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
不過,今天再像以前那樣被曆寒盡這樣半抱著騎車,他心裏還真不是普通的別扭,隻能默默地盡量往前趴著,假裝自己毫無邪念,一本正經。
兩個人又去人家店裏取了趟車,趕到教學樓的時候,預備鈴也恰好響起。
臧修烈向來是個不浪到最後一秒絕不進教室的人才,這會兒還在他們教室門口晃悠呢。
看到雲星眠又跟曆寒盡一起進來,他又沒事找事地吐槽:“你們倆現在是連體嬰嗎?家離那麽遠大早上還得找到一起來上課。”
他要不出聲還好,雲星眠說不定就一鼓作氣衝進了教室,這會兒聽見他說話,立即想起曆寒盡昨晚說過的話。
再思及因為這家夥的隱瞞,讓自己足足替臧修逸吸引了十年的火力,而自己居然還把他的愧疚當成了同情,甚至對他充滿感激,一陣邪火頓時在雲星眠的胸腔裏熊熊燃燒起來。
於是在經過臧修烈身邊的時候,雲星眠高高抬起了腳,然後重重一記踩在了他腳上,還伴隨著臧修烈的痛呼在他腳麵上狠狠碾了幾下。
這一招他在曆寒盡身上已經修煉了許久,今天終於算是有了正式的用武之地。
臧修烈的慘叫聲響徹雲霄,尤其是在這已經安靜下來的走廊裏,直接把還在辦公室裏的楊老師跟丁漸麗一起吼了出來。
“臧修烈,你殺豬呢?”楊老師遠遠地喊。
幾個班裏都因為他這一聲吼傳出了哄笑聲。
臧修烈縱然臉皮再厚,也被傷到了自尊,委委屈屈地指著雲星眠:“老師,他侵犯我!”
“哈哈哈哈——”各個班裏的哄笑聲更大了一些。
雲星眠赤紅著臉,抬腳又想踩。
“雲星眠——”這次發飆的人是丁漸麗。
看來這副鐵麵無情的樣子才是她的本來麵貌。
曆寒盡在她接下來的話出口之前,一把將雲星眠拽進了教室。
而試圖繼續耍寶的臧修烈在看到他進去之前那個如冰刀一般的眼神之後,瞬間噤聲,然後識相地在老楊過來扯耳朵之前回了教室。
因為教室外的這一場喧鬧,班裏這群平時無時無刻不在埋頭學習的同學們也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剛進門的兩人身上。
雲星眠雖然早已經習慣了在這個班裏受人矚目,可是目光一對上臧修逸,心情還是在一瞬間就變得複雜起來。
對於他來說,臧修逸隻是一個純粹的外人,就算是硬要在他倆之間說出什麽牽扯來,最多也就隻有一個情敵關係罷了。
就隻是這樣,在知道臧修逸居然是這樣蛇蠍心腸的一個人後,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何況是真的把對方當朋友的曆寒盡。
搞了半天,他都不知道應該同情曆寒盡還是同情自己。
但不管怎麽說,從此以後,臧修逸也一樣被他放上了警戒防備第一組的名單上麵。
可能是因為臧修逸現在能跟曆寒盡搭上一次話不容易,他居然選擇了走曲線救國,等他們剛一坐定,就突然探身開口:“雲星眠,你不要跟修烈計較,他人就這樣,脾氣直來直去的,但保證沒什麽壞心眼。”
雲星眠回頭看他:“那你意思是跟他吵起來就是我的錯唄?”
臧修逸完全沒料到一向都對他和和氣氣的雲星眠會突然這麽嗆人,片刻的愣怔之後,臉不由得窘得通紅:“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意思就別說話了,本來看是開個玩笑,你一勸倒像是我們真吵架了似的。”雲星眠也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這麽刻薄的天賦。
臧修逸被他這一通話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上的紅一直蔓延到了衣領下,囁嚅了半天,才低低地蹦出一句:“抱歉,我真的沒想那麽多。”
看著四周的同學都已經對他露出了同情的神色,雲星眠也沒再乘勝追擊。
不然他肯定轉眼又成了大家嚴重欺負小白臉的惡毒人設。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應該沉住氣,逞這兩句口舌之快根
42、狼狽 (3/9)
本給自己帶不來什麽好處。
可是自從重生以來,他跟姥爺之間的感情也日益深厚,一想到臧修逸居然能狠毒地做出刺激病發的姥爺,眼睜睜看著他去世這種事,他就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現在的情況真讓雲星眠想起一句幾年後才在網上興起來的流行語:真是和諧社會救了你。
知道前排的兩個人都不樂意搭理自己,臧修逸看起來比平時更加沉悶了。
而曆寒盡跟雲星眠也默契地打破了以往同進同出的慣例,除了在家裏跟學校時必要的補習,其他時間基本不太交流。
好在因為曆寒盡的實習,兩人需要同一時間離校的次數並不多,這種程度的疏離並不會讓其他人看出什麽端倪,帶來更多的,大概隻是當事人心裏的落差。
這天,曆寒盡給雲星眠講完卷回去,雲少華才應酬完醉醺醺地回來。
剛到家,就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媽的,那姓梁的還真有些背景,剛才廖局給我透風,說這回可能判不了他,撈他的人是省城來的。”雲少華氣呼呼地癱到沙發上,“這是覺得老子省城沒人脈是吧?明天老子就回去!害了我兒子還想全身而退?”
