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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中邪

  第四十四章 中邪

  迷迷糊糊地,我感覺有人在摸我的臉,那種很輕的撫摸。而且總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不停呢喃,我想聽清她在說什麽,卻總是聽不清楚。她的手很滑,手指纖細,她一定很好看,我這麽想著。


  緊接著,我隻感覺腦袋像是突然灌了鉛,沉重的讓人抬不起頭來,一種從高空墜下的失重感越來越清晰。“砰”,我落了地,身子一個趔趄,醒了過來。


  艱難地摸出手機,我看了看時間,快八點了。


  頗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腦袋,突然摸到臉上似乎有些濕滑,用手擦了一下拿到眼前一看,有些像是水,卻不是我的汗水,我看了看頭頂,屋頂也沒有漏水的痕跡。


  用手擦了擦臉上的不知名水痕。我將床上的被單套褥簡單收拾了一下,樓下房東有個洗衣機,這是我白天過來時看到的。


  不得不說晚上的這條路還是挺陰森的,出了胡同口,就直接是一條道到黑,路盡頭的火葬場閃爍著昏暗的光,我手裏拿著幾件燒給死人用的紙衣。而被褥那些,則在我出門之前,就全扔到了樓下房東的洗衣機裏。


  反正他也沒在,我原本想打聲招呼的。


  沒來由地,我又想到了白天的黎洛,黎洛去火葬場又是為了什麽事兒呢,那具女屍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如果沒在,我這些衣服又該燒給誰。


  還有就是從我到火葬場就存在的一個疑問,偌大的火葬場,難道就沒有一個監控室麽,我看到過火葬場裏有攝像頭,但所謂的監控室,卻是連影子都沒見到。就算有,那監控室不也歸我管麽。


  我決定待會兒過去的時候問問老王,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感覺他有事兒瞞著我,雖然這麽想有些不應該,但火葬場的每個人和事,總是透露著詭異。


  正在我思緒萬千之際,一道無聲的黑影,卻是從我正對麵飛快走過來,加上我自己也正低著頭想事情。沒來由的,我就和他撞在了一起。


  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他就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我本來沒被嚇到,卻被他的尖叫聲給嚇到了。掙紮著起身,紙衣也被撞到了一邊,我還在這兒心想怎麽這人走路都沒聲音的麽,隨後無意的抬起了頭。


  可瞬間我就後悔了,隻見他也被我撞翻在地,手裏不知道提的什麽東西,嘩啦撒了一地,我現在的確很後悔,後悔抬頭。


  因為我發現,跟我撞在一起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神神秘秘,滿腦袋女人頭的阿水。


  這一幕說不出的詭異,明明四周昏暗又漆黑,就算對麵站個人,眼睛也隻能看到他的一點點模糊黑影,可阿水卻不同,他腦袋上的那些女人頭似乎天生會招人目光,雖說我知道普通人壓根看不見,包括阿水自己。


  但在我眼裏,那一個個張牙舞爪的人頭或是綠瑩瑩,或是血淒淒,散發出的陰森鬼影卻是比什麽燈光都要引人注目。


  而且我發現,那晚在幻境裏被我用血精石燒掉的那一個頭顱,不見了。取代她的,是另一個滿臉皺皮的怪異女子,還留著小辮。


  阿水似乎也發現了我。他的臉色不是很好,陰慘慘的怪滲人。


  “大半夜走路都不帶手電的麽。”他的話裏全是質問和責怪。這要是平時,我肯定直接懟回去,可現在這種情況,我知趣地閉上了嘴。


  他頭上的那些女人頭一個個麵無表情,靜靜盯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對這個阿水,我是打心眼兒裏好奇,我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可從他現如今的狀況來看,想必一定不會太好。


  見我沒有回答他,他似乎也不想在繼續留在這裏,冷哼一聲過後,就準備離開。


  “你平時有什麽不舒服的麽。”


  在他回頭的刹那,我問出了這句話,就當著他頭上那幾個麵色煞白,散著惡臭的女人頭。


  那些女人頭似乎因為我的話變得異常緊張,紛紛搖晃著怪異的腦袋,一雙雙眼睛或是大睜,或是微眯,可無一例外,全都看著我。


  我摸了摸胸前的血精石,將它直接取出了體恤。


  她們似乎極為懼怕這個東西。我能從那一張張怪異的臉孔上看到恐懼,看來沒錯了,上次的幻覺就是她們搞的鬼。我心裏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我想去看看這阿水到底經曆了什麽。


