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升級
聽見他這陰惻惻的話,跪坐在地上那兩個人身形都是一僵。
同樣被嚇到的卻還另有其人。
尚銀素在背後拍了他一記:“你瞎說什麽!雲星眠!你這是怎麽了!別嚇媽媽!”
雲星眠的目的是嚇唬那貪得無厭的兩口子,可不是把他媽也算進去。
他隻好收起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轉過頭來憤憤地問:“你傻嗎?看不出來人家拿你當傻子坑,還給他們做飯,人家拿你當保姆呢!”
十幾歲的兒子向來沒心沒肺,而且以往也根本不屑於跟自己的娘家人打交道,尚銀素猛地聽見他這麽說,臉上不禁掠過幾分不自在。
雲星眠想也知道,媽媽對她那個好弟弟的德行早已經了解的一清二楚。隻是從小到大,她在父親的高壓下習慣了默不作聲,很多事情隻要是麵上過得去,她也不會再追根究底地給自己找氣生。
而自從他們家發跡之後,尚耀宗那兩口子表麵上也都是對姐姐姐夫一臉恭順,反正說些好話就能占一籮筐便宜,他們何樂而不為呢!
隻是雲星眠剛才一句話不說上來就是一頓打,尚耀宗這種肚子裏藏不住半點心機的廢物自然是一下就忘了所有偽裝,原形畢露。
不過想到剛才媽媽對自己的維護,雲星眠心裏還是有些欣慰。
他原本還怕媽媽已經被洗腦成了個毫無原則的扶弟魔,現在看來,起碼在她眼裏,他比這廢物兩口子重要得多。
這麽一會兒,張鶴明顯是冷靜了一些,也想起了自己還得靠著這一門親戚吃香的喝辣的,聽了雲星眠的話,趕忙出口補救:“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是你媽她說的,我們辛辛苦苦一路上趕過來,怕我們太累,飯讓她做就好!”
“開了半個小時的車,真是辛苦死你們了。”雲星眠冷聲拆穿。
張鶴被他堵得半句反駁也說不出來,一張臉憋得通紅,可看她的臉色,卻不像是服氣。
尚耀宗從小跋扈慣了,可沒有他老婆那種討好的覺悟,被雲星眠塞進嘴裏的飯終於吐幹淨了,又開始罵罵咧咧:“她一個丫頭片子,從小就是伺候我長大的!現在給老子做頓飯怎麽了?你這個小兔——你他媽的,掐老子幹什麽?老子哪裏說錯了!她這一輩子就該著伺候我!”
說著說著,他突然又一耳光甩在了扶著自己的張鶴臉上,看來是想把從雲星眠那裏受的氣都出在自己老婆身上。
張鶴雖然沒少挨他打,可也不是什麽逆來順受的性格,從這場爭執開始到現在,不知道已經被他拍了幾巴掌,本來就已經夠委屈,這下子更是全麵爆發,哀嚎一聲,就跟他廝打在了一起:“你這個殺千刀的!你自己外甥管不住,憑什麽拿老娘出氣!要不是你又輸了那麽多錢,老娘用得著來跟你受氣嗎?還把自己兒子送到人家手底下,平白無故被人欺負!”
剛才大家夥都在房間裏,哭鬧聲大點兒倒也沒什麽,這會兒兩口子坐在院子裏,隔著的又是鏤空的大門,她再拿出這副潑婦罵街的架勢,不一會兒就引來了四鄰八舍的圍觀。
雖然雲家剛搬過來沒多久,但從張鶴哭喊的話語中,圍觀的人也能聽出來這兩口子到底是什麽貨色。
可惜他們根本不知道“丟人”兩個字怎麽寫,見外麵站著人,反而更來勁了,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我辛辛苦苦給你操持這個家容易嗎?你整天吃喝嫖賭,哪點對得起老娘!現在連你外甥都敢欺負到老娘頭上啦!天哪,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你他娘的還嫌老子不夠丟人是吧!”尚耀宗揮起拳頭,對著身邊的老婆又是一頓錘。
張鶴自然是不甘示弱,就這麽在台階下與他廝打成了一團。
尚斯尋站在門裏,隔著尚銀素與雲星眠,遠遠地看著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父母,一雙拳頭攥得緊緊的,青筋暴突。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眼前的這兩個人與他毫無關係。
為什麽?為什麽不是他生在雲家?!
