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麵線糊
不得不說, 這飯廳雖然不大,但格局布置無一不精, 主人家別出心裁的將其做成了半開式的布局, 西邊連著長廊,隱約可見兩旁蔥鬱的灌叢樹蔭。
容妤在飯廳裏轉悠了一圈, 最後將目光定在了牆上掛著的兩幅山水圖上, 等看清上麵的落款印章,容妤不由得咋舌。
她雖然不懂書畫品鑒,但也知道鬆寒先生是書畫大家, 可以說一畫千金都不為過, 她的外祖父也就是從前的首輔林老爺子家裏也收了一幅他的親筆,每次拿出來賞玩的時候都仔細的不能再仔細,生怕磕著碰著了, 而這兩幅畫居然就這麽隨便的被掛在了飯廳?
如果不是贗品,那就隻能說是主人家太過財大氣粗,壓根就不把這種名畫放在眼裏。
再看廳裏其他的擺件, 容妤覺得, 殷公子大概屬於後者。
“容娘子。”容妤正研究花架上擺著的瓷器是什麽品種, 聽見聲音,忙轉身, 就見殷玠緩步上了台階。
瞧見殷玠,容妤眼中閃過一絲驚豔,說起來她與這位鄰居見麵的次數雖不多,但回回都是見他穿的一身墨衣, 這還是頭一回見他穿白袍,果真是人靠衣裝,相比墨衣肅然清冷,白衣的殷公子更多了一絲溫雅,就連身上那股子冷肅疏離也散了不少。
容妤一晃神的功夫,殷玠已經到了跟前,容妤忙收斂了目光,衝他盈盈一笑,“殷公子,今日可好些了?”
殷玠淡淡頷首,“勞容娘子掛心,已經無大礙了。”停頓了兩秒,又問,“團哥兒如何了?”
容妤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果然,昨日起的疹子一夜下來已經全部消了,她對祁大夫的醫術有信心,看來應該是沒什麽大問題了,容妤鬆了口氣,聽見殷玠問就笑道:“勞殷公子記掛,團哥兒也好了。”
話剛出口,容妤就覺著有些不對味兒,這一來一往的不像是互相關心,倒像是職業互吹。
兩人相對站著,一時無言,殷玠也不是個會主動挑話題的人,飯廳的氣氛一下子倒有些冷了,容妤這會兒很是希望開陽跟過來,畢竟夠活潑。
容妤悄悄抬頭打量了殷玠一眼,就見他目光正落在餐桌上,倒像是在出神。
容
妤彎了彎唇,笑道:“今日正好得空,做了些早膳送來,殷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妨嚐嚐,想必應該也還能入口。”
殷玠收回目光,摩挲了一下手指,臉上同樣帶出了一絲笑,認真道:“容娘子過謙了。”
這種商業互吹的氛圍實在是有些尷尬,容妤輕咳了兩聲,“早膳得趁熱吃,我就先回去了,吃完了讓開陽將食盒送過來或者我讓人過來取都行。”
容妤正準備告辭走人,就被殷玠喚住。
“這些吃食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不如容娘子留下一同吃?”殷玠緩緩道,趕在容妤拒絕之前又補了一句,“正好,我還要一些事要向容娘子請教。”
要是留吃飯的話容妤當然是準備拒絕的,畢竟哪有送吃食還要自己個兒吃一半的道理,但後麵那句話一加,她還真不好就這麽走人,也隻能順著他的話點頭,道了聲謝,默默走到他對麵的椅子前坐下。
開陽這會兒不知哪兒冒了出來,一邊狀似老實恭敬的給兩人奉上碗筷,一邊眼睛不住的往食盒上瞟,隱隱還有些怨念。
“爺,容娘子,您兩位慢吃哈。”默默吸了一下口水,開陽一步三回頭的蹭了出去,剛出飯廳撒腿就往外跑,眼看這頓是蹭不上了,那就隻能早些出去沒準還能搶到徐家酒樓新出的那什麽水晶包。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開陽什麽德行容娘子隻怕也都清楚了,殷玠都懶得嫌他丟人,大不了關小黑屋扔去刷馬桶,殷玠這會兒的注意力全部黏在了那鍋奶白色散著誘人香味的粥上。
“這是什麽粥?聞著似乎還有股豆香。”殷玠問。
“美齡粥,加了豆漿與山藥熬的,健脾胃吃著也甘甜,算是甜粥,想必殷公子應該也會喜歡。”容妤舀了一碗遞過去,笑吟吟道,“殷公子不如嚐嚐看?”
