最大的私立醫院內,看著醫生對翻譯嘰裏咕嚕的說著一堆聽不懂的話。
“是軟組織挫傷,並沒有什麽大礙,住院觀察一天,用一些消腫、消炎的藥就可以,現在幫你辦理住院手續。”送他們前來的人說完,不由分說的轉身去辦理,封豈修看著簡歡那無奈的模樣,還有腳踝已經被包裹的裏三層,外三層,更像是粽子。
能怎麽辦?好意又不能拒絕。
“我會在這裏照顧你,直到出院的。”來到安排好的病房,簡歡看著坐在床邊的羅小黑,他用鋒利的水果刀,漂亮的削出來蘋果,切成一塊塊,用牙簽紮著,遞給她。封豈修本能的感覺到有些危險,“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封豈修充滿敵意的樣子,讓簡歡覺得好笑,可下一秒,羅小黑的回答,卻讓她笑不出來。
羅小黑低頭,有些費力的從高腳凳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