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顆甜葡萄
高中部相對枯燥, 沒什麽樂子,一個“放屁狗,狗放屁,放狗屁”都能讓學生笑半天,周可岑差不多成為一中隱秘的傳說,她這個名字似乎帶上了張揚桀驁的意味。
冷漠無情周可岑,打架直接上鐵錘。
周可岑在學校除了林初沐這次其實沒打過大場麵的架, 她就是收拾過校外的小混混。
學校後街有家麻醬涼皮好吃,她出去給林初沐買涼皮, 碰到幾個混混跟初中小男孩收費。
她原本懶得管閑事,這種被勒索保護費的事,她能幫一次, 不能一直幫,還得被劫得小男孩自己有主見想辦法, 而且萬一她幫完, 等她走了, 那群混混可能變本加厲, 欺負人更狠。
說到底還是嫌麻煩, 周可岑不準備插手, 她手裏還拎著涼皮,萬一撒了還要重新排隊。
但是最後看到那個男孩穿著和林初沐那小傻子一樣的一身校服,拉鏈都規規矩矩的拉到脖子,鬼使神差的就插手了。
這幾個街頭小混混沒什麽實力,很快被她撂倒, 她說那個小男孩是她罩著,找麻煩找她,幫人幫到底,省的回頭更欺負他,這小男孩還不到她肩膀,傻呆呆的站在一邊。
周可岑就是看他穿校服出手相助一把,連男孩的臉都沒看,不記得長什麽樣。
結果男孩是班裏的宣傳委員,營養全輸送到嘴皮子上了,不長個子淨長嘴皮子。
在學校在家都是乖學生的男孩沒經曆過這種街頭混混,所以在外麵表現得怯懦,但在班裏人緣挺好的,一點不內向。
跟他朋友叭叭叭周可岑三下五除二撂倒幾個彪形大漢,秋風掃落葉一半把凶神惡煞的“社會大哥”踹翻。
小男孩的本意是感激周可岑,跟朋友們說也是講她樂於助人,結果說著說著就忍不住誇張,嘴裏跑火車,就這麽一個個傳出去。
經過他的宣傳和略帶誇張的修辭,沒見過周可岑的人都覺得她很彪,下手狠。
後來那幾個混混又叫了幾個人,在學校後街那踩點。那個男孩回家要經過那條路,看到那幾個人,迅速跑回學校。
高中部晚自習前有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初中部那個點放學,正是人多的時候,那個男孩也不知道什麽腦回路,不去找老師,而是想辦法找周可岑。
可能正是初中年齡的男孩,覺得有事找老師的行為太小學雞了。
總之,學校很多人知道了周可岑為救同學,有人在後街要打她。
最後真實情況是,敵我雙方都沒拿武器,周可岑赤手空拳,打倒了黃毛綠毛們。
而在傳言中,是周可岑用一個鐵錘,跟對方的長刀短劍大鋼管決鬥,一個人給一群猙獰的壯漢爆頭。
再加上周可岑朋友多,怎麽看都是生人勿近不好惹的類型。所以同學們又怕她,同時也敬畏她,畢竟她沒打過同學,還幫助弱小。
林初沐沒轉學到這之前,英雄救話癆小男孩的傳奇故事還在同學之間廣泛傳播,版本豐富,過程離奇。
現在,那個高冷校霸成第一名了。
學神加身。
“我們懷疑大佬的人生開掛了,但我們沒有證據”,這是踏實學習的普通學生的心聲。
“我也想人生開掛。”
人家上課不聽,下課就溜,逃課打架遲到早退,玩兒似的學,結果人家考第一?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她們現在體會到了學校得良苦用心,禁止攀比!是對的。
周六學校開家長會,家裏阿姨去參加的,她看著周可岑長大,對周可岑的感情不是普通的保姆和雇主女兒那麽疏離,她很關心周可岑,以前開家長會也都是她來。
阿姨開完家長會回家後會把周可岑的情況敘述一遍,周家夫婦平時也會跟老師了解女兒的情況。
她們並不是不在意女兒,隻是周媽媽是公眾人物,周謹嚴雖不經常在公眾麵前露麵,但他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不想女兒在學校太突出。
開家長會這天,席陌她們讓周可岑請客,起哄要沾沾喜氣。
周可岑多叫了些人,上次替初沐收拾那些小畜生時叫的人,到場的有一個算一個,周可岑發了消息,人多熱鬧,她請吃飯。
那麽多人在病房擠不下,而且鬧哄哄的擾了這住院樓的清淨之地,周可岑直接把飯店的地址發給他們,到時候直接去就成了,別再來集合一趟,給醫院添亂。
周可岑征集她們意見,想去哪吃。席陌心係擼串,她就喜歡走街串巷吃大排檔,一夥人不羈的坐在塑料椅子上,腳下的地油乎乎,不用在意形象,沒有顧忌,敞開心扉,想說什麽幹什麽在路邊大排檔不用遮掩。
她們這群人,從小含著金湯匙,對山珍海味沒什麽追求,一致覺得擼串這個提議好,平時家裏不讓吃,很難吃到路邊攤,可是垃圾食品多好吃啊。
這個提議得到了李航的強烈反對,上一次他沒忍住,今朝有酒今朝醉,以自暴自棄式的吃法,吃了麻辣兔頭和小龍蝦,結果緩了幾天,這才緩過來。
吃了重口的東西,最顯著的效果不是對受傷的地方有什麽影響,而是上廁所。
亡肛。
疼的地方包括但不限於肛,因為吃的辣,那什麽的時候就疼,那啥一疼,就會下意識地收縮,一收縮就把金克拉關在裏麵。