殷玠眯了眯眼,終於琢磨出了點不對。
“容娘子知道我的口味?”殷玠抿了一口粥,軟糯香甜的米粥入口即化,濃濃的豆香在唇舌間彌漫開來,絲絲清甜回甘,當真是極合他脾胃,殷玠又喝了一口,問得不動聲色。
容妤正去端餐盒裏裝的腸粉,聽他問也沒多想,笑道:“不知要請客麽,就特意問了開陽。”
殷玠虛了虛眼,在心
裏又給開陽記了一筆。
想到這幾日送來的甜口吃食,再看看麵前這碗熬得濃稠順滑的甜粥,殷玠輕咳了兩聲,“其實,我也不是特別喜歡甜食,畢竟甜口的東西吃多了容易膩,還是鹹口的要好些。”
容妤輕挑了下眉,心中暗忖,如果你說這話的時候不一口接一口的喝粥我或許還會信上幾分,心中雖然這樣想,但見殷玠一本正經強調自己不愛吃甜食的樣子,容妤突然起了一份逗弄的心思,順著他的話點頭,笑吟吟道:“原來是我誤會了,既然殷公子不喜甜食,那下次我就做多些鹹辣口的,吃著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沒想到她會這麽說,殷玠突然有一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掩飾性的輕咳了兩聲,“容娘子手藝極佳,不論甜口還是鹹口吃食滋味都頗為美妙。”
容妤忍不住笑了,莫名的覺得殷公子明明喜愛甜食卻還嘴硬的模樣像極了她家想吃糖卻又裝看不見的小崽子,沒想到瞧著冷肅的殷公子也有這麽有趣的一麵。
在她看來口味偏甜並沒什麽好奇怪的,不同地域的人有不同的飲食習慣,就比如北方菜式大氣重油鹽,南方菜式精致頗重養生之道,有人嗜辣,有人則口味清淡,說起來也不過是喜好不同罷了。
將手中的那碟子腸粉遞過去,容妤笑道:“這是新做的腸粉,正好是鹹口的,外頭是用的米漿,裏麵裹了肉糜與雞蛋,吃的時候淋上醬汁,殷公子嚐嚐看。”
早在她拿出來的時候殷玠的目光就粘了上去,按容妤說的淋上調製好的醬料,筷子略一翻攪,入口爽滑,醬汁灑在上麵,入口鹹香。
殷玠眼睛微微一亮,兩三筷子下去一疊腸粉就快見底。
容妤托著下巴,見殷玠一口連著一口吃,雖然他進食的速度有些快,但舉止絲毫不見粗魯,反倒透出一股子雍容,一看就知道受過良好的禮儀教育。
殷玠吃得盡興,等吃完才想起來麵前還坐了一個人。
想到剛剛自己習慣性的讓人給他添粥,這會兒開陽他們不在,幫他添粥的人是誰不言而喻。
殷玠抿了下唇,難得生出一絲羞赫,“容娘子見笑了。”
容妤搖頭,笑吟吟道,“做出來的吃食有人喜歡
對一個廚子來說就是最大的鼓勵了,殷公子可吃飽了?”
殷玠很想搖頭,但眼見麵前已經堆了四個裝腸粉的碟子,又添了兩三碗粥,猶豫了一下,為了不讓人將他當飯桶,隻能矜持的點點頭,“容娘子手藝極佳。”
還說要讓人家一塊兒留在這吃早膳,哪想自己一個人都快吃了大半,殷玠咳了兩聲,溫聲道:“容娘子也吃吧。”
容妤搖頭,“家裏做了還有,我待會兒回去再吃,不知道殷公子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忙的?”
殷玠捏了下掌心,緩緩問道:“昨日見那位祁大夫似乎與容娘子頗為熟悉?”
“祁大夫?”容妤沒想到他要向自己問的就是這件事兒,點點頭,“算是比較熟悉了。”
以為殷玠是記著昨日祁大夫的話,容妤忍不住解釋,“祁大夫性子直,有時候說話是難聽了些,但他醫術高明,為人也十分赤誠,若是說了什麽得罪的話還望殷公子擔待。”
殷玠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他沒忘記昨日那位祁大夫是怎麽指著容娘子的鼻子罵的,結果容娘子今日還反過來替他說話,看來關係是當真不錯。
想到昨日天樞他們出的主意,殷玠斂目:“容娘子誤會了,我有一友人臥病,遍訪名醫不得,聽說祁大夫素有神醫之名,所以想請他出手診治,隻是不知道祁大夫接不接診。”
一般情況下,說友人的大概率就是指的自己,容妤下意識瞥了殷玠一眼,見他雖然臉色有些白,但也不像是臥病不起的樣子。
“殷公子是怕祁大夫不治,想讓我從中說和?”容妤聽懂了他的意思,麵上微訝,“原來祁大夫名聲這麽大的麽?”神醫的稱號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冠的,。
殷玠也有些驚訝,“怎麽,容娘子不知道麽?若是沒猜錯,祁大夫就是當年極富盛名的鬼手神醫。”
“鬼手神醫?”容妤表情有些微妙,不是她想吐槽,而是這個稱號真的有點中二,搖搖頭,“這我倒不知。”誰能想到一個整天跳腳脾氣暴躁的老頭會是什麽神醫呢。
想到昨天那位祁大夫抱著烤乳豬啃得滿嘴流油的模樣,殷玠目光有些遲疑,難不成是他判斷錯了?
