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肉湯
第十六章 肉湯
李哥看似柔和的目光，我卻看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那東西，世人叫做怨恨。
“忘了，你應該不喜歡吃麵，我再給你煮一碗肉湯，肉湯好，我娘說肉湯裏營養說，可以讓我長得更高。”
李哥忽然想起什麽一樣，衝我歉意的一笑，拎起桌上的剁骨刀朝著後廚小院走去。
我看到李哥走出後廚小院的小門，我連忙衝到前堂的小門前，用力的旋轉門鎖，可是門鎖緊得讓我心慌。
“門是鎖死的，你不用試了，過來，我煮肉湯給你喝。”
這時李哥從後廚小院進來，見到我驚慌失措的樣子，絲毫不生氣，反而微微一笑的抬起拿著剁骨刀的手朝我擺了擺手，很和善的說道。
我卻後背一涼，我看到李哥的另一隻手裏拎著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我還聞到空氣裏好像有什麽東西發臭的氣味，這種臭味古怪的讓我想不出是什麽？
門扭開不了，李哥看似不擔心我逃跑的模樣，可是我看到李哥手裏晃動的利刀，感覺到李哥對我無形中的威脅，我識趣又害怕的一點一點靠近李哥。
其實，我到現在還沒崩潰的一個原因，是剛才我差點逃出去時，碰到的那對情侶，他們那麽驚慌的逃跑肯定會引起周圍商鋪和路人的注意，同時他們也許會報警。
我一點一點慢慢的靠近李哥，李哥全然專注的將手裏黑乎乎的東西放在案板上，目光在望著那塊黑乎乎的東西時，眼裏的情緒讓我有些看不懂。
“我娘知道我從小喜歡吃肉，就特意每次都煮一碗肉湯，可是那時候家裏窮，但我娘總會找到一些肉給我吃。”
李哥回憶著，手裏的刀輕輕的刮開黑乎乎的東西，空氣裏越發的惡臭起來，被刮開的東西露出絲絲暗紅色的液體。
我瞳孔猛然瞪大，那是肉？
“我最初以為是娘花錢給我買的肉，可是有一天上學回來，我見到一個男人光著膀子從我家離開，從那以後，我就知道為什麽我桌上總有一碗肉湯。”
李哥忽然陰冷的笑起來，一刀狠狠的斬在黑乎乎的肉塊上，肉塊裏還殘留的暗紅色血液飛濺在李哥臉上，又緩緩的滑落，李哥說著，微微轉頭對我邪笑，模樣說不出的古怪和陰森。
“從那以後，我就非常厭惡肉湯，但我怕娘不開心，就忍著惡心，每次將我娘給我的肉湯喝得一幹二淨，再找個沒人的地方使勁的扣出來。”
空氣裏的惡臭已經濃鬱到讓我反胃，我更看到李哥勾起的兩根手指狠狠的扣住黑乎乎的肉塊，將肉塊提拎到鼻尖，仿佛那是一塊極香的美味一樣，一大口的吸氣。
一滴暗紅的血液滴落在李哥唇邊，李哥愣了一愣，眼神痛楚的將手裏的肉塊一把丟在案板上，發狠般一刀比一刀更用力的砸在肉塊上，很快，還完整的肉塊就被李哥剁成一團肉泥。
空氣惡臭得越發厲害，似乎每一口都參雜著肉渣，我快吐出來的連忙捂住嘴巴。
“我知道肉湯來自哪裏，我害怕我娘的事情被同學知道，我變得小心翼翼的，可是，同學還是知道了，他們嘲笑我，說我是破鞋家的孩子，我憤怒的衝上去，卻被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從那以後，我就不愛說話。”
剁碎的肉沫濺得到處都是，李哥的臉上沾滿了肉渣，隨著李哥說話的動作，李哥臉上的肉渣不時的掉落在案板上，又被李哥手下麻利的刀工卷回肉沫裏。
“我不想上學了，不願意聽到同學和鄰居說我娘的壞話，我娘聽到我不想上學，哭著求我不要，我就告訴我娘，我知道肉湯的來源，我娘哭了，一邊狠狠的扇自己，一邊向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
李哥說道這時，臉上的表情似痛苦，又似開心。
“我娘為了讓我讀書，帶著我搬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劉家莊。”
李哥忽然咧嘴一笑，臉上，鼻尖上的肉渣滑落到唇邊，李哥感覺嘴邊有些發癢的伸出滑膩的舌頭，將嘴邊的肉渣卷到嘴裏，不但不嫌棄，反而吧嗒著嘴巴，似乎嚐著一種美味。
我的胃倒騰的厲害，臉色蒼白的快控製不住想吐。
“可是，我娘又在偷漢子！”
李哥忽然大怒的將刀斬在案板上，刀深深的嵌入案板中。
砰然一聲巨響嚇得我渾身一顫，我緊繃著身體，雙手握拳的緊盯著李哥，害怕李哥忽然衝過來。
