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句話出口，整個包廂都靜了。
賀芊芊的助理顯然有些猝不及防，他一邊震驚一邊給自家女王大人使眼色，就見她好整以暇地抿了口茶，儼然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她的臉上甚至帶了一點看戲意味的笑。
小助理：“……”
好慘的新人。
陸易漣渾然不知他在小助理腦海中已經成了“豪門狗血潛規則大戲”中可憐柔弱無依無靠的男主角，他有些愕然地抬起頭，看向了顧岑風。
對方緊緊地抿著唇，一雙眼裏看不出情緒，隻是意味不明地望著他，像是在等他的答案。
看上去……
好像不太像是在開玩笑。
陸易漣：“……”
雖然說這件事情其實在圈裏還算普遍，要不然剛剛卜嘉樹也不會第一就往這個方麵去猜，但是這句話從顧岑風嘴裏說出來，總讓他覺得哪哪兒都不對勁。
他張了張口：“我……”
“你隻需要告訴我一或者二就行了。”
顧岑風打斷了他的話，大概是今天被他氣的次數太多了，已經不想聽其他有的沒的了，直接道，“選一個。”
陸易漣：“……”
“那就二吧。”他道。
顧岑風已經準備去拿合同的手僵在了那裏。
片刻後，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了頭：
“……你說什麽？”
陸易漣看著他有些愕然的眼睛，突然覺得很有意思。心裏那一點被卜嘉樹折騰出來的陰霾此刻盡數消散，他忍著笑意，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往顧岑風那邊走。
咫尺之間，四目相對，陸易漣突然笑了。
這實在是一個很好看的笑。
不同於他平日裏一直維持著的挑不出錯處的，禮貌又疏離的笑，這個笑是發自內心的，他勾著嘴角，眼底帶了一絲無奈，輕輕地開口：
“顧總，你耳朵紅了。”
“噗嗤”一聲，這是賀芊芊不小心將茶水噴出來的聲音。
顧岑風：“……”
在他惱羞成怒之前，陸易漣退開了幾步，又恢複了原來溫柔無害的樣子，開了口：
“我可以和星陽簽約，但是有條件。”
這話要是被圈裏其他的藝人聽見，非得吐血三升不可。
但凡星陽願意簽他們，他們早就主動帶好所有的資料上門簽合同了，甚至連條款都不用多看一眼。這人到底是哪來的勇氣在這跟人談條件，還談得這麽理直氣壯……
偏偏，這人有理直氣壯的資本。
因為星陽的小顧總聽完這句話，明明臉色精彩紛呈，一副“我覺得你在得寸進尺”的樣子，但所有的話最後都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片刻後，他憋出了一個字：
“說。”
陸易漣停頓了一下，似是在斟酌著什麽，然後，他從手機裏翻出了一份聊天記錄，放在了顧岑風的麵前。
“這就是我所有的要求。”他道。
晚上十點半，星陽的辦公室裏仍然燈火通明。
劉秘書一邊準備著資料，一邊看著正在桌子前看著合同的男孩子。
男孩子的長相跟電話裏那一道溫柔清澈的聲音很符合，整個人看上去幹淨漂亮，裹在輕薄的外套裏，襯著夜色，幾乎帶了幾分不識人間煙火的仙氣。
片刻後，他在文件上簽下了字，把合同推了回去。
對麵的人沒接。
從進門開始就渾身散發著低氣壓的人坐在桌前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鋼筆，看到簽名的那一刻臉上的神情讓劉秘書懷疑她家小顧總會立時把筆掰斷。
這樣生動的表情出現在日常成熟得與他的年齡異常不符的小顧總身上實在是有些罕見，劉秘書看得稀奇，同時也暗暗地為陸易漣捏了一把汗。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是小顧總這會兒明顯很不爽，以她的經驗，一時半會兒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但是顯然她眼下也提醒不了，隻能內心祈禱，下一秒，陸易漣就開了口，語聲帶了些許無奈：
“顧總。”
喊他名字有什麽用啦……
劉秘書憂愁又憐愛地想著，他又不會……
