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肆虐的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凜冽的寒風一陣一陣地吹到行人的臉上，就像被刀刮一樣。道路兩旁的楊樹枝，柳樹枝在風中狂舞著，幹巴巴的樹枝不時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音。路兩邊綠化帶枯萎的草，在狂風中戰栗著，發出沙沙的聲音。
於芳芳站在輔導學校的門口，心裏有些後悔讓張建國去外地了。他要是在家，這樣的天氣，他會開車來接她。
一會的功夫，如雨點似的小雪就變成了柳絮樣的大雪片，路也越來越濕滑，一陣寒風吹過，打著傘的幾個行人便被吹的跑了起來，傘也被掀翻了。
“這下午還好好的怎麽說下雪就下雪！”同事林瑜站在一旁抱怨到。
“於姐，這天氣，你老公不來接你？”林瑜一邊說著一邊打電話，是打給她老公的。
“十分鍾不到的路，開個車多麻煩，再說他在外地呢。我等會，雪小些了在走。”於芳芳看著越來越大的雪，心裏想著這雪總歸是會小的。
“哎呦，我的姐，你這剛懷孕，頭三個月是最要小心的，再等一會，地上的雪都變成冰了，滑不溜溜的你能走嗎？你看這風，恨不得把人吹起來，我老公馬上就到了，我們送你回去。”
“那怎麽好意思，你們送我還得繞路，我能行的，走慢點沒事。”於芳芳說著就想走。前幾天因為學生的事情她和林瑜拌了幾句，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林瑜也不敢使勁拉她，輕拽了她的胳膊：“姐，你還以為你是二十五歲的小姑娘呢，你三十多了，你還想在流一次產嗎？你和我見什麽外，之前你也送過我幾次的，還不允許我回報一下。”說著便把於芳芳拉著進了學校裏麵先坐著。
林瑜和於芳芳認識兩年了，她們是一起來的這個離家比較近的輔導機構。雖然有時候會因為學生分配的事情鬧些小矛盾，好在兩個人都是心大的人，過段時間便又好了。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一些家常時，張建國打了電話過來，說是看到微信朋友圈裏朋友發的動態，家裏這邊下雪了，他已經給他姐張玉婷打電話了，讓他姐過來接於芳芳下班，說完便急匆匆掛了電話，緊接著張玉婷就打了電話過來。
於芳芳之前也想過給張玉婷打電話，但想想幾步路，讓人家來接不好。因為之前很多的事情，於芳芳總覺得和張玉婷兩個人單獨呆在一起的時候別別扭扭，無話可說，氣氛尷尬，心裏更是不舒坦，所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於芳芳猶豫了一會還是接起了電話，電話那頭立馬傳來了張玉婷沒有感情且有些焦躁的聲音，混雜著旁邊人喝酒唱歌的雜音，顯得比較吵。
張玉婷在外麵應酬呢。
“芳芳，你下班了，姐這邊有點忙，剛建國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接你，我這一時半會也走不開，我忙完了去接你啊？你等會我。”
“姐，不用，你忙你的。我慢慢走回去，不多遠，建國也是的，又麻煩你。”於芳芳知道，張玉婷這一忙絕對是要忙到半夜一兩點了。以前建國在的時候，隻要張玉婷一喝酒，她女兒悅悅就會被張建國接到家裏。
於芳芳猜悅悅這會不是在她婆婆那裏，就是在張玉婷旁邊。
“芳芳，要不你打個車回去吧。我這不知道還要忙到什麽時候呢。”
“沒事，姐，我同事送我，你忙你的。”
“啊，你同事送你，我還說你打車順便過來把悅悅先接到你那邊去，媽又不給我帶悅悅了。”這語氣明顯比剛才柔軟了些。
於芳芳想著那孩子呆在酒氣與煙氣繚繞的封閉空間裏，心軟了。她心裏雖然對張玉婷不待見，但也同情這個姑姐，還有悅悅，從生下來到現在，因為她奶奶爺爺重男輕女，也一直不被喜歡，是於芳芳的婆婆給帶大的。
都是舊社會過來的老人，還是有些很深的舊思想。於芳芳的婆婆和公公雖然給帶著，但又總愛在悅悅跟前說她不是張家的人，是程家的人，讓她回老程家找爺爺奶奶去。
這孩子也是個心思靈敏的，又聰明，雖小，但大人話裏的意思她還是有些懂的。她知道蓉蓉姐是姥爺姥姥的親孫子，自己是外孫，所以總花了心思討姥姥姥爺開心。
張建國也是對這個外甥女疼愛的緊，這丫頭從小就和張建國親。張建國常說，悅悅剛睜眼的時候，看見誰都不笑，隻要一看見他，就笑個不停，手腳也舞來舞去，要張建國抱抱。
所以隻要張玉婷一忙，悅悅就會跟在張建國身邊，形影不離的。
“那行吧，姐，我打個車過去接悅悅。”
於芳芳無奈的看了看林瑜：“你看，還沒讓人來接我，這又給我派了個任務。”
“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心太軟，要是我，我才不管，我還懷著孕呢，這麽壞的天氣，萬一路上有個什麽，責任誰擔呢，你忘了你上次是怎麽流產的？”
林瑜嗔怪的看著於芳芳。
於芳芳表情僵了一下，隨即又歎了口氣，心裏也懊惱自己怎麽也沒拒絕就答應了，但是這會又不能打電話過去說不行。
“已經答應了，總不能反悔。因為上次流產的事我雖然挺氣她的吧，但她也和你我一樣，沒有遇到個好婆家。悅悅也是個可憐孩子，她爸愛喝酒，不顧家，指望不上，爺爺奶奶不喜歡她，我婆婆估計是又帶煩了，不給帶了。我姑姐今天又得到半夜一兩點了，孩子放那也不好。”
“你呀你，反正我覺得你姑姐從麵相上看就不是個善人。你做這些不見得她領你的情，還覺得你這是應該的呢，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最好給你老公說一下，萬一有事，得讓他知道是他姐讓你去接悅悅的，不要到時候兩頭撈不到好。你平日也要注意些。”
“你這個烏鴉嘴，就不能盼我點好，我會注意的。我知道你對我好，親愛的，謝謝你。你也趕緊走吧，我看你老公到了。”
林瑜有點恨鐵不成鋼。
於芳芳把圍巾係好，小心翼翼的出了門。在路上等了好一會才打到車。
上了車於芳芳告訴師傅開慢點，自己剛懷孕一個月，出租車師傅隨之開車就慢了許多。
於芳芳坐在車裏，想了想林瑜的話，還是給張建國打電話，沒人接，是不是睡了？於芳芳隻好給張建國發了微信。
張建國當然是知道她姐讓於芳芳接悅悅這件事情的。但是他不能告訴自己老婆別去，那樣會得罪姐姐；但是也不能說去，上次於芳芳小產，嶽父嶽母責怪他的話還時不時響在耳邊。
他想總不會這麽背時運的！萬一真又掉了，那隻能是優勝劣汰。要是個病秧子生下來，他們全家人都要跟著遭累受罪。這樣想著他便覺得心裏解脫了些。
接上悅悅到家後，已是深夜十二點了。
於芳芳簡單的做些吃的和悅悅吃了，就安頓悅悅休息了。
外麵的風還是呼呼的，雪雖然不像剛才大片大片的了，但也沒有要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