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難題
“胡鬧，在這裏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坐在太師椅上的崔文光突然出聲喝道，一雙眼睛看向曹昂的時候，帶給他的壓力不低，嚇得他演不下去了，連忙止住哭聲，但是雙眼還是紅彤彤的，看起來像是受氣的小媳婦一般。
李錚險些沒有忍住笑出聲來，臉上憋得很難受，任誰看見一個大男子做這種小委屈模樣，都會在惡寒的同時感到好笑的。
“都給我嚴肅點，這裏不是你們過家家的地方。”崔文光瞪了李錚一眼，他也看不慣李錚幸災樂禍的嘴臉，聲音比剛才又高昂了幾分。
李錚見狀好不容易收攏笑意，雙腿並攏挺直腰，學著邊上杜高池的軍人站姿，做出一副雷打不動的嚴肅樣子。
左側方的墨瑤惡劣的朝李錚眨眨眼睛，優哉遊哉的端起小矮桌上的茶水美美啜上一口，這是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看見李錚被訓的時候，心裏估計恨不得李錚被罵的更慘吧。
“給我站在前麵去，別再我這裏丟人現眼的。”曹昂的父親，現任比龍城衛軍守備一職，手中有掌握有五千兵卒的曹德看見崔文光動了怒氣，一把將賴在他身邊的曹昂推開，趕他去和李錚他們站好。
“都給我說說吧，是什麽原因讓你們在樓蘭城裏大打出手，還動用了軍隊來解決爭端。軍隊是用來保家衛國的，不是你們為自己一己私欲泄憤的工具，現在外麵蠻族大軍過幾天就要到了，你們還在這裏窩裏鬥，我看這城也不用守了，直接打開城門迎接蠻族入城吧。”
崔文光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水杯震了一下，他個不會武藝的文士，生氣起來氣勢也很嚇人，一雙眼睛怒氣衝衝看著李錚、曹昂、杜高池三人，聲音之大好似要把房頂都給掀翻，看來是動了真怒，否則一向講究修養冷靜的崔文光，不會這樣咆哮出聲。
“城主大人還請息怒。”在場的將軍守備，或者是格林學院的眾人，都是站起身勸慰，連老資格的院長奶奶也是說道：“老身還等著城主主持防蠻要事呢，如果你氣壞了身體，這個樓蘭城也就破了一般，到時候可就是真的讓蠻族輕取樓蘭了，還請城主不為自己身體著想，也為城中的百萬百姓考慮考慮。”
“烏院長言重了，你說的有理，我應該克製自己的，剛才太生氣一時沒有忍住，你們幾個，誰來回答我的問題。”
院長奶奶的麵子還是很大得到，崔文光也給院長奶奶麵子，起身虛扶讓院長奶奶重新坐下，扭過頭看著李錚他們三個沒好氣詢問道。
曹昂吞了吞口水，吃了剛才的虧，現在他可不想在當出頭鳥，免得一個不對下場肯定不會太美妙。
杜高池想要站出去回答，李錚搖搖頭攔下他，怕的軍人的牛脾氣上來頂撞到崔文光，那反而就不美了，於是三人中就剩下李錚還沒有表露跡象。
這回不單崔文光，其他人也都一致轉頭把目光放在李錚身上，好像指定要來李錚回答似的。
李錚沒有遲疑，落落大方的走前兩步，抱拳說道：“一切事情都是因曹昂而起，軍隊也是曹昂為私欲擅自動用，杜將軍是看見曹昂的軍隊沒有手令，聚集在一起有鬧事嘩變的可能，才出兵鎮壓下去！”
李錚話裏把自己的關係撇的幹幹淨淨，杜高池的出兵，也成了防止曹昂軍隊鬧事嘩變這個高大上，讓人聽了就會忍不住出兵鎮壓的理由。