昨天見到祁大夫拿出的那根針,他
差不多就已經確定了他神醫的身份,鬼手神醫的名號之所以這麽出名,就是因為他獨創的“鬼門十三針”。
隻是他沒想到聞名天下的神醫居然會窩在這小小的淮安城,每天就專門給那些孤寡老人以及乞兒義診,聽了天樞昨天查到的這些事,殷玠心情突然有些複雜,倒不是說神醫的品格有多高尚,而是,想起了神醫當年名揚天下的一句話——
寧救天下窮苦人,不治皇族公卿!
殷·皇族公卿第一人·玠:我好愁!
殷玠原本身份上就不占優勢,在聽說昨兒個天樞是直接將祁大夫扛上馬的之後,殷玠覺得自己可以洗洗睡了。
“別看祁大夫說話不饒人,心腸可軟了,殷公子安心就是,隻要能救,祁大夫不會見死不救的。”容妤安慰道,雖然這話說的她自己都心虛,祁大夫可真算不上什麽好脾氣,到底治不治還真得看他心情,“隻是祁大夫時常外出遊曆,一去就是好幾個月不見人,若是要找他還得盡快才好。”
見殷玠似乎還有些憂色,想到祁大夫這兩年除了來自家幫著看病和出義診,似乎還真沒給旁人看過病,容妤想了想道:“若是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也願意幫著說和。”隻是管不管用就不知道了,畢竟,她也是沾了團哥兒的光。
“那就先謝過容娘子了。”殷玠淡淡一笑。
“殷公子似乎還有話要說?”見殷玠一臉欲言又止,容妤有些好奇的問道。
殷玠輕咳了一聲,臉色正經,“聽說容娘子的酒樓很快就要全天營業了,這兩日還有個試吃活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殷公子在提到吃食的時候目光格外的亮,容妤笑了笑,“對,打算下個月就開始整天營業,從明天起有個三天的試吃活動,殷公子若是有興趣也可以來,隻是明日的席位已經訂出去了。”
殷玠微挑了一下眉,點頭,“後日一定過去。”
兩人又略寒暄了幾句,容妤告辭。
等容妤走了,一直躲旁邊廊下的天樞疾步走了來,見殷玠慢條斯理的喝著粥,有些著急的問,“王爺,祁大夫的事兒容娘子怎麽說?”
“能怎麽說?”殷玠瞥了他一眼,習慣性的想再去夾筷子腸粉,可撲了
個空,殷玠有些遺憾,那腸粉滋味當真不錯,鮮香爽滑,就是分量少了些。
天樞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訕訕,懊惱道:“要是我知道那位祁大夫就是神醫,一定會畢恭畢敬八抬大轎將他抬過來!”
殷玠慢悠悠將碗裏剩下的粥喝完,接過帕子拭了拭嘴,淡淡道:“算了,後悔也無用,祁大夫那邊再看吧。”
天樞稱是,心裏則琢磨著要怎麽刷那位脾氣火爆的祁大夫的好感值,要是因為他的緣故讓王爺的病情耽擱了,那可真是萬死難辭其疚了。
轉眼就到了試營業的日子,店裏照例早早的就來了吃朝食的客人,隻是這回卻不像之前安安靜靜的等吃早餐,一個個都往櫃台前湧。
“大家別急,一個個按順序抽簽。”紅豆在櫃台前維持秩序,櫃台上則擺了一個木製的竹筒,裏麵是捏了一些小紙團,按照規矩,凡是在店裏吃朝食的客人都可以通過抽簽來獲得第二天試吃的名額。
“呀,這個有字。”有人扒開紙團一看,上麵寫了個二,趕緊遞過去讓紅豆瞧。
紅豆看了一眼,笑道,“恭喜王公子,明日來試吃,二號桌。”
“你小子運氣可真好。”一邊扒出個空白紙團的客人撇了撇嘴,頗有些遺憾。
“行了吧,我說你小子忒不知足,你不是今日就試吃麽,人家掌櫃的都說了,為了公平起見,第一次中了的就不要再抽簽了,你倒好,吃了一次白食不夠還想再來一次。”旁邊還等著抽簽的客人毫不留情的嗤笑出聲,店裏賓客雲雜,什麽人都有,既然有豪爽不拘一格的,那自然也會有愛占小便宜的。
聽見等著的人都對他指指點點,先前那個抱怨的客人臉一紅,也不說話了,老實端了送出來的朝食找了個桌子吃去了。
在眾人的火眼金睛下,凡是想渾水摸魚多占便宜的都被揪了出來,本來試吃的名額就少,人家多吃一回,他們可不就少了一回?