他現在是喝醉了,尚銀素腦子卻是清醒的,稍微一聽就覺出了不對:“手裏拿著du|品被抓了個現行,這都能撈?他有這麽厚的背景為什麽還要做這種事?就算是晃得眠眠吸了毒,他一個孩子能讓他賺多少錢?再說了,他那些東西的成本都多少了。”
尚銀素越想越不對,慌張地坐在老公身旁:“少華,你不是做生意得罪了什麽人,別人想報複吧?”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兒子要是真被盯上了,對方一次害不成還會有第二次,這可不是件小事!
雲少華一聽,腦中的混沌也被嚇退了許多,可他苦思冥想,卻也想不出個結果來:“這做生意得罪個對手在所難免,可也不過就是競爭關係而已,俗話說禍不及妻兒,他們也沒恨我恨到不惜害人的地步吧?”
“哎呀!你快想想!想想當時在省城都得罪過些什麽人!有沒有背景是咱們根本就惹不起的?兒子現在都被人盯上了你還什麽都不知道,你可真行你雲少華!”尚銀素焦急地搖著他,好像是覺得這樣能把他腦子搖得更清醒一點。
雲星眠扒著門,看著爸媽急成一團的模樣,終於良心不安地透露:“你們不用想了,他們盯的不是我……”
如果不是怕爸媽一晚上不睡把自己這些年來有可能的仇人給捋個一遍,他真不想開口。
“什麽意思?雲星眠,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一著急起來,尚銀素連對兒子的稱呼都變了。
雲星眠摳著門板,期期艾艾地承認:“我跟警察說的那些事情,其實都是真的。”
尚銀素立即反應過來:“那個姓梁的真跟寒盡的爸爸有關?你不是說那隻是騙你的借口嗎?”
“他當然也騙了我,但是……哎呀,跟你們解釋不清楚,總之這件事你們就不要管了,在曆寒盡麵前也不要表現出什麽。”雲星眠之所以選擇跟父母坦白,也是真的怕老爸回縣城再去托什麽關係。
他們家現在算是有錢,這些年來雲少華也有意無意地經營著一個屬於自己的關係網,可是跟應家根本比不了。
雲星眠還有著上一世的心理陰影,自然不想老爸自己去跟應家碰上。
不過,既然現在梁元秋被撈了回去,說不定應萬海也已經知道了這回事,何柳短時間內恐怕沒有精力再來裴城作妖。
至於梁元秋,恐怕回去之後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從另一方麵來說,也算是給他們出了一口氣。
雲少華畢竟喝了酒,話裏也帶著三分醉意:“他爸?就那個背著老婆,還騙人小姑娘感情的混蛋?老子見了他也一樣收拾!替曆老師跟寒盡好好出口氣!”
尚銀素白他一眼:“你先好好把自己收拾一頓吧!整天醉醺醺的回來!”
說著,她又低低地歎了口氣:“淑清姐出事的時候,我多少也聽到些風聲,好像騙她的這男人來頭是挺大……要是普通人肯定也入不了淑清姐的眼。隻是沒想到,她一直以來心高氣傲,最後卻還是識人不清。真是苦了曆老師跟孩子……”
“來頭大什麽大?我現在就去幫曆老師出氣去!”雲少華憤憤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出你個頭!給我回去睡覺!”尚銀素一把攙住他,又嫌惡地扭開臉,“這一身酒味兒……你要不洗澡就別想上床!”