雲星眠往下邁了個台階,正在廝打的兩人顯然對他心有忌憚,立即挺了動作。
“你、你又想幹什麽?”尚耀宗還盡量撐著自己的氣勢。
可張鶴卻早已經與自己的潑婦氣質融為了一體:“你們看看啊!親外甥要殺他親舅舅親舅媽啦!有沒有天理啦——爹!娘!你們睜開眼看看,你們的好女兒,她現在有錢啦,長本事啦!開始帶著兒子欺負親弟弟啦——還讓人怎麽活喲!”
明明是聽起來就讓人發笑的罵街語氣,她偏偏還就真情實感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尚銀素跟他們夫妻倆可不一樣,也是個要麵子的人,看著在外麵圍觀的街坊四鄰,愁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雲星眠既然動了手,就不怕他們鬧,扭頭對著尚銀素道:“媽,打電話報警,就說有人闖進咱們家鬧事!”
尚耀宗這麽一個吃喝嫖賭的人渣,跟警察可是沒少打交道,當然知道警察來了肯定不會向著自己,不由得慌了:“什麽叫闖進你們家!我們是你媽親自開門請進來的!而且動手打人的可是你!”
尚銀素實在是不想這鬧劇再繼續。
她十分清楚自己弟弟是什麽德行,被眠眠羞辱了這麽一頓,想讓他在短時間內平複情緒根本不可能。
“耀宗,張鶴,今天這飯是吃不成了,你們先回去吧。”她頭疼地閉了閉眼。
“你想得美!你兒子打我就白打了!我告訴你,今天要不給我個說法,我就賴在這兒不走了!”尚耀宗說著,幹脆手臂一攤,就地躺了下去。
“對!我們不走了!”張鶴好像已經忘了剛剛才跟他廝打過,現在是同仇敵愾,一致對外,“把我們打成這樣,醫藥費一分也別想少!”
歸根結底,還是想要錢。
這副無賴的嘴臉,要是隻有尚銀素自己在,還真是拿他們毫無辦法。
可雲星眠從決定動手打人的那一刻起,就不怕他們鬧。
看著家門外正對著地上那兩口子指指點點的那群人,雲星眠垂下眼瞼,斂去了眸中所有情緒,等再抬眼時,一雙眼眶已經憋得通紅,看上去,這個半大的小夥子像是已經憋了天大的委屈。
“我告訴你們,別又想趁著我爸不在來欺負我媽,現在我也長大了!隻要有我在,你們別想再動她一根汗毛!”雖然剛才在客廳裏,這位小哥以一打二,占了不知道多少便宜,可是門外這群人卻是被潑婦罵街的張鶴吸引來的,根本沒看見他打人,隻看見了那兩口子撒潑。
試想一下,不管是誰看到正在爭吵的雙方,一邊是髒話連篇,死皮賴臉的一對壯年夫婦,一邊是沉默寡言,不知反擊的一對母子,十幾歲的兒子還通紅著眼,挺身擋在母親麵前,心裏的天平恐怕都會不自覺地偏向這對母子吧?
“小夥子,別怕!這麽多人,諒他也不敢把你們娘兒倆怎麽樣!”一個站在內圍的大媽突然開口。
而她的話也登時引起了大家附和:“是啊是啊!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們撒潑訛人也不好使!”
“這人我聽著還是小孩舅舅呢,怎麽這樣啊?”
“是啊,聽這話,平時吃喝嫖賭的,恐怕是沒幹過好事兒!”
“就這樣的爛賭鬼,輸急眼了可不就是逮著老實人欺負嗎?聽這孩子說的那可憐的,不知道跟人鬧了多少回了呢!”
“這不才剛搬過來就追過來了,肯定是躲他沒躲過唄!”
不得不說三姑六婆的腦補能力實在是一絕,你一句我一句,就把劇情給編得精彩紛呈,都不用雲星眠引導。
當然,他們猜的跟事實也著實差不了多少。
不過躺在地上那兩口子臉上可掛不住了,幹脆爬坐起來,對著門外那群人罵了起來。
“你們這群八婆!再瞎說老子撕爛你的嘴!”