杜高池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樣他和李錚的責任都能洗脫幹淨，比他打算說的話周全多了，他心裏暗想還好李錚幫他出了頭。
格林學院的眾人微微點頭，不過李錚也沒有錯，他們肯定都是偏向自己人的嘛！唯有曹德臉色一黑，隱蔽的掃了李錚一眼，眼神裏帶著警告的意思很容易就能看出，但是李錚卻假裝看不見。
“王八蛋你放屁！”李錚這話剛說完，曹昂就怒不可遏的跳將出來，指著李錚鼻子破開大罵，估計要不是這裏有那麽多高管要員看著，他自己又打不過李錚，十有八九他就要動手開打了。
“請城主明鑒，要是不相信學生的一麵之詞，可以去詢問現場證人，咱們來對口供證詞，看看我說的有沒有假。”
李錚每多說一字，邊上的曹昂臉色就蒼白一分，他是自己人知道自家事，這次事情怎麽說都是他理虧，別說他還沒理，就是他有理，憑他現場那嘴臭的功夫，已經把現場圍觀的樓蘭城群眾得罪不輕，人家會幫他說話才怪，這麽點功夫時間，想要收買威脅證人也沒有時間做手腳去準備，所以李錚吃定了他。
“曹昂，李錚說的可是真事，別想著隱秘說謊，否則等會我帶來證人和你說法不一致，欺瞞的後果你是知道的。”
看見曹昂的蒼白臉色，崔文光心裏已經猜到幾分答案，這時出言曆喝，如同老僧敲佛鍾，有著讓人心頭顫栗感。
曹昂臉色慘白沒有血色，咕咚一聲跪了下來，隻和崔文光目光炯炯的雙眼對視一秒不到，就連忙低下頭轉移開目光，看向了他的父親曹德哪裏，要一向疼愛他這個獨生子的父親拿主意。
曹德搖了搖頭，這種情況下他也無能為力，自己兒子什麽貨色他豈會不知，不用看他都知道責任在誰，要是他明顯偏幫自己兒子，在別的地方還行，在這裏隻能讓曹昂更慘，因為崔文光的官比他大多了，他的權柄軍威通通沒有，強行偏幫隻會害了曹昂。
曹昂臉色那個灰白，簡直就和死了爹媽一般，聽見主位上崔文光不耐煩的再次詢問：“有話快說有罪快招，磨磨蹭蹭沒有用。”
這樣曹昂再也沒有勇氣堅持下去，隻得雙臂向前一拜，額頭觸地說道：“是……是我的責任，我不該故意挑起戰鬥，調動軍隊解決個人失欲，我有罪，請罰。”
“罪魁禍首出來了，你們有什麽意見。”崔文光冷冷一哼，目光在周圍環視，格林學院眾人和將軍守備都是拱手。
“僅憑城主主持公道，我等別無二話。”
就連曹德也是附和，隻是哪略微抽搐的嘴角，證明此人內心可不是沒有意見，隻是不敢說出來罷了。
“既然你們都沒有意見，那我就按照法律規矩走，臨戰時私自挑起鬥毆，帶著軍隊械鬥的，革除曹昂校尉軍官身份，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關禁閉一個星期，以觀後效。”
崔文光宣布對曹昂的處理，公正的讓人無話可說，更沒有因為曹昂是曹德的兒子而手下留情，這是個鐵麵無私的城主。
黯然失色的曹昂被武者護衛拖了下去，緊接著外麵便傳來棍子拍打，以及曹昂一聲比一聲高昂的慘叫聲，隨著棍子拍打次數的增加，這個慘叫聲又重高昂變得低落，最後變得微不可聞，外麵曹昂的模樣可想而知了。
在這個過程中，曹德一直閉著眼睛，但是雙掌抓著的座椅把手，都已經捏出了裂紋，等到最後棍子拍打聲消失，曹昂被人拖走慘叫聲遠離，曹德才把眼睛睜開，若有若無掃向李錚的目光，內裏是一片冰寒殺氣和仇恨。
李錚也看到了曹德的目光，但李錚做這事之前便已經考慮到後果，拚著得罪曹德，也要換自己心裏一個舒服，曹昂這種人不治治，以後留著也是禍害，有著格林學院撐腰和自身過硬實力，李錚才不會懼怕他們父子的報複呢。