雲星眠也趕忙過去幫忙扶著。
雖然老媽並沒有明說,但他明白,自己的話她都已經聽了進去。
至於老爸,酒醒之後自然會有她提點,雲星眠明白自己暫時不用再為了這件事擔心。
可是再思及上一世十八歲的曆寒盡一直以來麵對的對手是爸爸這種稍有實力的成年人都隻能躲避的人,他心頭卻又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澀來。
從最開始的一窮二白,到最終把那群人踩在腳下,曆寒盡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定也吃過很多苦吧。
隻是遺憾自己從來都不是與他並肩作戰的人選。
第二天,又到了難得能休息一個下午的周日。
因為曆寒盡的實習,現在也都是雲星眠獨自去找姥爺練字。
不過這樣也好,以兩人現在這樣不尷不尬的相處方式,要真是有題可講的時候也還好,不需要補習的時候再在同一個屋簷下就難免別扭,到時候萬一再被姥爺看出什麽端倪就不太好了。
雖然出了梁元秋這麽大的事,但他們幾個都有誌一同地瞞著曆景州。尤其是兩個年輕人,雖說現在姥爺的體檢結果看起來好好的,但他們心裏總還是會忍不住擔心,自然是能不讓他動氣就不讓他動氣。
因為害怕跟突然回家的曆寒盡碰上,雲星眠跟姥爺練夠兩個小時的字,就想收拾收拾走人,可是姥爺最近總是一個人在家,也確實太嫌冷清了,居然主動開口留他吃飯。
在自己父母麵前,雲星眠還會偶爾皮一下,但在曆景州跟前,他卻隻有聽話這一個選項。
“寒盡打電話來說今天可能會加班,我一個人飯都懶得做。”好在姥爺的話又給他燃起了無限希望。
看來他吃過晚飯再走也很安全。
不過,真的要留下來,雲星眠才發覺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
以往每次留在曆家吃飯,都有曆寒盡做主廚,他最多也就是打打下手,可今天,他總不能再跟個大少爺似的坐那兒等著姥爺做飯給自己吃。
信誓旦旦地把做飯的任務接下之後,雲星眠對著廚房裏的一堆食材不由得犯了難。
他上輩子到死一共也沒做幾回飯,煮個泡麵的水平倒是還有,但凡再難一點,比如熗個鍋煮點麵條什麽的,他都能被難倒在熗鍋這一步。
要是讓姥爺知道他連這點生存技能都沒有,未免也太扣分了吧?
也不知道這位同學到底想要在姥爺這裏得什麽分,又不用做人家孫媳婦兒。
“這些東西有你想吃的嗎?要不我再出去買點。”曆景州見他愣在廚房裏久久不動手,又忍不住踱了過來。
雲星眠迭聲回答:“不用不用,這些都挺好的,不過姥爺,你比較想吃什麽?我反正都可以。”
剛問完,雲星眠就不由得想在自己嘴上抽兩巴掌。
他真是飄了,居然還敢讓姥爺點菜。
姥爺看了看那幾樣菜:“反正就咱們倆人,還是不要太麻煩,簡簡單單的就好。要不……就做個西紅柿炒蛋,再來個辣椒肉絲兒?”
聽起來好像都很簡單的樣子。
雲星眠忙不迭地點頭:“好,姥爺,要不您先去房間休息一會兒吧,我做好了叫您!”
“真不用我幫忙?要不我先把米飯燜上。”曆景州道。
“不用不用,您去休息吧。”隻是燜個米飯,倒還是難不倒他的。
把曆景州打發回房間,雲星眠這才悄悄鬆了口氣。
活了二十幾年,就算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他還真不信自己能像電視裏那些廚藝白癡一樣把廚房給燒了。
不過,說起來,他記得自己家裏常常會有本《廚藝大全》《家常菜譜》之類的書在,不知道曆寒盡跟姥爺有沒有買過。
說幹就幹,雲星眠看曆景州的房間裏沒再傳出什麽動靜,趕忙溜出去,在家裏一切可能放書的角落搜尋了起來。
客廳的茶幾下,書房,以及……曆寒盡房間裏的書桌。
找了半天,菜譜沒看到,雲星眠的目光卻被曆寒盡書桌上散亂著的稿紙吸引。
那稿紙上的東西顯然就隻是曆寒盡隨筆打的草稿,上麵的字跡龍飛鳳舞,還草草畫著個疑似地圖的圖形。
“城西區開發……”雲星眠不自覺地念出了聲。
“眠眠——”聽聲音,曆景州應該是正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往外走。
雲星眠趕忙從曆寒盡書桌前離開,順利在曆景州要出臥室前趕到他門口:“怎麽了,姥爺?”
曆景州打開門,指了指書架最上層的一本厚厚的書:“寒盡給我放的太往上了,你踩個椅子,幫我拿一下吧。”
雲星眠趕忙拉了張椅子過去,摸到曆景州剛才指的方向:“這本?”
