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喜得麟兒
第155章喜得麟兒
鐵娃媳婦咬著被子，雙手扯得被角咯吱直響：“唔……啊……”
站在床尾的醜丫，幾乎是與鐵娃媳婦的腿一起在顫抖。
當那帶著血汙的嬰兒，被王媽媽接在手裏的時候，她差一點就要因腿軟而跌坐下去。
“沒事了，沒事了啊！這小公子俊著呢！再使點力氣，對，再用點力……”
醜丫不懂，那不是孩子已經好好的生出來了嗎？王媽媽為什麽將嗷嗷哭泣的孩子放在床上，又去揉按鐵娃媳婦的肚子。
“想什麽呢！拉好了！”
王媽媽的聲音，將思緒遊離的醜丫拉回現實之中。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接胎盤，剪臍帶，清洗胎兒，為產婦清理……一係列的雜事都在她眼前一件接著一件。
“小丫頭，你還挺會演戲的嘛？方才在外頭，可是連我都給唬住了。”趁著鐵娃媳婦擦拭血汙的功夫，王媽媽舒展眉頭，終於和醜丫說了句常人的話。
“不演戲怎麽辦啊？總不能看著她們母子死在這裏，我娘說，隻要是積德行善，做好事，過程如何離奇都不打緊。”
“你娘？”王媽媽似乎這時候才想起醜丫是誰。
啼哭不止的嬰兒，剪了臍帶結紮好後，由風兒娘抱著清洗身上的血汙，王媽媽端著那滿是血腥的木盆放在門外：“外頭的，再換幾盆熱水來！”
“哎！這就去。”陳二嬸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接著又傳來她向其他人吩咐要熱水的說話聲。
“好像你剛在祠堂發誓，說再也不救蘭娃村的人了吧？怎麽，這就破例了？”王媽媽悄聲問。
醜丫朝身後房門看看，確定不會有人進來，才悄聲說：“鐵家嫂子對我好，自然與旁人不同。天啊……”
正準備回了話便讓風兒娘去門口報喜，誰知卻一眼瞧見王媽媽用針線在縫鐵娃媳婦的下身。
“別亂叫，這是為她好，女子後半生的幸福，都在這幾針上了！”
“媽媽您動手吧，我不怕的，我……”鐵娃媳婦話說了一半，便痛的渾身顫抖。
“醜丫，過來幫我給孩子擦身子，快來。”風兒娘及時雨似得將驚呆的醜丫叫到一邊，朝水盆邊幹淨的棉布努努嘴：“幫我給這孩子擦擦身子，再不抱起來，就要凍著了。”
吱呀……
房門從外麵打開，兩個熱氣騰騰的木盆，被放進門口：“熱水來了。外頭等著消息呢，若是平安了，就來個人報喜吧？”
“等著！”王媽媽給了門外一個很不耐煩的回答。
“嚇著了吧？別怕，將來你生了孩兒，看著他一天天長大，成為你最心愛的樣子，這一切的辛苦就都值得了。你看看我，我家風兒出生時也是這般驚險，但我還不是好好的嗎？很快你鐵家嫂子也會好起來的……”風兒娘生怕醜丫會因恐懼而絕了生孩子的心，所以一邊為小嬰兒擦洗身子，一邊與她耐心解釋。
她們在這邊說話，才生了孩子虛弱無力的鐵娃媳婦的嘴裏，也沒閑著。
“媽媽，醜丫這孩子睿裝神弄鬼的騙了眾人，但她隻為救人且做任何善事都不曾與人強求回報，請你出去後，千萬別揭……”
“揭什麽呀，我這不也是沾了她的光嘛！臨危接產，母子平安，能做這等積德行善的事，也是我的福源了。放心吧，我什麽都不會說，跟誰都不說！”王媽媽說著扭頭朝醜丫這邊看看，見那小嬰兒已經被風兒娘包裹起來，便與醜丫道：“出去報喜吧！就說老鐵家吉星庇護，福壽綿長，喜得麟兒，母子均安。”
“去吧！”風兒娘含笑點頭。
房門外，陳家二嬸不等醜丫全身出門，就已大聲吆喝：“報喜啦！報喜啦！”
接著，鐵娃噌得一聲竄到醜丫身邊，激動得雙手將她拉住：“怎麽樣？妹子，裏頭怎麽樣？”
“幸得吉星庇護，也是你們鐵家福壽綿長，裏頭母子平安，恭喜鐵大哥了，你們鐵家喜得麟兒啦！”醜丫將王媽媽的話改成自己的，說完便含笑推到一邊，以為鐵娃會想要進門去看。
“娘，娘啊，聽到了嗎？聽到了嗎？”鐵娃興奮將身後的鐵大娘抱住，並不忘將娘親身旁的妹妹也攬在懷裏，那種興奮的快要跳起來的喜悅，讓在場每個人都不禁輕笑出聲。
人都是這樣，隻看到美好的結果，卻常常忽略過程的艱辛。
醜丫回頭朝身後看了一眼，房門不知什麽時候被關上，除了褐色的門板，什麽都看不見。
那些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汙，和用針線縫合的傷口，都不會出現在外人的眼裏，所有人隻會因喜得麟兒而感到雀躍，真正心疼產婦的，會有幾個？
“媳婦，回家，回家吧！咱不生，咱回家！”傻子匆匆湊到醜丫身邊，跟在他身後的花花無奈的攤著手，告訴醜丫，她真的是沒辦法再拽住傻子不讓他進來。
“沒關係，夫君，咱們回家吧！這裏已經沒有需要咱們做的事情了，咱們會家。”
“不不不，你還不能走。”鐵大娘一把拉住抽丫的胳膊，話音未落，芳兒也湊過來將她拉住。
剛鬆緩下來的神經，再次猛地繃緊，醜丫心說：完了，光想著報喜，忘了念經了，該不會是被看出破綻了吧？這可怎麽辦……
“咱們鐵家不是不知禮數的人家，快先到堂屋坐坐，鐵娃爹正在給你清洗小車，茶水點心也都給你備下了……”
“啊？”醜丫一時反應不過來。
從來都是被別人趕出家門，這回竟要用茶水點心來招待？
醜丫扭頭看看鐵娃，很是小心的婉拒說：“不用這麽客氣，一切都是機緣，我根本沒做什麽。”
“回家，媳婦回家，回家吧！回家！咱們會家！”傻子像個磨人精，根本不給鐵娃再說什麽的機會，非要拉著醜丫現在就回家。
眾人都知道傻子智商不全，這大喜的時候誰也不想多填麻煩，鐵大娘見醜丫被拉著要走，拍著大腿便奔出房門：“他爹啊，快著點，把東西都撞上，大仙要回家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