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鬼妻現
第五十二章 鬼妻現
之前出現在關亡婆脖頸處的怪臉似乎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稻草人那張越來越清晰化的臉。
現在的她看起來已經完完全全脫離了稻草人的範疇。眉眼緊閉，不施粉黛，一張鵝蛋般的小臉栩栩如生。櫻桃小嘴兩邊各有一抹淡淡地紅暈，看起來卻又如點睛之筆，不可缺少。
我回頭，何氏的牌位已經不知何時對準了稻草人扣下，我似乎明白了什麽。
民國時期三妻四妾之分尤為清晰，妻隻能有一位，妾卻是沒有什麽具體限製，而地位，也分的尤為清楚。
雖說我跟她們並沒有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說。有婚約在先的是李倩兒，而後偷梁換柱跟我結婚的卻是何氏。沒想到就算是在下麵，這樣的分級也帶到了現在。
此時的關婆就像陷入了深深的沉睡的一般，整個身子一動也不動。我也終於明白她剛才說的衝婚是什麽意思了。感情是這個李倩兒覺得自己是正房。不能有跟偏房一樣的待遇，所以她才不願意上來，而她不上來，那何氏又怎麽敢上來。
稻草人似乎已經停止了變化，關婆寫的那張符紙也隨即飄落到了地上。原本稻草人的四肢也早已經不見，繼而出現的卻是一道嬌俏玲瓏的身影。
李倩兒身著一身血紅色方襟旗袍，旗袍布料似乎很是名貴，不過這樣一絲名貴落在李倩兒那張恬靜動人的小臉上時，一切又是那麽合拍。似乎這樣的一位女子，就該身著這樣的旗袍。
旗袍屬於那種臀下開叉的短款，方襟處的鎖骨小巧如玉，若隱若現。而臀部以下，一對小腳似是羞澀，緊緊挨在一起。我眼前不由一亮，這樣的一個姑娘卻那麽早就死了，可惜了。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而李倩兒那邊，眼睫毛竟然微微動了起來。
她會睜開眼麽，我心裏突然又有些慌了，她一看起來就是那種大戶人家知書達理的小姐，而我不過是個孤苦無依的孤兒，一股深深的自卑感徒然出現在我心頭，再想起我之前被女鬼所迷，那做出的荒唐之事，心底的愧疚更是洶湧而來。
我突然想到了風靈，那晚我還顯些跟她。想到這裏，我的臉頰宛如火燒一般。我居然背著眼前這如花似玉的妻子做了這麽多對不起她的事，我真是。
想到這裏，我心底的愧疚和悲傷越來越深，我的手竟不受控製般，抓向了一旁桌上的小刀。
李倩兒睜開了眼，她的眼睛純潔漂亮。整個人看起來宛如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我心底的愧疚越來越深，小刀也被我直接抵在了喉嚨的位置。
“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子，對不起。”
我的喉嚨裏含糊不清地說著對不起，李倩兒動也沒動，隻是恬靜地看著我，臉上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甚至向著我微微一笑。
我能感受到刀刃刺進皮膚時的刺痛感，但和心底的愧疚感比起來，這點兒刺痛卻不算什麽。我想贖罪，我想解脫，我不能對不起她。我這樣告誡我自己。
“一個引路鬼，你有些過了。”隱約間，一道很是熟悉的輕喝聲迷迷糊糊的出現。我能感覺到刀刃已經在我體內越刺越深，正當我準備一捅到底徹底解脫的時候。胸口卻是突然灼痛起來，就像是有一塊燒的通紅的烙鐵，生生熾烤著我的皮膚，這一燙，我才發現自己脖頸一片刺痛。
手中的小刀應聲而落，我眼前一花，隨後再次清晰。李倩兒不見了，我的麵前依舊是那個塗滿厚厚粉底和腮紅的稻草人。而在我看向它的時候，它的嘴唇居然輕輕一裂，麵目瞬間大變，眨眼就成了之前我在關亡婆脖頸處發現的那張大臉。
我驚叫一聲，還來不及反應，屁股上就吃了一腳，不知道是誰，一腳將我踢倒在了地上。而那張可怖的怪臉，也嬉笑一聲，眨眼消失。
我回頭。卻楞在了原地。
“風靈。”我不禁失聲叫道。與此同時，我瞄向了桌上的兩個牌位。之前張氏那張牌位現在什麽字都沒有，反而是李倩兒的牌位，她的名字深深印刻在上麵。
我的腦海久久不能平靜，這信息量也太大了些。
“嘻嘻，呆子，這下後悔了吧，叫你別動你還動，這下落到了鬼海裏，我也幫不了你。頭，頭別動，真是呆子。”
我的腦海自然而然就回到了百鬼夜行那天晚上，初遇風靈時的重重。
“原來你喜歡這張臉啊，那我以後就變成這樣了。”原本空無一物的臉上，漂亮五官逐漸顯現，露出了一抹嬌笑。
“不行了，人老了，另一個怎麽召都不上來，你們。”關亡婆的話音徒然停下，因為她發現我已經將身前一身白衣的風靈緊緊抱在了懷裏。
