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噩夢
第十四章 噩夢
“猴子,是你麽?”
我緊張的大叫。
“走,快走啊!”
是猴子的聲音,他的聲音仿佛經曆著巨大的痛苦,沙啞的對我咆哮。
猴子!
我終於聽出來了,因為多年未見後的重逢,在劉家莊時,猴子的聲音還帶著沉沉的鼻音,而剛才的聲音卻是低沉裏,帶著沙啞。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那個提醒的聲音似曾相識,但又認不出來。
此時,看著猴子肥胖的身體在張揚的撕裂下,內心如刀絞一般。看著猴子漸漸隻剩下還算完整的腦袋和一身的碎肉條狀的身體,於心不忍,猴子是我多年的好兄弟啊,我怎麽能扔下他不管。
但是猴子更加惱火的咆哮催促著,原本快被張揚撕光的身體光禿禿的隻剩下些許肉渣的骨架。
“走?”
張揚冰冷的望著我,忽然對我殘忍一笑,兩隻變得細長尖銳的手,十根手指蔓延成尖銳的長刺,猝然狠狠刺進猴子的腦袋裏,猴子淒慘的一聲痛叫。
張揚的笑聲回蕩在四周,這聲音仿佛是從地獄傳來。那十根深深掐進猴子腦袋的手指長刺,突然的往左用力一扭,猴子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還想走麽?”
“哈哈哈!”
張揚此時高高舉起來的腦袋仿佛在向我展示戰利品一樣。
“不……猴子!”
我看到這一幕,驚怒的大吼起來,猴子生前因我而死,現在死了還因我遭受如此酷刑。我真是對不起他。
“走!”
隻剩下一顆腦袋的猴子滿臉痛苦的表情在費力的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艱難的對著我張了張嘴,可還沒發出聲音,雙目就失去了光彩。
走!
我內心憤怒,但同時也更恐懼。
猴子最後一幕的畫麵深深刻進我的腦海,於是悲憤的轉身就跑。
“走!”
“走!”
“走!”
張揚張狂的大笑,一個個走字在劇烈震動的空間裏,一聲比一聲回蕩,最後匯聚在我的耳朵裏,仿佛處在兩個電力十足的音響中間,巨大顫抖的聲音炸得我渾身一顫,震得我閉上眼睛,身體卷曲的跌倒在人行道上,腦海裏無盡的回蕩一個“走”字。
“閉嘴,你個醜鬼!”
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這種嘈雜的氛圍。
清脆的聲音輕撫的蕩漾開,仿佛將滿世界的走字驅散得一幹二淨,我心裏一下子好受了一點。
“好大的膽子!”
我聽到張揚的聲音驚怒的咆哮,緊接著一聲巨大的爆裂聲,轟然響起,炸得整個地麵劇烈的一震,腦海裏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
靜
被清脆聲音洗滌過的身體不再痛楚,我漸漸舒張開身體,仿佛變回一個胚胎,處在母親溫暖的子宮裏,除了感覺緩緩跳動的心跳聲之外,整個世界安靜至極。
“這個人怎麽?怎麽倒在地上了?”
“不知道,該不會是中暑了吧?”
“不會是死了吧?”
“快走,快走,不然就招惹上麻煩了。”
安靜的世界忽然闖進來無數紛紛擾擾的聲音,安靜的世界被打破,惱得我憤怒的睜開了眼睛。
什麽安靜的世界?
什麽可怕的張揚?
一幕熟悉的畫麵映入我的眼裏,我發現自己正趴在地上。
“我?我這是?”
我驚疑的看到一個個路過的行人先是奇怪的邊走邊打量了我一眼,又變得驚慌的加快腳步離開,仿佛我就是瘟疫病毒一樣,一個個路人都遠遠的避讓開。
我看出行人對我的恐懼,而我的內心還處一片黑暗,思維還沉溺在似夢非夢的回憶裏。
那隻是一個噩夢麽?
此時的我渾身軟弱無力,喉嚨更是發幹的要著火似得,滿懷希冀的望著一個個路過的行人,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出手幫我一把。
頓時內心苦澀一笑,更早之前的記憶開始如潮水般湧回我腦海裏。在慌張的逃出精神病院瘋狂的跑了大幾條街後,終於支持不住的我依靠在街角的牆角,就忽然一陣陣暈眩襲來,接著便感覺雙眼一黑……
之後的回憶,便是夢境裏的一切。
“原來隻是中暑後的噩夢。”
我頂著毒辣的太陽,躺了一會兒,意誌漸漸清醒過來,身體也慢慢恢複了幾分力量,感覺到四肢開始重新聽話,於是便吃力的爬坐起來,艱難的一點一點挪到陰影的地方。
當陰影籠罩身體,絲絲的涼風迎麵拂來,此刻安靜的是如此的幸福和諧。
“小夥子,你沒事吧!快喝口水。”
忽然,閉上眼睛的我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像在對我說話,緊接著我幹裂的唇就感覺到一陣濕潤的涼意。
是水?
