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顆甜葡萄
周可岑站在病房裏看季軼塵和林初沐兩人有說有笑, 她是個完全參與不進去的“姐姐”,聽他倆講明天一起學習,一起寫作業。
去她媽的良心。
周可岑忍不住了,對林初沐的獨占欲作祟,她自己的理智都控製不住,心中交戰的小人,邪惡戰勝了正義。
她叫季軼塵出來一下, “記得帶著作業本,這次別再忘了”, 她話裏有話,這差不多就是催季軼塵離開了。
作死達人季軼塵,想要在林初沐的姐姐這刷一波好感, 把作業裝進書包,說道, “好的姐姐, 稍等一下。”
這一波人頭送的, 不忍直視, 周可岑就聽不得他叫她姐姐。
“我今天先回家啦, 說好了, 我明天還來,咱們一起寫作業”,季軼塵說。
林初沐坐在床邊,恬靜美好,帶著溫柔的笑意, 應道,“好的”,眼睛像是一汪泉水。
周可岑目光沉沉,表情詭異的平靜,甚至在林初沐笑盈盈望向她時,還勾唇笑了笑。
說好了,跟誰說好的?
沒這個道理的。
季軼塵單肩背上書包,跟在周可岑背後出了病房,林初沐也想站起來,周可岑忙折回病房,大步過去,“你坐著別動呀”,她聲音帶著春風,溫和的過分,“我去送送你同學,你坐一會,我馬上就回來。”
林初沐聞言坐回去,雙腳碰不到地,在空中來回晃蕩,像個排排坐等著分果果的小朋友,“好的呀”,林初沐說。
周可岑伸手拿顆糖,想剝開喂林初沐吃,又一想,等下要和季軼塵攤牌,不能吃他的糖,回頭得把這幾顆糖換成她的。
把糖放回原地,周可岑親親林初沐的發旋,柔聲說道:“好乖。”
“別吃糖了”,周可岑說,“我才想起來,醫生囑咐不能吃糖,對恢複不好。”
林初沐點頭,“好,那我不吃了。”
“還有巧克力,醫生說熱量高,也不要吃”,周可岑補充道。林初沐乖乖應下,周可岑這才和季軼塵出去。
醫生:我沒說!別瞎說!
出去之後,季軼塵對將要發生的事一無所覺,還毫無危機意識,吃了狗膽似的,說,“姐姐,怎麽了?”
他一口一個姐姐叫的親切,季軼塵沒有想什麽複雜的東西,就覺得周可岑是林初沐的姐姐,他是林初沐的同學,要叫姐姐是禮貌。
周可岑瞳仁漆黑,看他一眼,淡淡的答應了,“嗯。”
兩人邊走邊說,無形中周可岑在引著方向,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醫院的樓梯間。
眾所周知,有電梯的高層,樓梯間一般都是沒有人的,通常都黑漆漆,陰森森的,尤其是醫院,瘮人的程度更勝一籌。
周可岑就隻走路,不怎麽說話,季軼塵跟她搭話她倒是回答,但回答簡潔的令人發指。季軼塵有點沉不住氣了,於是,還不等周可岑問他什麽,他就開始自己反思,是不是他有什麽冒犯的地方。
季軼塵思來想去,覺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林初沐的姐姐知道他喜歡林初沐的事情,擔心談戀愛影響林初沐學習,所以來勸退他。
不應當啊,姐姐如果知道他跟林初沐表白的事,不應當不知道他被拒絕,那就是怕他糾纏?
如果是這個原因,那他可以解釋
季軼塵跟著周可岑越走,心裏越惴惴不安,樓梯間安全通道的牌子發著幽幽的綠光,周可岑突然停下來,轉身回頭,眸子深的像輪深不見底的漩渦,靜靜的看著他,仿佛要把人吸進去。
就這麽被看著,季軼塵尾椎傳來戰栗,順著脊柱向上,頭皮麻麻的,在醫院這種地方,總是很能輕而易舉的讓人喪失安全感,一米七多發育中的大小夥子,腦內畫麵血腥恐怖的嚇人,甚至想拔腿就跑。
剛才周可岑回頭的時候,季軼塵還腦補,等她轉過來,看到的還是一個後腦勺,或者一張空白的臉,上麵沒有五官,一個幹淨的白板,他又腦補,周可岑回頭,一張長著細碎獠牙的猩紅血盆大口,對他詭異一笑,然後一口咬掉他的頭……
再慢慢吃掉他的身體,這個樓梯間沒有監控,他被吃了都不能立刻發現。
等他爸媽找他,調醫院的走廊監控,發現根本沒有周可岑的身影,是他自己中邪了一樣往樓梯間走……
日。
嚇死。
季軼塵腦子裏正在還原一些他看過的恐怖故事的場景,自己已經把自己嚇得兩股戰戰,這時周可岑毫無防備的突然停下,在季軼塵看來慢動作一樣的,緩緩回頭。
“臥槽”,季軼塵心裏一聲和諧國罵,好險沒跳起來。
那一瞬間,季軼塵心跳的都要脫腔而出了,害怕的時候心驚肉跳這種現象,是真實存在的,一點都不誇張。