原來風靈就是李倩兒，難怪她第一次見我時就吻我，難怪我不僅不覺得奇怪反而還很親切，難怪我一點都不排斥。
“你上次說的她，就是張氏？”
我望著風靈，小聲說道。
風靈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算是默認。風靈能看清我心裏想的什麽，所以我剩下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她用小手擋了回去。
“我都知道，你什麽也不必說。”
關亡婆望著我和風靈，顯然她也沒有料到這一幕，我也是萬萬沒有想到，李倩兒就是風靈。我一抱，好久。
“呆子，時間到了，我該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想去吻她，可風靈卻巧妙地避了開來。她對我揮了揮手，向關亡婆鞠了一躬，隨後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啪。”張氏的牌位輕輕碎成了兩半，我將還刻有李倩兒名字的牌位拿在手裏，輕輕摩挲著。風靈就是李倩兒，這個事實我到現在都還有些消化不下。
“對了。”
我突然想到什麽，回頭看著普普通通的稻草人，剛才隻顧跟風靈說話，卻把那想害我性命的引路鬼給忽略了。此時再去看，哪兒有什麽引路鬼，隻怕是早就跑的沒了影。
“別找了，就算找到了，你也不能把他怎麽樣。”關亡婆的話適時傳進我的耳朵裏，我皺眉，還沒等我問個究竟，關亡婆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這輩子就引過三次魂，其中有一次剛把魂魄引上來，正主就中了引路鬼的迷障，自行結束了性命。我勃然大怒，抓回引路鬼，想用自己的方法讓他連鬼都做不成，可結果他什麽事沒有，而我，卻賠了一對眼睛。
引路鬼跟普通鬼魂不太一樣，我們更是管不了，所以我才會提醒你，可你還是中了他的迷障，如果不是你那未過門的妻子，隻怕你現在早就已經橫屍當場了。
我有些不太理解，可後麵這種結果我卻認同的點了點頭，如果不是風靈，我現在恐怕已經是一具屍體。
“總的來說今晚的結局還算皆大歡喜，什麽事兒都沒有發生，這已經是最好。”
關亡婆握著拐杖，輕敲了敲地麵。隨即，屋裏便跑出兩個小鬼，又是搬東西又是抬凳子。很快，這裏就再次恢複之前的空空蕩蕩，宛如此刻我的心境一般。
風靈走後，我總覺得自己的心空嘮嘮的，我居然很想她。
關亡婆似乎看出點兒什麽，可也沒有點破，反而是杵著拐杖立在一旁，靜靜等著我。
我的心依舊還在風靈那兒。如果她是李倩兒，那為何不以真麵目示我呢，第一次見她時她連五官都沒有。雖說後來幾次見麵也都曖昧不清，可她每次都是用的其他麵目麵對我，包括風靈，黎洛。
說起黎洛，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大頭鬼影，還有黎洛臉上的那塊黑色印記。
對了，黎洛。
我差點兒就忘了今天來關亡婆這裏的另外一個目的。我回頭，關亡婆對我招了招手，看來她一直在等我。
我跟著關亡婆進了屋。
屋子的擺設跟上次來時一般無二，依舊昏暗，依舊朦朧。興許是因為今天是晚上的緣故，關亡婆點起了桌上的蠟燭。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
我找了個凳子坐下，很奇怪明明有電燈，她為什麽要點蠟燭。
“今天你所見到的東西，如果我猜的不錯，應該是降頭的一種，下降的人我不清楚，但看樣子，似乎是專門針對那個女警察。”
我心裏一緊，半夜見到大頭鬼影的人不是我麽，跟黎洛又有什麽關係，再說了，當時進殮屍房的人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是黎洛中了降。
關亡婆似乎也不能解釋我的這些疑問，她一句話也沒說，似乎是在努力回想有什麽可以幫到我的辦法。可半晌過後，她搖了搖頭。
我原以為關亡婆能幫我的。原來她隻是知道這是一種降頭。
“難道關婆你都不知道解決辦法？”
關亡婆現在儼然成了我最大的疑問解決人，從認識以來，似乎就沒有她不知道的，就算是我人遠在火葬場，可那邊的一切她都能立即知曉。
“我的卻是沒有解降的辦法，況且那是不是降頭很難說，我也隻是覺得像而已。不過。”
“不過什麽。”我見話裏有轉機，忙不迭的問到。
“如果真是降頭的話，能解決的也隻有一種人。”
“一種人？”我不解地輕聲出口。
“不錯，那就是解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