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小村
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
這是一處隔絕室外的偏遠村莊，至今仍都沒有一條正規的大路能通往外界。
村裏的人想要進城，需要翻溝過河幾經折騰，耗費最少兩個小時，才能抵達距離最近的縣城。
踏著黃土泥路，周顯邊走邊看。
路旁的風景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的甚至就存在於年幼時的模糊記憶中。
時值盛夏，不少村民們還在田裏埋頭苦幹，為了來年能有個好收成流血流汗。
日暮黃昏，天色將晚，一些村民開始收拾農具，拖家帶口坐上驢車、馬車。
馬蹄聲、吆喝聲、孩童天真的歡笑聲，夾雜著蟋蟀、知了的清脆鳴聲，在田野間交織成一曲鄉下特有的動人旋律。
“周顯哥，這裏就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啊。”
月聆雪好奇的東張西望，從小就在城裏長大的她，除了跟隨學校春遊、秋遊外，便再沒有機會與鄉村做接觸，此時置身其中，嗅著空氣裏彌漫著的泥土芳香，仿佛整個人的心情都完全放鬆了下來。
“周顯哥快看，那邊有馬！”月聆雪驚喜的叫著：“我想騎馬，咱們過去問問他們，看能不能讓我騎一下。”
說著，月聆雪順手拉住周顯，回頭，卻見周顯已是淚流滿麵。
“周顯哥，你…怎麽了？”
“沒事，單純想哭。”
周顯剛剛抹去淚水，就有更多的淚水不爭氣的流出來，擦了幾次非但沒有減少，反而眼眶通紅越來越多。
“真的是我的家鄉！”
“看那邊，那是村子裏的蓄水池，小時候我背著我爸媽偷偷去那裏玩，結果不小心掉進去了，幸虧過路的張叔聽見聲音把我救起來，不然我就直接淹死了。”
“還有那！”
“村子裏蓋的小學，說是學校，其實一共也就三個教室，我還在那上過學。後來農村發展快了，村裏人就把小孩都送到城裏去上學，慢慢學校就荒廢了。”
“走，過去看看。”
跟著周顯，一行人健步如飛，不一會兒便走到學校外麵。
院牆不高，而且很寒酸，磚頭壘起來的還沒抹水泥，低矮的牆體根本擋不住外麵的視線，站在牆下，能清楚看到學校裏麵的全貌。
不大的院子，有一排平房，院子中央有個旗台，一麵鮮豔的國旗掛在上麵隨風飄展。
這應該是整個學校最新的東西。
學校裏已經沒有孩子，畢竟這種時候學校早都放假了，有些孩子在家裏避暑，大一點的還得下地幫忙幹活。
望著熟悉的學校，一時間，周顯有些感慨，複雜的情緒接連湧上心頭。
忽然，一聲奇怪的呼喊從旁邊傳來：
“你都似幹所裏，在紮走所哎。”
“嗯？”
月聆雪一臉錯愕，這裏是中國嗎？怎麽聽不懂說話？還是說他們誤入了異世界？
正好奇，卻見周顯越過他們快步迎了上去。
“李拜拜，周大國采屋嗎，我似他親戚，信不戳他屋啊。”
聽到周顯口中半土不洋半懂不懂的話，月聆雪總算反應過來了，合著他們在說方言啊。
果然，一聽周顯熟悉的口音，那老頭先是一愣，撓了撓已經沒剩幾根頭發的頭頂。
“你是周大國親戚？我咋不知道周大國還有親戚呢，你叫啥。”
“周…周隱。”周顯回答道。
“周隱？不認識，你是從城裏來的？”
李老頭看他們的衣著打扮跟鄉下人完全不同，說洋氣吧也就款式奇特，說不洋氣吧，還真有點。
周顯點點頭：“我們剛從城裏回來，正好走到這，就順道來學校看看。”
“哦。”李老頭連連點頭：“你要去周大國家，知道路咋走不，不知道我帶你去，反正也閑著。”
“不用了李伯伯，路我認得，這就走了，回見。”
說完，周顯轉身離去，月聆雪幾人緊隨其後。
一直到他們走遠，李老頭才又撓了撓頭，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這孩子誰呀，我不認識他，他咋認識我呢？”
鄉下的路多坎坷。
地麵有些溫濕，腳踩上去略顯鬆軟，有些地方還存有少許積水，顯然前陣子剛下過一場雨。
穿行字在樹蔭茂盛的小道，周顯輕車熟路七扭八怪速度還極快，月聆雪差點就跟不上了。
一路走不停，路上還遇到不少熟悉的人，周顯紛紛揮手打招呼，搞得村民們一臉懵逼滿頭霧水，沒一個認識他。
這才正常，真要認識了才是有鬼。
97年山西的農村，大多數人都居住在窯洞裏。
一家一個院，一院幾眼窯，這是村子的基本構造。
“到了。”
疾行中周顯忽然止步，月聆雪一個沒防備直愣愣的撞了上去，當時一個滿眼金星，正想嘟囔兩句，抬頭看到周顯眼睛閃爍，便隻能把話重新咽回去。
不遠處，小道旁，一扇不大的老木門戶，門前幾米外的路旁長有兩棵杏樹，枝杈彎彎曲曲，地上散落著熟透的黃杏子。
“我們村子以前來過日本鬼子，有兩個士兵就是被吊死在上麵。”周顯指著那杏樹說，月聆雪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犬吠聲忽然從麵前那院子裏傳出，周顯聞聲精神立刻一振，迫不及待的飛衝過去一腳踏上牆頭旋即蹲在了上麵。
按理說，村子裏的狗聽到陌生人的聲音會狂叫不停，奇怪的是，周顯剛爬上牆頭，狗叫聲就馬上消失了。
好奇的，月聆雪也跑了過去，湊近一看，就見牆根下，赫然直立站著一隻體格異常異常巨大的黑背德牧。
“好大的狗！”她震驚。
德牧她見過不少，卻從沒有哪一隻能長這麽大。
後退支撐，上身直立，一米六的土牆甚至都擋不住它，那顆碩大的腦袋就頂在牆頭上。
看到月聆雪，德牧警覺的耳朵立刻翹起，同時從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威脅聲。
“虎子別叫，他們是我朋友。”
周顯一伸手，輕輕在狗頭上拍了兩下，德牧頓時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粗壯的尾巴愈發搖的劇烈。
周顯笑了，看上去有點傻。
“虎子可聰明了，家裏人說話他都能聽懂。小時候我個子小，村裏孩子都欺負我，我生氣了就把虎子拉出去，嚇得滿村孩子吱哇亂叫。”
周顯像是陷入了回憶，輕聲細語自顧自的慢慢說著，剛開始月聆雪還當故事聽，可聽著聽著，她的心裏就不禁泛起了毛。
“周顯哥，虎子為什麽會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