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自量力
岑想一直覺得自己挺識趣的,她知道岑家所有人都不歡迎她,不管是父親還是姐姐,或者是爺爺奶奶,沒有一個人把她當成真正的岑家人。
所以她在回到陽城之後,第一時間並沒有回到那個讓她窒息而尷尬的家裏,反而是去了小河鎮,外公外婆以前居住的老房子。
外公外婆在她高考之前就因為一場事故而去世了,去世之前將這棟老房子留給了她,並且將兩老多年來的存款繼續也都給了她。
雖然岑芸也是二老的外孫女,可是比起從小被嗬護著長大的岑芸,岑想顯然更需要這筆錢。
岑想回到老宅,將自己的行禮放好,便躺在床上睡覺了。畢竟十幾個小時的火車硬座也不好受,現在根本沒心思去做別的事情。
在家裏睡了一整天之後,岑想才跑到鎮上的超市去購買年貨,順便給岑家的長輩和岑芸都準備了過年的禮物。雖然這一家子人對她都不好,但是她身為晚輩,該有的禮數卻不能丟。
做好一切準備之後,岑想便徹底閑了下來,就每天捧著許沉淵給她介紹的書看,偶爾有不懂的,也發短信問問許沉淵,兩個人從一開始的短信交流,到後來的微信交流,再到後來幹脆每天視頻通話,之間的關係突飛猛進。
許沉淵以他過人的學識和驚人的遠見,對岑想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也就是在這個寒假之後,岑想幾乎對許沉淵言聽計從。
就這麽磨磨蹭蹭地一直到了臘月二十五,岑芸一通電話打了過來:“岑想,你是不是死在外麵了?這都幾號了?”
“才臘月二十五而已,回來這麽早做什麽?反正你們家裏的人,一不高興還是會把我趕出來的。”岑想早已經跟岑芸撕破臉皮,私底下說話也很不客氣。
岑芸顯然身邊沒有別人,對岑想說話也不裝腔作勢了,直接冷哼一聲說道:“你別忘了,兩天後是我生日,雖然在外麵要跟你裝雙胞胎,但我可沒忘記我真正的生日是在後天。我會在家裏舉辦一個小型的party,邀請我們之前的同學。我警告你,你必須出現,要是丟了岑家的臉,別怪我不客氣。”
“party?都要過年了,你打算以什麽名義辦?生日嗎?恐怕消息傳出去,讓岑家丟臉的人就是你了吧。”岑想反問著。
為了掩蓋岑想真實的出身,掩蓋岑家的醜聞,岑芸的年齡是被改小了一歲多的,身份證和戶口本上都寫的是岑想的生日。可也隻有真正岑家的人才知道,岑芸真正的生日是哪天。
也正因為如此,外人都以為岑芸的生日是公曆四月二十七日,而不是農曆臘月二十七,現在岑芸要辦party的話,肯定不能以生日為理由。
“這個不用你管,你記得明天之前回來。”岑芸說著,就掛了電話。
岑想歎了口氣,雖然十分不願意,可還是在第二天的時候,換了一身新衣服,在市裏的蛋糕店定了一個價格不算便宜的蛋糕,來到了岑家。
屋子裏開party的氣氛已經全部準備完畢,各種粉色的裝飾,還有飄散在各處的氣球,以及這個季節在國內很少見的鮮花,無一不昭示著岑家對岑芸的重視和喜歡。
“小想,你回來啦!我可是等你好久了。”當著岑家長輩的麵,岑芸收起了自己鋒利的爪牙,笑意盈盈地對岑想說著。
岑想點頭跟岑芸打了個招呼,然後才走到岑家長輩的身邊,挨著叫人:“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爸……”
“喲,可別叫的這麽親熱,大過年的不回家,就知道往鄉下跑,不知情的還以為我們岑家把你怎麽了呢。”大伯母一開口就是諷刺,“在你心裏,哪兒還有我們這些長輩啊,就隻有你那個死去的外公外婆吧?”