總之這次的事情處理結果李錚很滿意，崔文光這個秉公處理的官員還真是少見，對於崔文光也服氣了不少。
“你們兩個一邊坐下吧，剛才的討論繼續。”崔文光招呼一聲，有護衛搬來兩張椅子，李錚也就和杜高池坐下，也算變相參與進議事廳的商議討論當中。
“剛才我們說到了蠻族大軍分為兩路，一路蠻族軍隊十萬直奔我們樓蘭城而來，一路約合五萬大軍，分散在樓蘭郡各地進行燒殺搶掠，如今得到的情報，已經有200餘村莊被燒毀，46座城鎮被劫掠一空，此外還有二座城池淪陷，因蠻族淪陷造成的人口死傷，初步統計在三十萬以上。”
一名頭發過半花白，年級不小的老者將軍站著身，向著崔文光匯報情況。
邊上坐著的杜高池低聲給李錚介紹在場的人，現在就指著這名起身老者道：“這是來自泰穀雪原的驍騎將軍薛良疇，已經從軍三十五年，這次帶著八千精銳高原士兵前來樓蘭城支援，軍職是在場最高，除了崔文光城主外，其他人都得聽從他的指揮。”
“那是來自卡華城的守備蘇飛舟，帶著九千士兵過來支援，這是何安城守備任明達，手下有四千士兵，這是徐東地區兵備道將軍韓波，手下帶來五千士兵，這是參將沈俊力，有三千士兵效忠，以及新任的樓蘭城本地守備潘斌，手中有著五千樓蘭城衛軍，曹德不用說，手裏也有五千兵馬，加上我們三千撼山軍，擁有的士兵共計四萬兩千餘人。”
隨後杜高池又給李錚介紹了另外在座的四名代表過來支援的將領，以及樓蘭城本地的守備，給李錚詳細介紹了在場中人的情況。
崔文光聽了薛良籌的話，臉上那是相當不好看，說道：“我們樓蘭郡兵精將廣，怎麽就沒人能夠遏製住蠻族攻勢，在這樣打下來，等到戰爭結束我們樓蘭郡豈不是人都死光了。”
兵備道將軍韓波是個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人，此時站起身道：“城主大人，不是我們不努力，而是蠻族這回來勢洶洶，共計十五萬大軍全部湧入樓蘭郡，除了我們樓蘭城聚集的四萬兵馬，郡內其他軍隊加起來隻有三萬左右，戰鬥力比起蠻族也有差距，是在是難以抵擋蠻族的如火攻勢啊！”
“韓波將軍說的都乃實言。”蘇飛舟也出言附和道：“我們大部分地區城市都是防禦都艱難，更別提出城和蠻族軍隊交戰阻止他們燒毀劫掠村落集鎮，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郡內百姓被蠻族屠殺，目前為止除了那些撤離進城市的百姓，還有一百多萬百姓涉留在村落集鎮中，這些人不是豬羊而是一條條人命，要是讓蠻族這樣殺下去，今後十年我們樓蘭郡就要家家披掛縞素了。”崔文光憤怒的站起身，手指頭差點戳到蘇飛舟鼻子上。
“末將無能！”蘇飛舟跪倒在地，表示自己沒有主意了。
“能否從其他兩個兩個郡借兵過來，紅林郡、田平郡現在都沒有遭到兵災，讓他們借兵過來幫助我們防禦蠻族先如何。”
崔文光心中有氣，也就沒有叫蘇飛舟起身，抬起環視在場一圈後說道。
“這個辦法恐怕難以行得通，我駐守的地盤和紅林郡、田平郡交界，找在蠻族攻破涵藏關城時，我就發帖請求這兩個郡出兵來支援，結果等了一個星期，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見，隻給我送回來一句話，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現在城主你去讓他們出兵來樓蘭郡幫忙，難如登天基本不可能有援兵來了。”