誒？
辦公桌前，男孩子的臉上還帶著一些不爽，但還是傾過身，將合同接了過去。
劉秘書：“……”
她加班太晚出現錯覺了麽？
“那我就先回去了。”陸易漣站起身。
眼瞅著男孩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劉秘書才回過了神，一回頭，顧岑風有些臉色不太好地也收回了目光，兩人視線一碰，劉秘書沉默了一會兒，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片刻後，顧岑風開了口：
“感覺怎麽樣？”
劉秘書：“……”
“好看。”她誠實地道。
這是實話，陸易漣的長相是屬於她很喜歡的類型，不顯山不露水的漂亮，加上那一點氣質，看上去簡直是獨此一份的獨特。
事實上，她總覺得這個男孩子眼熟，隻是一時之間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嗯。”顧岑風點了點頭，站起身，評價了一句，“也就剩好看了。”
劉秘書：“……”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小顧總這句話裏似乎帶了些許無可奈何的怨氣。她晃了晃腦袋，把腦海中那點亂七八糟的想法驅趕了出去，收拾了東西，最後一遍檢查了一下設施，然後下了班。
幾天後，陸易漣簽約星陽的事情就不脛而走，傳遍了全網。
路人如何評價尚且不說，陸易漣自己的粉絲內部先炸了。
盡管公司提前跟後援會對接過，有意無意地透露出了一點消息，但是真正看到實錘的時候，大家都還是一臉的活在夢中。
“星陽啊，真的是星陽啊，嗚嗚嗚誰來掐我一把，我不要醒”
“我的寶藏終於要被發現了嗎，欣慰又難過，誰能理解我……”
“我可以orz害，不管怎麽說，黏黏算是熬出頭了，星陽應該不會缺資源的”
“所以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啊啊啊我好好奇”
屏幕前，陸易漣手指動了動，最後還是垂下了眼。
其實他現在也還是有一種不太現實的感覺。
起初，他是真的打算拒絕到底的。但是逗完顧岑風，看著對方的一雙無可奈何中帶著些許惱怒的眼睛，他突然就有些猶豫了。
這一點猶豫讓他試探性地提出了當初在雲譽的時候，跟盛譽提的那些要求。
他心裏清楚，把他和盛譽的聊天記錄放在顧岑風麵前的時候，他就已經妥協了。
不出所料，顧岑風雖然臉色難看的像是能當場跳起來把他揍一頓，他還是答應了他的所有要求。
簽下字的那一刻他其實有些後悔，但是……
算了。
他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那一點未來可能會不受控製的預感實在是有些飄渺而不切實際，於是盡數把它們拋到了腦後。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顧岑風發來的消息。
他們交換完微信號，他就給了對方備注，規規矩矩的“顧總”兩個字，順便置了頂——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位小顧總絕對會給他發消息。
……果然，這就來了。
【顧總】：明天來一趟公司拍宣傳照
【顧總】：我司傳統，每個新人都要拍，到時候要發微博官宣用，不算宣傳
【顧總】：衣服是倉庫裏撿的，攝影師是大馬路上拉的，明天我親自去監工，絕對不會把你拍好看，你放心
陸易漣還在喝水，猝不及防嗆了一下，咳得撕心裂肺。
少頃，他回了個“好”過去，對方沒再回複。
他隻當顧岑風還沒消氣，也沒有再說什麽，按滅了手機屏。
與此同時，另一邊，蘇彥杉也接到了顧岑風的消息。
【老板】：易浮的那個禦用造型師是不是休假回來了？
她一怔，回了個“是”過去。
【老板】：明天讓他來一趟
【老板】：還有
【老板】：……讓他戴個口罩過來
蘇彥杉：“……”
？
作者有話要說：兩 副 麵 孔 小 顧 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