“外公外婆的房子需要打掃,我隻是趁著過年,去那裏添點人氣。”岑想解釋著。
她現在還不敢公然跟岑家撕破臉,盡管她早已經不滿這種冷嘲熱諷,可是在岑家絕對的力量麵前,她仍然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哼,給死人添人氣,怎麽不見你在我們跟前盡孝?”岑家爺爺說道,“你就跟你那個水性楊花的媽一樣,我們岑家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會娶了這樣的兒媳婦,還生下你這樣的孽種!如果不是為了岑家的麵子,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
“跟她這麽多話做什麽?有的人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們岑家好吃好喝地把她養大,她不但不知道感恩,大過年的還敢在外麵丟人現眼。那兩個死老頭老太太不過給了她一點錢,就這麽巴巴的趕上去,算是我們瞎了眼……”岑家奶奶也跟著開口。
“好了,既然回來就好好住下,明天小芸生日,對外說是年底同學聚會,要來很多人,你記住別出什麽岔子。鄉下長大的,別丟了我們岑家的臉。”岑厚雄也跟著開口。
就這樣,屋子裏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對著岑想開炮,諷刺著她的出身不明,諷刺著她不受管教,卻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話裏的前後矛盾。
一個說是岑家把她養大的,一個又說她是鄉下養大的,這種自相矛盾的話,也隻有岑家這群人說起來才會理直氣壯。
岑想麵無表情地站在那裏,聽著這些嘲諷的話鑽進耳朵裏,然後又從另一個耳朵出來,表示已經習以為常,反正這種話她從小到大聽習慣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岑芸站出來替她“說好話”了:“哎呀,爺爺奶奶,大伯大伯母,小想從小跟外公外婆親近,她放假去鎮上住也是情理之中的嘛,你們就不要怪她了。她才剛到家,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呢,我先帶她上樓去啦!”
說完這些話,岑芸就拉著岑想上了樓,來到岑想之前的臥室,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說是臥室,其實也無非是個雜物間改造的,就在樓梯的拐角處,連個通風口的窗戶都很小,不管什麽時候,房間裏總是很陰暗。
要知道,岑家在陽城是很有錢的,住的也是好幾層的高檔別墅,雖然大伯一家也住在這裏,可總不至於連岑想一間房都空不出來。相反,岑家還有好多空置的客房,可他們就是不願意把好房間給岑想住。
“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假好心。”岑想甩開岑芸的手,冷漠地說著。
“你該感謝我才是,如果不是我拉你走,你還得在那兒被爺爺奶奶炮轟好幾個小時吧?”岑芸笑著開口,“怎麽樣,為了感謝我,你是不是該做點什麽表示表示?”
“表示什麽?”岑想愣了,“難道是我讓你出麵幫我的?我會需要你這種假惺惺的幫助?”
看見岑想這種油鹽不進的態度,岑芸當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徑直在不算大的床邊坐下,然後抬頭看著岑想,說道:
“行吧,我也不跟你多說廢話,我叫你回來,是有事情要問你。”
“這就是你的目的吧?過生日是假,幫我是假,要從我口中知道什麽事才是真的。”岑想了然一笑,眼神中透露著清明。
這十幾年來,岑芸一直都是這麽幹的,借著對她好的名義,從她口中套取一些消息。可好笑的是,卻從來沒有哪一次成功過,反而最後還是要讓岑芸自己去調查。
不過這個教訓,岑芸顯然是沒吃夠的。
“你跟許沉淵,是什麽關係?”岑芸果真不跟岑想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問著。
她雖然在學工辦幫忙,查到了許沉淵的基本信息,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麽,學工辦網絡上關於許沉淵的信息少的可憐,除了姓名、班級和性別這樣人盡皆知的信息之外,其他的居然什麽也沒有。
沒有家庭住址,也沒有電話號碼,更沒有親緣關係,所有的資料都是空白。
而岑想在聽到岑芸這句話的下一秒,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因為岑芸從小就喜歡搶她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物,看岑芸現在這樣子,估計是看上許沉淵,要準備下手了。
可是,她怎麽會讓岑芸如意呢?
“我們同進同出,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就差沒有一起睡覺了,你說我們什麽關係?”岑想說的隱晦,語氣中卻充滿了挑釁。
她的話是事實,岑芸顯然也知道,所以她十分不甘心:“岑想,我勸你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許沉淵來曆不凡,他不可能會看上你的,最多玩玩而已。像你這種身份不明的雜種,別不自量力癡心妄想。”
“哦?難道你就不是癡心妄想?”岑想冷笑,“岑芸,我警告你,從小到大我什麽都能讓給你,但唯獨許沉淵不可以。”
“這麽在乎?”岑芸一聽這話,便起了興趣,“既然你這麽喜歡他,那我還偏要搶過來。看看他到底是喜歡我這個岑家的掌上明珠,還是你這個來曆不明的野種。”
最後兩個字,岑芸說的咬牙切齒,可說完之後,便笑著離開了房間。
岑想的心中產生一種隱隱的不安,她總覺得岑芸會用什麽手段,可是她同樣也知道,岑芸除了裝一朵白蓮花扮無辜之外,也沒什麽大本事了。
很快就是臘月二十七,蛋糕房的人趕在年末歇業之前把生日蛋糕送到了岑家,而那些被岑芸邀請的同學也來了。
和往年一樣,沒什麽不同,無非也就是多幾個人打擊岑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