李哥的模樣看著猙獰扭曲，加上滿臉肉渣和絲絲滑落的暗色血液，猶如剛才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我的心猛然一緊。
“我很生氣，我控製不住我的怒火，我憤恨的衝進家裏，將那個還趴在我娘身上的男人拽下地板，一刀，一刀的砍在他身上，那時候，我好開心，我拯救了我娘，我喜歡上了剁肉的聲音，噗嗤噗嗤的，看到血液飛濺，還有剁骨頭的聲音，喀呲喀呲的，那個男人的骨頭好硬。”
李哥癲狂的大聲喝叫，嚇得我雙腿一軟，差點就想逃跑，李哥憤怒的抽起嵌在案板上的刀，一刀又一刀砍在案板上，在死寂的後廚裏回蕩一聲強過一聲。
我渾身顫抖，仿佛此刻我就是那個男人，被李哥一刀一刀砍在身上。
“我娘嚇哭了，哀求我放過那個男人，我怎麽可能放過，我將我娘關在小屋子，吃力把那個男人拖進廚房裏，把那個男人埋在地上，我娘不停的哭，不停的向我道歉，但我知道，我娘就是一個蕩婦，她一定還會出去偷漢子，我憤怒的想到一個辦法，我回到廚房，將那個男人挖了出來，才兩天，那個男人的身體已經發臭，肉黑得就像這樣，我快吐了，但我忍住，從那個男人身上割了一大塊肉，煮了一碗肉湯。”
李哥忽然陰毒的盯著案板上已經不剩多少的肉渣。
“嗬嗬，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我給你再拿一塊肉。”
李哥看著案板上隻剩下不到一抹的肉渣，歉意的對我一笑，拎起剁骨刀，又走進後廚小院。
我恐懼的猜測到什麽，我頭皮一陣陣發麻的望著後廚小院的小門，雙腿發顫的移動了幾步，就透過小門看到李哥蹲在後院的地上，正在努力的挖著什麽？
我壓住心裏的恐慌，再靠近了一點。
我看到了，看到李哥從土裏挖出一截人的手臂，正拿著刀，從手臂上剮下一大塊肉，肉裏一隻隻白色的蛆蟲不停的蠕動，李哥皺眉的用力抖了抖肉塊，一陣暗紅血液飛濺，一隻隻白色蛆蟲掉落在地上，不斷的扭動。
將蛆蟲都抖幹淨了，李哥才開心的一笑，將散發的無盡惡臭的肉塊放在嘴邊，有滋有味的舔了一下。
看到這一幕，我攪動的胃終於忍不住的撲在地上幹嘔。
李哥聽到我嘔吐的聲音，目光冷冽至極，他拿起剁骨刀，在黑乎乎的肉塊上刮擦著，走回後廚裏。
“你現在的樣子，可真像我娘吃完我煮的肉湯後，我告訴我娘那肉湯是那個男人的肉做成時的味道。”
李哥嘿嘿的一笑，重新開始一刀快過一刀的剁斬肉沫。
聽到李哥說這個，我嘔吐得更加厲害，快吐出胃酸的腦袋暈眩，空氣惡臭得已經無法呼吸，我艱難的靠著後廚的桌子爬起來，臉色蒼白的可怕。
但很快，李哥剁肉的聲音消失，隨即空氣裏飄出一陣陣詭異的香味，這香味和我這幾天在李哥麵店裏吃到的麵湯味道一樣。
我忽然意識到什麽，臉色越發蒼白的跪在地上，更加惡心的嘔吐起來。
“好了，肉湯煮好了，你這幾天吃得很開心，一定很喜歡。”
李哥暢快的笑起來，得意他的手藝。
“你走開，不要過來。”
我聞到肉湯的香味，聽到李哥腳步靠近的聲音，我驚恐厭惡的咆哮，恐懼的爬離李哥。
“你別怕，你不是要找那個老人麽，她現在就在你肚子裏，你多吃點，多喝點，不就是找到她了。”
李哥越發的靠近，聲音忽大忽小，人也左右晃動，我感覺到腦袋一陣陣發暈，我努力的閉眼睜眼想要保持清醒，可是越努力，腦袋越發漲暈。
我發暈的視線裏，似乎看到李哥的娘，那個老人正痛苦的站在小院小門前，心疼的看著李哥。
“老人家。”
我竟然會感覺到肉湯的香味，我想我瘋了，我雙眼裏看到世界在搖擺，我呼喚了一聲，就感覺我的脖子被人狠狠的掐住。
“你還想嚇我？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所以想要威脅我？”
李哥咆哮的衝我大吼，我奮力的抓著李哥的手臂，可是李哥的力量超乎我想象，我努力掰，卻隻覺得渾身一陣陣無力，呼吸也變得艱難。
“畜生，你還想害死多少人。”
我忽然身體一震，我的靈魂仿佛被撞出身體一樣，漂浮在半空中，看著我的臉色變得憤怒的朝李哥嗬斥，可是那聲音不是我的，而是那個老人家的聲音。
我？被老人家附體了？
李哥聽到從我口裏迸出老人的聲音，嚇到李哥臉色驚恐的放開我，逃似的跑到一邊，抓起發顫的剁骨刀指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