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一家三口的日常
早上張小丘醒來時, 玄溟和球球一大一小都沒在床上了,昨晚還是折騰點了,就他自個嗜睡的很。球球作為兩三歲的小屁股,晚上困得早, 而且一犯困六匹馬也拉不住洶湧而來的困意,早上醒的早,醒後就像顆中氣十足的小炮彈一樣,精力旺盛,精力一消耗完又瞬間要午睡了。
小孩子的世界就是直接, 餓了渴了困了,都來得直接而猛烈,但元氣也充沛得很, 是大人所比不了的。
被子裏溫暖幹燥, 這個初秋的季節正是舒爽。張小丘,翻了幾個身子, 抱住被子又忍不住睡了過去。
等張小丘補完回籠覺起身時, 已是日上三竿。京城裏的秋日陽光燦爛,帶著一絲微冽幹爽, 陽光都像帶著愈黃的葉子的金色般,空氣裏也想帶著瓜果微微成熟的味道。
每到一個季節, 都有張小丘十分喜歡的, 也有不喜歡的, 不過今日剛好是他十分喜歡的。
球球就像個雷達感應器一樣, 他爹才收拾完推開門, 和毛雞在院子裏瘋跑的他便像顆小炮彈一樣衝到他爹懷裏,雙手抱著他爹的大腿仰著小腦袋,露出兩顆小乳牙,一臉傻笑地甜甜叫道,“爹爹!”
張小丘大清早見到兒子心情甚好,一把將球球抱到懷裏,腦袋一回神發現自己貌似有件十分重要的事忘記給玄溟說了。呃,都是玄溟鬧騰得,完全沒騰出腦袋說一分正經事。
張小丘還在出神,隻見球球一手抱著他爹的脖子,一手指著他脖子間的一處嫩聲嫩氣道,“爹爹,你這是怎麽啦?好大一塊紅的!”
張小丘驀然一驚,心虛地捂住那塊地方,臉上紅了起來,心裏將玄溟罵了一通,說謊話不打草稿地哄道,“爹爹昨晚上被蚊子咬了,不礙事的。”
球球正是最軟萌可欺的年紀,爹爹說是啥就是啥,不疑有它,又黏著他爹跟著吃了半份早午膳,小半碗肉粥,小半碗蒸蛋,張小丘胃口也是出奇的好,幹掉了兩大碗肉粥,兩張雞蛋餅,一個蒸雞蛋,方顯吃貨本色。
玄溟在兩父子用膳時便端著一碗藥進來了,才吃完早飯的張小丘看見那藥就苦了臉,討價還價道,“你瞧我早上吃了很多,身體早不礙事了,讓我喝這藥我會把早飯都吐出來的。”
玄溟丁點不退讓,威脅道,“你不喝的話我隻好喂你了……”說得好像十分勉為其難的樣子,實際上滿臉寫著讓我喂讓我喂啊!
“你!”張小丘看了看仰著臉好奇地看著他的球球,小家夥一臉認真道,“爹爹身體不好要乖乖吃藥,不要讓球球擔心哦!”
張小丘一臉羞憤欲絕,一口將那藥灌了個底,球球從自己的衣兜裏掏出了快話梅,喂到他爹嘴裏,軟軟道,“爹爹吃塊糖糖就不苦了!”在小家夥看來一切甜的都是糖。
張小丘心中又甜又軟,覺得自家兒子真乖,可是轉瞬吃到一嘴沙,小家夥這裏抹那裏扯的,才不管髒的淨的,也不知道衣兜放了啥,頓時苦了臉,瞧著球球那一臉認真的小表情,又不忍心突出來,真是苦了他含著了。
晚間皇帝一道口諭將玄溟一家三口召進宮裏陪用了晚膳,當然最主要還是想見球球。照例問了些關心張小丘身子的話。
皇帝對張小丘的感官是十分矛盾的,一來他是那個人的兒子,可是身上也有他最不喜歡的人的血脈,想做個照拂子侄的晚輩,有些想親近,又有些膈應。
不過對球球的喜愛卻是純粹多了,前段日子因著冊封的事,小家夥來得時日也不多,皇帝也分外想念的很。
下午玄溟不在時候,毛雞將因為球球被冊封為景王世子,願力漲了一大截的事和張小丘說了,這數值大概和當初他和玄溟成親時差不多了。
張小丘如今也算清楚了毛雞那然並卵係統的尿性,當他們被某個有大氣運之人接受或喜愛時,尤其像皇帝和玄溟這種,願力漲得數值會比較多,但當他們在這個世界有個尊貴的名分時,比如景王妃,球球被冊封為景王世子,這不要臉的係統給的願力數值會更大。
而當初張小丘在沙漠裏替玄溟擋了一箭消失,其實就是對願力的過分消耗,再加上球球出生,因為願力的供不應求,張小丘的記憶便發生了損害。但是張小丘和毛雞對這坑爹係統實際上始終不清不楚的,係統對他們來說就是另一道必須維持的生計。
景王府就在皇宮東麵,從宮城出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晚上回到景王府,球球沐浴過後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噠噠噠地又跑到他爹的臥房,想捱著他爹一起睡。張小丘入王府之前,球球都是跟他爹一起睡的,後來一堆大人耳提麵命對他說了些他似懂非懂的道理,他隻知道他要做一個乖孩子的話,以後都要一個人睡了,這樣才能快快長成小男子漢。