英娘一邊忙著收錢,一邊注意著抽簽的動靜,見這邊秩序井然,不由得悄悄跟紅豆耳語,“紅豆姐,我起先還擔心會一團亂呢,沒想到這秩序倒比想象的要好。”
紅豆也笑,見眾人沒注意,壓低了聲音,“小姐說了,這些
客人本就不缺咱們這一餐飯錢,試吃活動弄出來也不過是圖個樂子,一來可以試探客人口味,二來也是一種宣傳,算是什麽先聲奪人?”
英娘若有所思點頭,讚道:“掌櫃的可真聰明。”
紅豆覺得聽人家誇她家小姐比誇自己都高興,重重點頭,“可不是。”
後廚,容妤正忙活著準備待會兒試吃的菜品,今日她預備主打一道湯,算是客家名菜——豬肚包雞!
因為這道湯煲煮的時間要比較長,所以得先提前做著。
容妤手法熟練的將整雞塞進處理好的豬肚裏,又用竹簽紮好兩頭,直接將其放入調配好的湯料中煲煮,前兩天她訂購了一批燉鍋,眼下正好一鍋一隻,待會兒就連鍋端上桌。
讓小許氏幫忙看著火,容妤出了後廚。
一進前堂,容妤就愣了一下,朝食都已經賣完了,按理說店裏客人可該走的差不多了,怎麽這兒還坐著十來個人?容妤粗粗一掃,就發現這些都是待會兒參加試吃的老熟客,心中頓時明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這才剛吃了朝食,莫不是就等著吃午膳了吧。
見容妤出來,正與人談笑的李掌櫃趕緊打了聲招呼,笑道:“容掌櫃,咱們這些人可都盼著待會兒的試吃呢,為了騰出肚子來,方才都隻吃了兩個酥油火燒與一碗麵線糊,眼下還隻得了八分飽呢。”
“你這還嫌不夠?”同桌的人笑道:“不提別的,就那碗麵線糊分量就夠足了,一大碗下去肚子就得飽個七八分了。”
像是開了閥門的水,聽客人們你一嘴我一嘴,都是對今日新出的麵線糊讚不絕口,容妤臉上也帶了笑。
麵線糊算是閩南名點,由細麵線與番薯粉做成,呈糊狀,做起來也容易,用豬骨熬湯,然後將麵線碾碎翻進去,加入味料調味,最後番薯粉勾芡成糊狀,成品晶瑩透亮,吃的時候隨個人口味可加入大腸、小腸、豬肝、鹵蛋、炸肉片等,味道鮮美,清甜爽滑。
“莫說,從前我從不碰這些下水貨,結果沒想到在容掌櫃店裏吃了兩回,倒是愛上了那豬大腸的滋味。”有客人笑。
“可不是,上回那個鴨血粉絲湯裏的鴨血,吃著甚有嚼勁,上回家裏殺了鴨子,我硬是留
了碗鴨血,下鍋一煮,伴著麵吃別提多舒坦,我家夫人起先還不吃,後來嚐了一塊也愛上這個味了,家裏沒有鴨子殺,還說要去找那賣家禽的淘點鴨血呢。”旁邊人哈哈一笑。
眼見店裏氣氛著實好,橫豎無事,該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容妤幹脆讓英娘與紅豆先去後廚吃飯,自己則坐在櫃台前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著客人閑聊。
漸漸的有客人走了,隻說待會兒再來,剩下的人也不大好意思再留下去,畢竟掌櫃的一直在這兒陪著說話,不是耽誤人家做事麽,略說了兩句也都紛紛告辭。
客人剛走完,容妤揉了揉因坐久了有些發酸的腰,正預備伸個懶腰,剛伸到一半,就見一隻頗為眼熟的大白狗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身後則跟著殷玠幾人。
容妤還保持著伸懶腰的姿勢,眨了眨眼,“殷公子,你這會兒怎麽來了?朝食已經賣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卡十二點準時了,應該是,上午碼完就更,淩晨熬不住了……黑眼圈大大的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新電腦版網址……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老網址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