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卑微庶出
第711章 卑微庶出
“帶進來。”簡相朝身後道。
兩個簡相的隨從，拖著個黑衣婦人。
“這是？”
“皇上，請看。”簡相將幾頁寫滿小字的白紙，雙手捧著遞到皇帝麵前。
姬弘德所謀之計，意於誘殺雲字二位皇子，陳府家奴月姑姑，巡衛班頭，及早已被陳家山莊發賣的婢女春苗等，均被太子收買利用。天照寺內僧眾均為姬弘德同黨，此事若成，會有人出麵替其頂罪……
第一頁紙，對今夜姬弘德的計劃，交代得可謂是事事詳盡。
燙手似得翻了這一頁，皇帝的視線不由得定格。
“你是英王府的人？”皇帝問那黑衣婦人。
婦人抬頭：“世間哪裏還有英王府，妾身不過是這世上不該存在的野人罷了。”
似曾相識卻又想不起這人是誰，皇帝複而再次去看那紙上的供詞。
姬弘德利用陳府奴人，要設計殺害慕容雲鶴與姬雲海，而這一切，都在英親王生前所做的安排之中。
英親王遺願，隻要有機會，一定要成全姬弘德，並一定要讓他在距離願望最接近的時刻……萬劫不複。
“在他的計劃裏，這是想暗害雲鶴與雲海，是你們，你們暗中做了手腳，引了上官碩與朕……那些對朕下死手的人，也是你們的人，對嗎？”皇帝撕碎了手裏的供詞，連連幾腳踹在那婦人身上。
婦人冷笑，一言不發。
“朕本可以勸住弘德，本可以使他迷途知返，而你們，你們一個個的……是他，是他一定要破我姬姓王朝的祖製！非要向世人證明，庶出皇子為帝的……”
噗……
一口濁血，自皇帝口中噴出。
皇帝掩口搖晃，險些跌倒。
“皇後娘娘，您看到了嗎？在姬青玄的心裏，他的兒子做計殺害你的孩兒，根本不值得在乎。他的心裏隻有與簡妙音生的嫡長子姬弘德，而你生的這些孩子，不過是卑微庶出而已。您看到了嗎？哈哈哈哈……您看到了吧？他姬青玄根本不值得你為他專情一生！哈哈……”黑衣婦人發瘋了似得，大笑著，喊叫著。
一絲黑血順著嘴角緩緩流出，就在眾人的驚異之中瞪著眼，直直的倒在地上氣絕身亡。
“將這賤婦給朕扔出去，五馬分屍！五馬分屍！”
皇帝顫聲揮袖，臉色鐵青。
沒有人知道這個婦人是誰，也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在臨死前說這樣的話。
眾目睽睽，看著拖她進來的兩名男子，將那婦人的屍身拖拽出去後，整個房間，靜寂如死，鴉雀無聲。
“方才那賤婦口口聲聲替你不值，你與她是認得的，或者有過來往的，對嗎？這些……”皇帝踢了踢腳邊的碎紙，問皇後：“你早就知道了，是嗎？一定是了，否則你也不會這麽快就到了陳府。熹兒……弘德最近確實糊塗，可他再怎麽也是咱們一同養大的孩兒。你怎能明知他上當被利用，卻視而不見不肯救他？你知道他被亂劍刺死的時候，那充滿恐懼與悔恨的目光……”
正在替慕容雲鶴清理傷口的皇後，素手一滯：“你的兒子想盡一切法子要將我的兒子一網打盡，意圖殺之而後快。而我，卻還要救他？”
“又來了，什麽你的我的，他們不都是你我的孩兒嗎？你從前從不曾說這樣的話，今日這是怎麽了？”
“怎麽了？”皇後淒淒然笑了兩聲，隨後便繼續手裏的事，不再說話。
就在眾人以為房內又要沉靜無聲之時，剛由府醫包好傷口的上官碩，邁著沉沉的步伐，向前幾步：“你們帝王家的爛事最好回宮去說，省的這裏人多眼雜，不小心傳了哪句出去！老夫有生死未卜的孫女還在裏頭，在她出嫁前還不想自剜眼舌以表忠心。不過皇帝若要將這裏其他人都剜眼割舌，老夫倒很願意親自動手的。畢竟……堂堂國母，明知皇長子被人蠱惑利用而不聞不問，這樣的事若是到了此門之外，家事可就要變成國事了！”
“上官家的老爺爺，您真是老眼昏花了，還連帶著耳朵也不好使了！您這胡言亂語些什麽東西，咱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孟詩琳從內室伸頭出來，狠狠瞪了上官碩一眼。
“皇上。”
簡相說話前朝皇後看了看，見她絲毫沒有要分辨的意思，然後才說：“方才那賤婦是獨自到我簡府門外求見微臣的，微臣得她所供之後便即刻派人去宮中傳信。那賤婦並未說所供之事是在今日。微臣事先也並不知您這裏的事，是入宮的人沒能見到皇帝，所以幽兒鬥膽將微臣的書信轉給了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得知消息後即刻策馬出宮，並讓內侍衛……”
“噢，說起送信，老夫從山上下來後，看到雲菲與那陳家小姐都傷痕累累而又昏迷不醒，便鬥膽派了個人去求皇後娘娘開恩賜禦醫為她們醫治。不知皇後娘娘可曾見過老夫的家奴？”
“正是您的家奴也宮門口等著傳話，所以幽兒才會將微臣的書信，與您那家奴一同帶到皇後麵前。否則皇後娘娘也不會那般焦急的策馬而出，聽說路上還不慎落馬……”
“母後，您沒摔傷吧？您沒事吧？”姬雲汐幾乎是與姬雲海起奔到皇後麵前，關切之意溢於言表。
皇帝淡淡坐著，看那兩個孩兒對皇後噓寒問暖，握在袖中的大手，不禁收緊。
“你說的都是真的？”皇帝問簡相。
多年兄弟，情同手足，而皇帝竟在懷疑他所言虛實。
簡相拱手低頭，用與其他臣子一樣卑微的姿態，朗聲道：“微臣所言句句屬實，若有虛假必遭五雷轟頂，死無全屍。……皇帝可派人到簡府盤問。”
“不知上官將軍派去宮中的是哪位家奴？”皇帝從簡相那從未如此恭順的身影上，挪眼問上官碩，言語之時，並未讓簡相起身站好。
在他心裏，簡相對皇後的兄妹之情，遠遠大於與他的君臣之心，故意說話替皇後開脫，也不是沒有可能。
而上官碩卻不一樣，他曾親手砍了臨陣退縮，不敢殺敵人的小兒子。這樣兩朝老臣，是不可能違背事實，去替任何人出頭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