要知道,喜歡湊熱鬧的可不是隻有女人,這大周末的,午飯時間又剛過,家家戶戶可都有幾個閑著沒事兒幹的。
尚耀宗這話是對著剛才帶頭的那位大媽罵的,好巧不巧,她那二十來歲的孫子剛剛打這兒過,也湊了上來,聽見這無賴罵自己奶奶哪裏還願意,剛才雲星眠回來也沒鎖大門,那小夥子推門就走了進來:“你他媽的罵誰呢?”
他這一上前,人群裏其他年輕人也按捺不住了,跟著他一窩蜂地就湧了進來:“給他扔出去!我他媽就看不慣有人欺負女人跟孩子!”
“你們想幹嘛!殺人啦——殺人啦——”張鶴還是這句老台詞。
“這是老子的家事!關你們屁事!尚丫頭,尚丫頭!你他媽的看著老子挨打,啊——老子早晚有一天殺了你們!”
“你們別打了……別打了!這麽打下去會出事的!”尚銀素心急地想過去拉一拉,卻被雲星眠一把拉住。
“媽,你聽聽他說的話!到現在你還想管他?”雲星眠恨鐵不成鋼地問。
尚銀素眼圈也紅了:“媽不是想管他,這,這要真出了人命怎麽辦啊?”
“你放心,大家都有分寸的。”雲星眠把她推到門裏,一抬眼,看到站在最裏麵的尚斯尋,才想起這一家三口還缺這麽一高。
這小子也是真沉得住氣,爹媽都被打成這樣了,還一動不動地在屋裏呆著,雲星眠不由得對他產生幾分欽佩之情。
欽佩之餘,他卻也不敢再放老媽單獨跟他呆在一起,要是這小子憋了個大的,拿他老媽出氣,那他可真是得不償失。
他伸手把尚斯尋從裏麵拉出來,然後哢嚓一聲,把尚銀素自己反鎖在了門裏。
沒了那扇門的阻隔,尚斯尋蒼白的臉色在陽光下更顯得可怖。
他靜靜地看著在院子裏挨打的父母,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了一旁。
圍觀人群裏不隻有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也有考慮周全的大爺大媽,就像雲星眠說過的,有他們在,根本不會真的打出什麽事兒。
幾個人連踢帶拽的把尚耀宗扔出門去,至於張鶴,自然也有身形彪悍的大媽連帶著拽出去,不一會兒就把陣地移到了雲家門外。
剛開始還嘴硬著的兩個人終於不敢再多罵一句,聲音漸漸消弭。
兩個人連滾帶爬地到了門口那輛車前,按開了車鑰匙,才終於又壯起膽子:“你們、你們都給老子等著!這事兒沒完!”
雲星眠早已從家裏跟了出來,紅著眼站在人群之後:“你們要走自己走,別想搶走我爸的車!”
好家夥,原來這車也是搶的人家的!
最開始動手那個小夥子三兩步衝過去,一把把鑰匙奪過來,重新上鎖:“還敢搶車?是不是還想挨揍!”
“小兔崽子!這車你爸媽都說了給——”尚耀宗話說了一半,就被小夥子揚起的拳頭給嚇了回去,“行,行,今天算你們厲害!”
他點點頭,跟張鶴一起往後退著。
張鶴這時卻又想起了什麽,隔著人群朝著大門的方向喊:“斯尋,斯尋!快出來!跟媽媽走了!以後咱們不在他們家受虐待了!”
到這會兒,大家才注意到這個後來被雲星眠拉出房門的少年。
尚斯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頓時覺得如芒在背,拳頭在身側攥得更緊,就連指甲都陷進了肉裏。
“斯尋!”張鶴還在喊著。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
尚斯尋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他咽了下口水,聲音同樣在發著顫:“我不會走的!”
“你說什麽?”
“虐待我的是你們!不是姑姑姑父!我不會再回去任你們打罵的!”他抬起眼,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爬了滿臉,“你們收養了我,不代表就可以對我拳打腳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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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太累沒有及時回複,明天一起呀,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