“不對,旁邊那個,《文賦詩品》,對對,就這本。”姥爺接過書,重新回了房間。
以雲星眠對他的了解,手邊有書開著,看來短時間內他是不會再出門了。
可是他也發現了,曆家看來是根本沒有買菜譜的家族傳統,這一點非常不好。
雲星眠垂頭喪氣地回了廚房,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洗菜切菜倒是沒什麽的難的,就算是刀工不好,隨便切一切能對付得過去就成。
可是真到下鍋的時候,油都熱好了,這位仁兄才發覺自己居然忘了切蔥。
匆匆忙忙地把蔥洗好切完,扔進鍋裏——熱油因為蔥花上留的水漬四濺也就罷了,而且在剛下鍋的那一刻,居然就被炸糊了。
雲星眠趕忙關火撈糊蔥花,等下一回,蔥花是沒糊,但好像他……是不是忘了洗?
總之,幾番操作下來,等到曆寒盡進門的時候,就看到廚房已經被嗆鼻的煙霧籠罩。
曆寒盡不知道他在這兒沒走,還以為是姥爺出了什麽事,慌忙叫了一聲,衝進門來。
結果就看到雲星眠被辣椒嗆得涕淚橫流的悲慘模樣。
見他進來,雲星眠更覺得丟臉,趕忙在臉上抹了兩把。
結果切過辣椒的手不小心碰到眼睛,那其中的酸爽更是可想而知。
曆寒盡眼疾手快地關了火,又一把把人撈起來,抱到洗菜池前,打開水龍頭幫他洗起了臉。
雲星眠拽著他的下擺,痛得亂喊:“繼續繼續,不要停!”
曆寒盡:“……”
這要是被別人聽見,肯定不會以為他們隻是在洗臉。
用冷水衝了幾分鍾,雲星眠眼裏的火辣才終於消下去一些,但他還是不太敢睜眼,眼眶也被刺激得通紅通紅的,看上去好不可憐。
曆寒盡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當然知道他有多少斤兩,看著同樣一片狼藉的廚房,忍不住低斥:“你又不會做飯,這是在抽什麽瘋?”
剛才在洗菜池前那一通打仗似的潑水,讓雲星眠胸前的衣服都濕了一大片。
他可憐巴巴地縮在沙發上,眯著眼睛爭辯:“姥爺讓我留下陪他吃飯,我總不能讓他做呀……”
曆寒盡嘖了一聲:“你還不如讓他做。”
雲星眠知道自己理虧,也不再多說。
不過這意料之外的混亂倒是把他跟曆寒盡之間的尷尬給消去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意外收獲。
曆寒盡鑽進廚房,開始著手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
“自己去我房間找件衣服換上。”曆寒盡交代。
雲星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啊?不用了吧……也不是太冷。”
“去。”曆寒盡隻有言簡意賅的一個字。
雲星眠:“……”
他們現在不是朋友嗎?朋友不是應該和平相處,地位平等嗎?為什麽他還要乖乖聽話?
如果這些心理活動他真的敢說出來,可能就不用去換衣服了。
重生之後,曆寒盡有了自己賺錢的能力,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縱容著姥爺的摳門,現在他的衣櫥裏多少還是有幾件換著穿的衣服的。
雲星眠淚眼朦朧地到他房裏隨便找了件T恤換好出來,曆寒盡已經將廚房裏的煙霧散了個差不多,至於被某人毀壞的食材,也都已經被他全都打包扔進了垃圾桶。
見雲星眠換好衣服出來,他直接把係好的垃圾袋遞了出來:“去,扔垃圾。”
拜雲星眠所賜,現在這隻垃圾袋裏糊蔥花味,焦油味,辣椒味——總之是精彩非常。
雲星眠知道這都是自己造的孽,當然也就隻有乖乖聽話的份。
把曆寒盡那過長的衣袖擼起來,他垂喪地拎著垃圾下了樓。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他這副居家的樣子,正好就遇見了臧家結伴路過的兩位堂兄弟。
“你到底在他家幹了什麽?為什麽還穿著他的衣服?”臧修烈震驚地圍著他打量。
雲星眠極力克製著把垃圾扔他臉上的衝動,狠狠白他一眼。
臧修烈又湊近看了看:“還哭過……你,你不會是——”
他驚愕地抬頭往曆寒盡家的窗戶看了一眼:“他姥爺沒在家嗎?他是不是把你怎麽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臧修烈:說好的對我有企圖呢?
曆寒盡默默舉起手中的菜刀。
謝謝菲臻小妖扔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