任明達苦笑著出聲道，崔文光氣得罵娘：“他奶奶的，平時缺錢缺物資就找到我頭上來，現在該到他們出力的時候，一個兩個比兔子躲的還快，等這次戰爭結束，我要不找他們算賬，這頂烏紗帽我就不戴了。”
“想來這兩個郡也是擔心借兵過來，蠻族調轉他道，趁著郡內兵力空虛轉移到他們郡入侵吧，畢竟我們西南三郡相隔如此近，從一個郡轉移到另外一個郡，蠻族軍隊不用一個星期功夫就能抵達到了。”
沈俊力在場官職最小，連火箭被崔文光升職的杜高池，也是副將職位比沈俊力高一級，話剛剛出口就遭受其他人白眼，崔文光更是說道：“別替什麽找什麽狗屁理由，分明就是膽小怕事見死不救，我估計他們還打著讓我們樓蘭郡受災，滿足蠻族胃口後便放過他們兩郡的齷蹉心思，真當我不知道他們兩個郡守城主的為人！”
樓蘭城本地守備潘斌急道：“那要不讓靠近西南三郡的其他郡借兵如何，蠻族現在有十萬大軍直奔我們樓蘭城而來，我們沒有十足防守住的把握啊！要是樓蘭城都丟了，整個樓蘭郡就沒有能夠和蠻族抗衡的力量，大半郡都將淪為蠻族的跑馬場。”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東唐國局勢動蕩，聖上的命令都不好使了，其他郡肯定不敢參合這趟渾水的。”墨瑤放下茶杯，很是肯定的說道：“當初我們寒蟬郡被武陵國入侵時，同樣向周圍所有郡發送求援文件，結果石沉大海沒有一點回應，否則要是有援兵到了，我們寒蟬郡也不一定會被武陵國占領。”
墨瑤說道這裏就來氣，絕美的臉蛋染上一層怒氣，惡狠狠瞪了李錚幾眼，搞得李錚心裏暗暗鄙視。
這女子絕對把李錚當成出氣筒了，什麽事都喜歡賴在李錚身上，這寒蟬郡被武陵國占領又不是我造成的，你瞪我幹什麽？
李錚真想抓著墨瑤親自問問她，腦袋裏是不是進水了？啥事都喜歡針對自己，自己不就是耍了她幾次嗎？怎麽搞得跟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似得，果然唯小人與女子難養，這句話還真是說對了。
“你們有什麽辦法，都給我暢所欲言，樓蘭郡就靠你們來拯救了。”崔文光身心俱疲，蠻族入侵讓他頭大，偏偏還沒有一個有效的對付方法，讓蠻族就這樣在樓蘭郡長驅直入，燒殺劫掠樓蘭郡的人口物資錢財，那等這次蠻族退兵後，就算他自己不脫掉烏紗帽，朝廷龍椅的那位也會讓他脫掉的。
沉默！還是沉默！
在場的將領要不低頭沉思，要麽抬頭望著房梁，還有的跪在地上數螞蟻，總之你要他們幹別的都可以，要他們拿出對付蠻族的方法，那還是省省吧，他們對於蠻族守城都怕的要命，能想出什麽好辦法才是奇了怪了。
“曹德，你要什麽主意，說說你的看法吧。”崔文光也是沒了主意，在哪裏急的團團轉，看見從頭到尾曹德還沒有開口過，不由詢問道。
曹德臉色自從曹昂被拖出去打板子後一直都是陰陰的，這時聽見崔文光的問話，他也不像其他人那樣推三阻四或者埋頭無視，反而站起身有些為難的說道：“辦法我到時有一個，隻是得看有些人願不願意犧牲一些自己利益了。”
“哦，是何辦法快快說來。”崔文光自動忽略曹德後麵的話，迫不得已的詢問道。
曹德嘴角隱蔽的彎起一個細小弧度，李錚敏銳的觀察到了，心裏不由的咯噔一聲，感覺這個老狐狸說的辦法準沒好事，說不定藏著的陰謀就是針對李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