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銀子有毒
第301章銀子有毒
“不想被滅口,趕緊回去收拾細軟,每人隻帶兩套換洗衣裳,除了銀子,其他東西都不必帶了!我們會幫你裝銀子的!”鬱揚一把拎起花花娘,搬包袱似得直接將人丟在炕上。
這邊的房子拆過屋頂,駭人的吸血蝙蝠早已不見蹤影,且院子裏在動工,醜丫她們前幾日就把日用東西都搬了回來。
至於銀子,醜丫從來不會把銀子藏在那邊的房子裏。
後屋,原本裝著花花娘嫁妝的木箱,被鬱揚拎出去裝銀子,花花想要阻攔,被醜丫一把按住:“命要緊!”
院子裏的血腥氣從門窗鑽進屋裏,越是衝鼻難聞,越是讓醜丫冷靜穩心。
“那些銀子就是追魂鎖,隨便他們撿去吧,咱們不要了!去收拾兩件衣裳,咱們這就走!”
“去哪?”花花半點不關心外麵的銀子。
“隨便去哪,隻要遠遠的離開這裏就好!”醜丫透過窗上地方窟窿,細看院門外縮頭縮腦偷看的村民,心裏比任何時候都冷靜。
不管這裏的銀子最後落到誰的手裏,隻要她們一家還在這裏,村裏人就不會死心。她們的安寧生活,早在地基挖開的那一刹,便煙消雲散了。
除了離開,隻有永無寧日,甚至隨時都要麵對生死,這樣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她想給肚子裏不知道有沒有種上的孩子的。
“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到哪裏都是好的!去收拾吧!”醜丫收回視線,定定的看著花花,那樣的目光,仿佛再說:“聽我的吧!”
花花咬著嘴點點頭,朝炕上看一眼昏著的娘親,轉身去後屋收拾包袱。
院子裏,鬱揚和鬱燦手腳麻利,很快便裝了三四箱子的銀錠。
剛見光時白|花|花的銀子,不知為何全變得焦黑難看,醜丫這才想起,那銀子……或許有毒。
這不該有的忙中疏忽,讓醜丫悔恨半生。
最先拿過那銀子的劉文,本想抱著風兒進來與醜丫告別,可惜,心意與劇毒在看不見的地方搏鬥,最終劇毒占了上風。
眼看著劉文搖晃跌倒,風兒娘想要去攙,卻晚了。
七竅流血,屍身隨風速黑。
鬱揚大叫:“阿燦,銀子有毒!”
是啊,黑成這樣的銀子,怎麽會是好的?
鬱燦朝劉文的屍身看了一眼,又看看地上抱著銀子被砍死的佃農,蒼涼笑道:“還好,今日不會發作!”
時間,就是生命。
餘生,竟隻剩下日落日出一個輪回。
鬱揚回給鬱燦同樣的笑容,不再去撿銀子,撿了地上不知誰的刀鞘,代替雙手蓋上箱子。
“小姑娘,你們倆碰過銀子嗎?”
“……”醜丫看著淒聲震天的風兒娘,無聲無語。
“你的手碰過銀子沒有?那些銀錠子,你們拿過嗎?”鬱燦簡直要急死,卻又不敢用手去碰傻子,生怕將劇毒傳到他的身上。
傻子看鬱燦急了,噘嘴回答:“媳婦不許碰,那是壞東西,不能碰的!”
“是啊,我沒有用手去碰那些銀子,也不許夫君碰,昨晚還知道提醒哥哥們,今兒卻全忘了。今兒怎麽就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我怎麽會忘了呢?”
泣不成聲的醜丫,一拳一拳的捶著胸口,不敢想明日這時,哥哥們……
就連風兒,風兒……
醜丫不忍聽風兒呼喚大哭,不敢看風兒娘孤零的身影。
她想死,想用自己的命,換回劉文的命,換回早已中毒卻不自知的哥哥們的命。
可她不能死,她死了,活著的人怎麽辦?她千百回,劉文和其他哥哥身上的毒也不會消失無蹤,她死千萬次,風兒也……
“是不是碰過銀子的人,都會死?”
“是。”
“那你們……”醜丫不忍再問。
花花背著兩個素色包袱從後屋出來,乍一聽這番對話,還以為鬱揚他們真是裝了銀子要搶了帶走。
“所有的銀子都給你們!我們這就走,絕不再回來!”
“收拾好了是嗎?這就走吧!”鬱揚蒼涼微笑,有心去接花花背著的包袱,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去。
“再等等吧,讓我跟哥哥們告別一聲。”
“生離死別之時,說再多,也是無趣。……將來都要到地下重聚的,何必惜別。”
鬱燦說著,揮揮手裏的刀鞘,示意醜丫將花花娘攙著。
娘親曾裝了銀子藏在屋裏,當時是用包袱墊著手了?還是直接拿著銀子放在包袱裏的?
醜丫緊緊的低著頭,不敢問花花。
猶猶豫豫,悲悲戚戚,先後出門。
風兒娘還撲在劉文身上哭嚎,小風兒一見醜丫出來,飛箭似得衝上來將她抱住:“姑姑,姑姑快救救我爹吧!我爹他流血了,不動了……姑姑,我爹他是不是死了?”
“好孩子……”醜丫想抱起風兒,卻被鬱揚用刀鞘製止。
“別哭了,他已經不行了。”鬱燦走到風兒娘身邊,同樣以刀鞘為手,想將風兒娘從劉文的屍身上隔開。
悲痛,蔓延著。
悔恨,讓醜丫第一次感受到萬箭穿心的劇痛。
“嫂子,是我疏忽了,我昨兒還記得,還提醒哥哥們,還……嫂子,你打我吧!你打死我吧!”
“這就是命,都是命……”風兒娘呆呆的抬頭,看著一拳拳捶打自己的醜丫。
“娘親!”花花這才明白醜丫的悲痛,不禁將驚恐目光投向剛剛蘇醒的娘親。
“此毒無解,若不想連累他人,最好不要再有肢體接觸。生死皆有天意,不是人力能回轉。看開些吧!別把最後的時光都交給悲傷與眼淚。”鬱燦說完,用刀鞘隔著將醜丫和傻子與花花娘隔開,並示意他們一起到後院去。
醜丫家後院平時便停著馬車養著兩匹馬,此時還多停著錢莊來的車馬也緊巴巴的舉在一處。
“沒工夫套車了,就用這現成的吧!”鬱揚說的現成的車馬,是鐵娃拉著王媽媽去鎮上時用的車馬。
“去那邊倉房搬些酒壇子來,路上有人問,就說是去賣酒的吧!”
“繞山路,躲過縣衙的人,到了鎮上換快馬!”
鬱揚與鬱燦利落的商議著,目光相對之時,一抹決絕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