我一下子精神起來,一把抱著瓶子猛喝起來,水通過發幹的喉嚨飛快補充到我身體的每一個細胞裏。
終於活過來了!
我感激的睜開眼,見到一張充滿溝壑露出慈祥的笑意的蒼老臉龐。
“謝,謝,謝謝你。”
我連忙道謝,卻因為幹澀的喉嚨在得到水滋潤後,有些失聲,連試了幾次,才成功的說出道謝的話。
“不用客氣,哎,這世道,人都太冷漠了,還不如死人有情有義。”
老人蒼涼的聲音歎息的說著,顫抖的將水瓶小心的放在我身旁,佝僂的身體,腳步艱難的一步步遠離。
我望著老人離去的背影,感覺到老人話語裏意味深長的似乎在表達另一個意思,可我此刻隻覺得很累,很累,好不容易得到水的滋潤,精神鬆懈下來的癱靠在牆角,又感覺精神越發困乏,無奈又陷入昏迷中。
不知道誰了多久,我睜開眼,發現天色已經昏暗一片,街道隻有幾家店鋪的燈光和路燈的光芒,路上稀少的行人或是腳步匆匆的來往,或是悠閑的漫步。
睡了一覺,此時感覺渾身都舒暢了許多,懶懶的伸了一個懶腰,從地上爬起來,朝著宿舍的方向走去。
回到宿舍,肚子已經饑餓不行了,連忙找了找看到些泡麵,泡了一包,還沒等泡麵完全軟化,就不顧滾燙的溫度,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吞食下去,足足一連吃了四五包,這才感覺渾身有力氣了些。托著鼓脹的肚皮倒在床上,又幸福的入睡。
第二天,一起來便認真的洗了洗個澡,洗掉了身上的汙垢,換上了一套幹淨整潔的衣服,將自己三分之一的積蓄都揣在了身上。
昨天如果不是那個慈祥的老人,我估計我極有可能就死在馬路邊。
雖然我沒有多大的能力,更沒有多少錢,可受人救命之恩不報,這我做不出來。
我想要去找到那個老人,買些水果去看望一下她,順便看看老人的生活情況,如果老人生活艱難,我也不介意每個月支援一些錢,並幫助老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又來到昨天暈倒的地方,但從早上一直等到晚上,可是都沒有見到那個老人。
難道老人隻是路過而已,碰巧救下而已?
我猜疑著這種可能性,但並不想放棄唯一能找到老人的辦法,在第一天沒有遇見老人,我仍就堅持著,連續在原點守候了七天七夜,隻在快到淩晨才離開,但天一亮就守在這裏。
然而接連七天七夜,我都沒有碰到那個老人,這讓我越發的確定,也許老人隻是路過的猜測。
“兄弟,你在等什麽人麽?我看你在對麵都等了七天七夜,也夠意思了,還是別等了,要是你等的人回來,早就該來了,到現在還沒來,那就說明他不會來的。”一個街鋪的老板對我說道
我這幾天的午飯和晚飯都不敢走遠的就近在正對麵的一家麵館吃飯,並且找了一處能最大視野的看到對麵街區情況的座位。
我接連七天七夜在此,於是也順便和這家店鋪的老板漸漸熟絡起來,其實這並不是這家店鋪老板李哥第一次勸說我,隻是我不願意太輕易的放棄。
聽到李哥這樣說,我心裏也已經放棄了尋找老人的念頭。
“嗯,再等今天一天,如果還遇不上,隻能說我沒有緣分見到救命恩人。”
我一刻不停的盯著對麵的位子,一邊機械的往嘴裏塞麵條,一邊苦澀的回複李哥。
“話說,兄弟,是不是等女朋友?”
李哥看到我死盯的目光,調侃的說道。
“不是,我在等一位老人家。”
我笑著回答道,此時內心笑的有點苦澀。李哥一定是誤會,不過也理解,不會有人傻乎乎的像我這樣,傻等一個不認識的老人這麽久。
“老人?”
李哥愣了一愣,腦海裏猜測過各種可能,但完全沒想過我等候的人,會是一個老人家。
“恩,她救了我一命。”
我激動的說道。
“兄弟,你確定那位救了你的老人住附近麽?我雖然不一定知道,不過兄弟我在這裏開了二十多年的店鋪,也許會認得那位老人家。”
李哥看我等得如此辛苦,心裏有些感動,就抱著能幫就幫一把的心態對我說道。
“好哇,那位老人家穿著一身綠色的寬鬆短袖,衣服上有很多梅花的圖案,對了,老人家的鼻尖還有一顆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胎記。”
我聽到李哥也許認識這位老人,第一次將目光從外麵轉移到李哥身上。
可當我說道老人家鼻尖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胎記時,李哥整個人一震,臉色變得驚慌恐懼……
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