但他內心裏還是十分黏著他爹,昨晚和他爹睡了一夜,半夜醒來摸到他爹懷抱就十分滿足,今天晚上又忍不住過來了。
張小丘拉著玄溟坐到軟榻上,榻上案幾點著一豆燭火,張小丘在醞釀著要怎麽跟玄溟說球球的事。
還未開口,就見到隻著裏衣披著披風抱著小枕頭的球球,玄溟頓時滿頭黑線。什麽小別勝新婚,什麽**一刻值千金,在玄溟看來,他的身體和張小丘的身體又是新婚又是大別,還年輕氣盛一點就著的,再沒比床上多一個馬力強勁的小燈泡更讓人心塞的了。
玄溟恐怕張小丘心軟,他是深知小家夥扮豬吃老虎的功力的,平常看起來傻呼呼的,可哪個不是對他掏心掏肺的,為了他大半輩子的性福著想,怎麽也要快刀斬亂麻、出手狠一點。
玄溟快一步上前將球球抱在懷裏,小家夥一臉懵逼,愣愣地看著他爹,又看看玄溟,捏著自己的小枕頭表情甚是無辜。玄溟沒啥誠意地哄道,“球球乖,今天自己睡哈。”
小孩子都是很敏感的生物,對別人的寵愛和情緒感知得再清楚不過,父母越是寵愛縱容便越是肆無忌憚,可是當身邊的環境總有一點異樣時,他們便會聽話無比。
小家夥滿腔歡喜地來蹭床,然後又竹籃打水一場空地回到自己房裏一個人睡了。
玄溟又坐下時,張小丘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意味深長道,“你應該對球球再好點。”
玄溟一本正經道,“昨晚上的,被小孩子撞見了不好。”日子長了,總有意外。
張小丘莫名囧,他靠在玄溟懷裏,玩著玄溟的手指,像是有些漫不經心地開口,“玄溟哥哥,球球實際上,是你的孩子!”實際上他還是有些緊張的,假若,假若玄溟以為他是個怪物怎麽辦,又假若,他不相信怎麽辦。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和擔憂,也許這一切都隻是南柯一夢,想到這種可能,張小丘便會莫名地心慌。
但是,就算如此,他還是要直接麵對,不能一絲一毫地回避。
他緊緊盯著玄溟,不放過他臉上一絲一毫的微表情,玄溟驀然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樣子,驚大過喜。
張小丘莫名覺得有些受傷,替小家夥委屈。
微微低下頭,聲音很輕地補了一句,“我沒有騙你。”
即使小家夥一直顯得傻乎乎沒心沒肺快快樂樂的,可是張小丘心裏總覺得有點對不住這個孩子。原先他沒想起來時這種感覺還不強烈,隻是滿心滿眼地寵孩子罷了,如今想起來,這種感覺便一發不可收拾。
當初球球還懷在他腹中時,他聽到玄溟失蹤的消息,心急之下懷胎的身子千裏奔波,後又中了一箭,落入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雖然球球自小身子不錯,但他總覺得小家夥在胎中就跟他遭了罪。
尤其現在小家夥有時有點傻呼呼沒心沒肺的樣子,他就擔憂會不會是落下了什麽後遺症。
再後來,他帶著球球在那個不知名的地方過了一年多,這種相依為命的日子,在他忘了玄溟的時候,小家夥給了他很大的心理支撐和寄托。回到京城,他又回到天青閣登台,那時他覺得小家夥隻有他一個爹爹,比別的孩子少了個娘,總覺得虧欠他點什麽。
經這許多,他對玄溟的反應難免便挑剔了些。
玄溟將一把張小丘緊緊抱在懷裏,張小丘這時才感受到他身子有些微微顫抖,過了許久玄溟有些微微發顫的聲音才道,“小丘,是我對不住你和球球.……”
張小丘刹那覺得鼻子有點酸,不是委屈,也不是無悔的感覺,隻是想到他忘掉玄溟的那兩年多時間,心中空落落的,他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很可憐,可是那時候的自己壓根不記得,丁點也不覺得自己可憐,覺得自己過得不完整,生命中還有一個那麽重要的牽掛,在世界的另一個角落,而他不知道。
張小丘從玄溟懷裏坐正了身子,一臉認真道,“玄溟哥哥,不怪你。我有些事要與你說。”經了這麽多,不管是沒來得及說還是當初年少有所疑慮的,到現在,張小丘都無所疑慮了,想要將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玄溟,這個他認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