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還沒到8點呢,沈坤和他的秘書就敲開了我家的門。
芬姨很禮貌的給他們兩位倒了茶。
我跟著靳蕭然下樓的時候,我還是有些膽怯的。
而沈坤一直都笑眯眯的看著我。
“您,您好。”
我主動打了招呼,但,還是覺得很尷尬。
靳蕭然用手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我才沒那麽局促。
“瑤瑤,很抱歉,我本意是不想打擾你的生活的,但是昨天,在那種情況下,我還是沒有忍住。其實我是想著,在我死之前再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沈先生,我,我隻想知道,我父親……”我聲音有些哽咽,二十幾年前的事情,如同一根有毒的刺,深深的紮在了我的心上。
“唉,我哥哥,也就是你父親,他的名字叫沈奎,很多年前,他從歐洲回來想去雲南緬甸那邊,收集一些上等的玉石,可誰知道在途中,他的護照丟失了。
他身上還帶著很多美金,這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後來,他被關進了蒼蘭監獄,他想盡辦法跟我聯係,但是都沒有成功。
直到有一天,蒼蘭下了一場很大的雨,監獄的電網出現了故障,他和他同監舍的幾個亡命之徒,一起逃了出來。
我哥哥後來跟我說,他當時也不想逃的,可是他不知道如果那時候不走,會被關到什麽時候。
所以,他鋌而走險了。
冒著大雨,這些人就鑽進了一片大山之中想躲一段時間。
也就是在那片大山裏,這夥逃犯,遇見了你的母親。
我哥哥回憶說,當時那些犯人沒有怎麽為難你母親,就是讓她給找些吃的。
你母親很害怕,可還是照做了。
在那大山深處,你母親用采藥的借口,每天上山給這些人送飯。
不過,她的臉上總能看見傷。
我哥感恩她的救命之恩,就對她很關心,一問之下,他才得知,你母親經常會被家裏的丈夫毆打。
再後來,我哥就跟她說,你跟我走吧,他們兩個,還在山上的草棚裏麵發生了關係。
隻是造化弄人啊,公安的搜捕隊,開始搜山了。
他們這些人,連夜又開始逃跑,我哥哥,也沒能等到你母親再上山。
帶著遺憾,哥哥踏上了漫長又艱苦的逃亡之路。
終於幾經輾轉,回到了英國。
可不幸的是,在逃亡的這幾年裏,他患上了很嚴重的病。
他一直都覺得很對不起他留在山裏的那個女人,所以,到死之前,終生未娶。
他是個珠寶大師,那條星辰項鏈,就是他親自設計並製作的。
他說,那條項鏈,就像是他在牛家村的山上,看見過的銀河。”
沈坤像是講故事一樣,把這一切都說完了,這和我原來知道的,完全就是兩個版本。
不管是公安查到的,還是陳小妹說的,我母親都是被那些逃犯倫女幹的。
而今天,從我叔叔的口中,我了解到的又是一個淒美絕望的愛情故事。
“那,那當時,我母親為什麽?”我問出了內心的疑惑。
回答我的卻是靳蕭然。
“可能是她太絕望了吧,以為可以離開那裏,可以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結果,他卻走了。”
“嗯,我侄女婿說的對,但是也不是完全對的,我後來查到,那些公安搜了山之後,找到了那些逃犯生活過的痕跡,還找到了一條女人的頭巾,順著頭巾,公安找到了瑤瑤的生母。
那個年代,你生母怎麽可能敢承認,她幫過那些逃犯啊,她隻能說,自己是被逃犯脅迫的。
但是,人言可畏啊,一個年輕的村婦,和那些逃犯在一起,會發生什麽?
有人就開始傳,你母親被那些逃犯欺負了。
你母親,一直都在反駁,但是兩個月後,她懷孕了,而他丈夫那時,已經沒有了生育能力。
再往後,事情應該你就知道了。”
我愣愣的消化著我叔叔說的這一切。
我竟然有些理解,為什麽當我出生之後,我母親想掐死我了。
她恨的不是我,是那個,把她拋棄了的男人。
所以,她連我的身世都不解釋,她寧可讓別人說自己的女兒是個雜腫。
“我,我知道了。”
我低下頭,眼淚滴答滴答的往下掉,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孩子,都過去了,當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你時,我真是感謝上蒼。
我們沈家,是最早的一批去歐洲的華工,後來我們祖上就開始在珠寶大師手下做學徒。
也就是那時候開始,我們家族進入了珠寶這個行業。
也正是因為珠寶,我們得到了英國皇家給的殊榮。
可是沈家,人丁不旺,到我這,更是絕了後了,我身邊,隻有一個養女,現在還在讀書。
所以,叔叔有個不情之請,我希望,等我死了之後,你能繼承我們的家族產業。”
聽了叔叔最後的這些話,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轉頭看著靳蕭然,他目光很平靜。
“我,我……”
“啊,不用現在就回答我,叔叔不著急的,還有那條項鏈是你父親給你的,叔叔也有禮物給你。”
沈坤說著看了一眼他身邊的秘書。
那秘書馬上就把一直拎在手裏的銀色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箱子打開的一瞬間,我感覺我們家客廳都好像亮了起來。
箱子裏裝著一整套,鑽石首飾,每一件都非常精美。
“叔叔,這我不能收。”這一箱東西,加起來的價值估計也不會比那條星辰項鏈少的。
“我聽說你們要舉行婚禮了,這就當做是結婚禮物好了,再說,沈家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我就是提前給你罷了。”
“謝謝,叔叔。”
我不再推脫了,我感動的不是因為這些珠寶,而是他帶來給我的親情,那是流淌在血液裏,永遠也無法磨滅的東西。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我也得走了,這我的聯係方式,沒事的時候,給叔叔發發照片,有什麽困難了,可以直接找我,叔叔就是你的靠山。”
他遞給了我一張燙金的名片。
他還拍了拍我手。
之後,他便離開了。
我忽然間覺得,我的人生,其實也沒那麽糟糕。
我有愛情,我也有,我一直都渴望的真正的親情。
隻不過,我還沒在激動的情緒裏走出來呢,靳家又傳來了消息。
靳老夫人這回是真的病危了,她說她誰都不想見,就想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