  “我會有什麽不舒服的,我不知道有多好。”說完這些,他似乎的確不想在跟我多說什麽,轉身就直接走了。


  我沒有立即離開。反而注視著身形隻剩一抹殘影的阿水。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他給我的印象也不是很好,可我有種感覺,再這麽下去,他會出事。


  那女人頭能讓我這個外人產生幻覺,那身為本體的阿水,豈不是更嚴重。亦或許,阿水每天都生活在幻覺裏。


  第一次見阿水,是在銀行裏,銀行小妹兒說阿水經常淩晨去查東西,而總是查一個空號。


  望了望手裏的紙衣紙褲,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隻要我在天亮前將這些東西燒給她,想必就沒事。


  打定主意,我將手裏的東西找了個隱蔽的樹叢放好,就腳步一急,直接跟了上去。


  不多時,我已經發現了走在前麵的阿水,這兒已經臨近城市邊緣,路燈也多了起來。我發現他還是提著之前的黑色手提包,行色上略顯匆匆。這會兒不過八點多,他這麽急,似乎真有什麽特別的急事兒。


  隻見他前後左右地看了看,似乎確定沒人後,才腳步一緩,走上了一條羊腸小道。我看了看方向,覺得很是奇怪,如果從這裏過去,那就離城市越來越遠了。


  似乎根本不給我反應的時間,不過眨眼的功夫,阿水的身影就很快消失在視野裏。來不及多想,我又一次緊跟了過去。好在他頭上的女人頭太過顯眼,於我來說,那就是最好的坐標。


  就這麽一路走了差不多一個多鍾頭,阿水才停下。


  跟之前一樣,他回過頭前後左右地看了一下,這才將手裏的手提包給放到了地上。


  這裏已經不屬於城市了,整座城包括火葬場,統統跑到了我身後。今晚的月亮很大,也出奇地圓。夜色下,阿水放下了自己的黑色手提包,當他從包裏拿出一些明晃晃的東西後,我才發現竟然是折疊鏟和幾把小刀。


  大半夜的他拿這些東西幹嘛。


  拿出東西後,阿水又小心地起身,將黑色手提包往身旁一扔,手裏拿著剛剛翻出來的鏟子和小刀,又一次不緊不慢地朝前走去。


  我越加好奇了,他到底要幹什麽,難道跟他頭上的女人頭有關。


  沒人可以回答我,趁著月色,我不緊不慢地跟在阿水身後。他頭上的女人頭似乎早就發現了我,一張張冷漠的臉孔直直盯著我,盯得我渾身不自在。


  好在又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鍾,阿水停了下來。他的身後是一片樹林,可他並沒有進去。隻是在樹林外圍,舉著鏟子在地上這裏刨刨,那裏看看。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可也不好直接暴露自己。隻好貓在一旁的草叢裏,靜靜盯著不遠處月光下的阿水。


  他就這麽漫無目的地在地上刨了差不多半小時。我越看越覺得怪異,他好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但並沒有找到。在這期間,他頭上的女人頭消失了兩個。我無心管這個,在我看來,這些東西不管是消失還是出現,似乎可以隨意而為。若真要細細探尋,不知道又得扯出什麽怪異的東西。


  阿水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似乎是累壞了,隻見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還埋著頭不知道在地上幹什麽。可突然他就站了起來,好像特別高興,隻見他把折疊鏟往肩上一抗,似乎是在歡呼雀躍一般,跳著蹦著就往樹林裏衝了過去。


  我怕把他跟丟了,在他跳進樹林的一刹,我的身影也跟著一閃進了樹林。


  一進樹林我就感覺到不太對勁。阿水依舊在前麵跑著,而他前麵不遠的地方,立著一個幾米高的樹樁,可怪異的一幕出現了,他就像沒有看到那個樹樁一樣,奔跑著就直接撞了過去。


  “砰。”毫無意外地,他直接撞了上去,這一撞恐怕不輕,似乎額頭都腫起了一個大包,可他依舊跟個沒事兒人一樣,隻是換了個方向,就再次朝前奔去,而且一邊跑還一邊興奮地大叫,看起來活像一個瘋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加深入樹林過後,我的鼻間竟隱隱傳來一股令人作嘔的屍臭味兒。


  阿水還在跑著。月光下,他的臉被林間的荊棘刺條劃出無數的小口,可怪異的是壓根沒有血水流出來,我能清楚地看見他臉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可他就像沒事兒人一般,依舊不要命地前衝著,我懷疑阿水中了邪,因為這個時候的他,就像一具沒有知覺的屍體。


  不知跑了多久,終於,他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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