原本金克拉必須要出來放風,而且做好了出門的準備,結果臨到門口了,大門關了,給堵門口這頂不住啊,隻能用力破門。
他脊椎受傷,坐馬桶上本就不好用力,這下為了破門上下齊用力,哪哪都疼,各種滋味不足為外人道,隻能他自己慢慢品。
吃燒烤的確不現實,她們之中有不顧形象的,也有家裏管的嚴,在乎形象的。
最後,經過多方麵考慮,各方勢力協商,考慮到兩個傷殘的小可憐,選了一家離醫院最近的飯店。
周可岑不是摳門的人,她們這麽多人,一個小包廂坐不下,分開坐又失了聚會的意義,於是一群人坐進了一個特大包廂,像是舉辦什麽謝師宴或公司活動用的廳。
她們聚一起吃飯,就是為了熱鬧,誰也不差這一頓飯,所以並不要求格調和服務,就吃的開心就行了。點了一些菜之後,她們交了燒烤外送,分別在幾家店集齊了大排檔全家桶。
“岑哥,教教兄弟怎麽學習”,一個女生說,“我這次考試考的跟shi一樣,本來三個家教就夠頭疼了,估計我爸現在肯定覺得,三個不太夠還得給我找了。”
“救救孩子吧”,女生說。
周可岑把剝好的水煮基圍蝦放到林初沐盤子裏,體貼的給她沾了醋,思考了一下回答,“你問住我了。”
“就做做題”,周可岑實話實說,“考前做試卷。”
這顯然不是一個她們想聽到的係統的學習方法,席陌說,“雖然我沒參與考試,但我不得不說,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就是啊,你出門逮一個高中剩,誰沒有在題海中掙紮過,這不是還溺死了嗎”,坐在大圓桌對麵的男生說。
周可岑也覺得她講的太籠統了,問道:“那我講我的做題思路?”
“成,照顧一下不及格的人,講詳細一點。”
不等周可岑說話,那人又說,“算了算了,我不配,不及格的人沒有資格聽提升班,熱鬧是你們的,我什麽都沒有。”
一群人又笑鬧幾句,才催促周可岑講,“你們帶題沒,找個例子舉。”
然而今天周六晚上的聚會,大家都沒有帶書包,“不過我手機裏有題庫”,付闞說,“你挑一題講,我發給大家。”
等林垣攙著上洗手間的李航回來時,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所有聚精會神的聽周可岑講解題思路和快速答題的技巧,不管有沒有參加這次考試,高中的這幾個都聽的認真。
隻有林初沐除外,她參與不進高中的數理化生,聽也聽不懂,正吮著手指吃東西,眼睛撲閃的看周可岑說話,一邊鼓著腮幫子吃窩窩頭夾菜,像隻偷吃食的鬆鼠。
李航上個廁所回來,仿佛整個世界都變了,諾大的包廂,竟然隻有林初沐一個人是正常的,不忘初心,還記得他們是來吃飯的。
大大的眼睛裏充滿大大的疑惑,“是不是咱推門的方式不對,要不再回去重新開,這是怎麽回事,這麽大的學習熱情是哪陣風刮過來的?”
林垣扶著李航落坐,如同扶著懷胎十月的妻子,李航硬著腰扶著肚子緩緩坐下。
“我也不知道”,林垣說,“我一進來就看見常威在打來福。”
李航坐在林初沐旁邊,加入小鬆鼠隊伍,一邊吃一邊壓低聲音跟林垣鬥梗,“要打去練舞室打。”
一頓飯吃完,各回各家,林初沐和李航回醫院。
周可岑和林初沐往病房走,在走廊上看到她們門口站著人,保鏢像一堵人形強一樣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堵著。
郭雅笙被她爹強拉過來道歉,原本一口牙都要咬碎了,結果林初沐那個賤人竟然敢不見他們。
來道歉已經很不甘,全然沒有道歉反思的意思,隻是目前不能跟她爹鬧翻,她爹讓她拎著給林初沐買的禮物,讓她必須把林初沐哄開心,她簡直要氣死。
可是他們不僅沒見著林初沐,周家的人也沒見著一個,從過來就被保鏢攔住。
這幾個保鏢跟傻逼似的,一句話不說,隻冷漠的看著她們,郭雅笙心裏氣極在罵人,走廊過來過去的護士和患者家屬,更讓郭雅笙臉燒的慌。
她眼睛瞥向一邊,掩飾惡毒和不甘,她怕再站一會,不管她爹會怎麽收拾她,她也要走。
郭雅笙到目前為止,也不認為自己錯,所以這個道歉是她爸爸強加給她的,是屈辱。
郭雅笙低著頭看向一邊,恰好看到了林初沐,目光頓時如淬了毒一般惡狠狠的盯著林初沐,像恨不得生吃了她都不解恨。
林初沐淡淡的回望,沒有畏懼和仗勢欺人,如同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平靜的對視而已。
這段時間周可岑上課考試也不閑著,時刻給她灌輸剛得過就剛,剛不過就找她剛的道理。每天在理論教她防身技能的同時,給她洗腦,總歸是要做一個善良的人,但不能傻。
接著郭雅笙聽到一聲帶著笑意的聲音,“巧了。”
周可岑嘴角上揚,眼神卻沒有一點笑意,目光如出鞘的利劍投在郭雅笙身上,漫不經心道,“做人守則第一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