周可岑疑惑的皺了下眉頭,不解的看著季軼塵,這個孩子怎麽了,臉色有點白,眼神驚恐的盯著她看。
!周可岑釘在原地,身體僵硬,眼底深處逐漸染上驚恐,操!周可岑梗著脖子,不敢回頭不敢動。
周可岑是個扔了衣服都覺得不吉利,敲木頭要敲兩輪三下的人,一家黨員裏唯一的神奇存在,迷信罐子。
一般迷信的人,都膽小,而且讓周可岑害怕的點格外低,她怕鬼,即使明知道要堅持唯物主義的科學世界觀,但她就是怕。
雖然目前為止,都不能證明鬼神的存在,但也沒有證明不存在,萬一呢,周可岑就是怕,有人怕蛇,有人怕蚯蚓,她就是怕虛無縹緲的鬼。
而且,周可岑相信鬼的存在,但不相信神的存在,所以她覺得有鬼,沒有神來治鬼。
有燈或者白天,在人多的地方不怕,在她默認的意識裏,鬼白天都躲在不見天日的小黑屋裏,等到晚上關燈之後,他們才會出來活動。
跑到馬桶裏手從下麵伸上來,把人拉下去,藏在鏡子裏,等她低頭洗臉的時候,鏡子裏的“她”不低頭,而是眼睛空洞的看著她詭異的扯嘴角,或者是躲在床下,趁她睡著揪她頭發,把頭皮扯掉,變成她的樣子。
周可岑從來不熬夜,不是養生,而是怕一回頭發現背後有人。
所以她很喜歡跟林初沐一起睡,倆人睡一張床,林初沐嬌嬌軟軟的摟著睡覺極其舒服,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旁邊有個人,壯膽。
季軼塵被腦補和周可岑突然回頭,嚇得眼神有點飄,這在周可岑看來就是他眼神驚恐的盯著她的背後。
盯著她背後,我日哦,周可岑手腳冰涼,身體僵硬,想跑又還記得正事,形象包袱係的死緊,做不出來在林初沐同學麵前尖叫著拔腿狂奔的事。
醫院地界邪,誰知道會是什麽,周可岑不敢回頭,敵不動我不動,跟背後空蕩蕩的樓梯瞎較勁。
周可岑膽小這件事,沒有人知道,連林初沐都不知道,這是她一個人的小秘密,絕對不能泄露出去,岑哥怕鬼,太丟人了。
周可岑都掩飾習慣了,就算現在怕的想跑路,但麵上還是一派雲淡風輕,這是她以為的,其實這會她繃著臉,麵無表情。
季軼塵看她這樣不言不語,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再加上過於出眾和精致的五官,他越看越覺得這張臉不像真的,真人的臉再怎麽長也不能沒有一點瑕疵,過於完美就是最大的缺陷。
驚覺自己看穿真相的季軼塵手心一片濕滑,背後涼颼颼的冒汗,是人皮!這個念頭冒出來,季軼塵要繃不住了,她現在是要剝他的臉了?
我要這帥氣有何用!
季軼塵驚恐之下,壓不住自戀臭屁的本性,怪我過分優秀。
季軼塵表情越詭異,周可岑越慌,周可岑越慌,臉就越冷,季軼塵就更怕,表情就更詭異。
兩個膽小鬼,在醫院的樓梯間,各自腦補出無限恐怖的畫麵,正事還沒說,把自己嚇夠嗆。
兩人像是較勁一樣,都沒有開口說話,空氣中彌漫著奇異的安靜,和詭異的劍拔弩張。
後悔,現在就是後悔。
周可岑反思,為什麽要選安全通道這個地方,她當時沒想那麽多,就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不會被熟人看到。來看林初沐的人,和她朋友,還有家人來來去去的太多,周可岑不想被別人看到。
倒是可以下樓找個僻靜的地方,但她是想著速戰速決,上下樓坐電梯還要耽誤不少時間,小朋友還在病房等她,這會病房就她一個人,該無聊了。
於是,她就想著就近在這一層找個安靜沒人的地方,不常用的這個輔助樓梯間無疑是最好的地方,沒人、僻靜、烏漆嘛黑,適合幹喪良心的事,還能烘托缺德氣氛,簡直是不二之選。
想到林初沐還在病房等她,以及出來的目的,周可岑暗自清清嗓子,強行給自己壯膽。
“季軼塵對吧?”周可岑率先開口。
而季軼塵並沒有應,他頓時警惕起來,嘴抿的嚴嚴實實,仿佛誰都不能從裏麵撬出一個字,他就知道,終於還是出招了!
還好他喜歡看民間鬼怪怪談,知道這個說法,名字是人很重要的東西,如果被鬼怪叫名字,千萬不能答應,否則就會被勾走魂。
季軼塵不答,就目光灼灼戒備的看著周可岑,周可岑握緊拳頭,強撐著氣勢,又重複一遍,“季軼塵?”
你就叫吧,叫破喉嚨也沒用,看我理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