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盲目自信
於鴻茂似乎現在才明白他口中的“不姓應”是什麽意思。
“郭……”他下意識想脫口而出的是曆寒盡所說的這個保護傘的名字, 不過剛說了一個字,於鴻茂便回過神來,表情裏帶上了些防備:“應公子是在開玩笑嗎?”
防備之下, 他又把曆寒盡心裏最抵觸的稱呼叫了出來。
也不怪於鴻茂不相信他, 人家眼下對郭長凱的調查根本就沒幾個人知道, 曆寒盡是靠著開掛猜中了他的動作,可在對方看來, 第一反應肯定會以為是自己打草驚蛇了, 應萬海拍了自己兒子過來探聽虛實。
曆寒盡早已預料到了這種結果,他不厭其煩地重複:“剛才已經說過了, 我不是什麽應公子, 我不姓應。而且……這裏麵的資料或許還不能稱為證據, 隻是給你一個調查方向,你隻要按上麵說的去查,就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曆寒盡就算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應萬海與郭長凱私相授受這麽隱秘的事情,他一個普通公民也很難拿到證據。
但是隻要把關鍵性的方向指給於鴻茂, 就根本不愁拿不到其中的證據。這也是曆寒盡敢提前兩年打這場仗的資本。
於鴻茂眼裏已經完全沒有了初見時看弟弟酒肉朋友時的鄙夷,表情裏都是鄭重。
曆寒盡把那枚優盤又往前遞了遞:“哪怕是出於職責, 有群眾向你舉報賄賂事件,於局長至少也要先核實一下吧?”
事到如今,於鴻茂明白,如果郭長凱真的知道了自己對他的調查, 他現在這些掩飾就根本沒有意義。
他把優盤接到手裏,雖然還沒看其中的內容,但顯然曆寒盡的態度已經讓他產生了幾分信服。
“你不是傳說中海川集團的繼承人嗎?為什麽?”於鴻茂問。
曆寒盡不答反問:“於局長放著家裏的產業不繼承,反而選擇走仕途, 想必也經曆過許多不理解吧?說不定還會被誤會,是為了給家裏當靠山?”
曆寒盡這話確實問到了於鴻茂的隱痛上。
確實,跟整日遊手好閑的於老二比起來,不管怎麽看,品學兼優的他都更像是能把家族企業負責起來的那一個。
可他跌破所有人眼鏡走了另一條路,這幾年間受到的質疑詬病著實不少。
“人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但可以選擇要怎麽活著。”這麽矯情的話,如果不是到眼前這份上,曆寒盡也懶得說,“我就算胸無大誌,害死我母親凶手的那點兒家產,我也不至於放在眼裏。”
於鴻茂既然在查郭長凱,對於應萬海這些年的風流債多少也知道一些。
原本他先入為主地覺得這位傳說中的繼承人肯定已經為錢折腰,就沒再考慮其他,現在聽曆寒盡說起來,又覺得他的話也不無道理。
就算應萬海家財萬貫,但他當初確實害得曆寒盡失去了母親,童年不興,如果他真的有些血性,把應萬海當仇人對付也不是什麽不合常理的事。
“不管怎麽說,能繼承海川集團確實是個誘惑力很大的事情,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心動嗎?”於鴻茂還是有些懷疑。
曆寒盡笑了笑:“不知道於局長有沒有注意過青雲實業。”
於鴻茂麵露詫異:“當然,這兩年,這家公司崛起的非常快,而且對海川集團——“
他忽然意識到什麽,眉頭倏地皺起:“可是這公司法人是個叫肖欽的,雖然傳聞他背後還有個大老板,但是——”
以這兩年青雲實業的發展勢頭來看,其實很多人都猜肖欽背後的老板應該是哪家想霸占X省市場的大公司老總。
“肖欽現在就在這兒。”曆寒盡指了指他們家的客廳。
於鴻茂有些發懵:“你的意思是,他背後那個老板是你?”
“其實我更傾向於我們是合作一起創業。”隻是他不方麵出麵罷了。
於鴻茂還是難以置信:“那麽大的產業,你全都掛在外人名下,難道就不怕他翻臉不認人嗎?”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跟肖欽認識多年,從決定一起做事的那天起,就沒有懷疑過他。”
上一世,肖欽是他的助理,也是他的心腹,但如果換一個多疑的人,可能也會忌諱,如果給了對方比上一世多上幾倍的權力與財富,對方會不會因此改變。
可事實證明,曆寒盡還是賭對了,肖欽一直都是個值得信任的隊友。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應……曆先生的膽略著實讓人佩服。”於鴻茂對他的態度已經大大改變。
叩叩叩——
門上突然傳來幾下敲擊,肖欽輕微的聲音出現:“哥,二公子請大家去輝煌唱歌呢。”
看來於鴻途還是頂不住心理壓力,準備帶大家出去,而肖欽當然是特意來提醒他早點出去的。
時間緊急,曆寒盡顧不得再廢話。
他抬起頭:“於局長,我們雖然要的不一樣,你想扳倒危害一方的貪官,而我想推倒的是在他的保護下為非作歹的爪牙,殊途同歸,我想我們可以合作。”
於鴻茂眯了下眼:“你也說了,我想扳倒的是貪官,我自己可從來沒想過要走他的路。”
言外之意,他並不會為他們的競爭提供任何方便。
曆寒盡也並沒有這麽想。
他很快開口:“不需要於局幫我們打招呼開後門。”
肖欽在門上又重重敲擊了幾下:“哥,快點!他們都已經出去了。”
在這些人麵前,肖欽一直喊他哥,兩人隻是下意識地不想在外人麵前一直強調曆寒盡的身份,更何況,他現在脫離了人群,跟於鴻途的哥哥待在一起,這件事在他們這群人中間多少有些不合常理。
曆寒盡聽見這催促,飛快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那還是他在雲少華公司任職時打印的。
他把名片也一起遞到於鴻茂手中,語速同樣加快了許多:“海川跟郭長凱之間,其實是相輔相成的關係,如果他一直有應萬海的錢做後盾,你開展工作也同樣會受阻。”
“哥!”敲門聲又來了幾下。
“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同意的話,希望你能打給我,關於你們時候去查海川的那一項情況,我也有些小建議,對於我們來說,這是一件雙贏的事。隻要步伐一致,我們會趁機將海川逼得沒有喘息空間,給你們的工作減輕負擔。”
肖欽已經焦急地把門打開,連看他的眼神都是催促的。
外麵還有人在監視著他們,如果兩個人掉隊太久,勢必會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曆寒盡也明白他在急什麽,匆匆跟於鴻茂說完,又簡短跟他告別,便跟肖欽穿過大廳,出了樓門。
大家心裏都想著玩樂,沒人想著等誰,就連被他解救的於鴻途都把他們忘了,短短幾分鍾之間,一群跑車早已經開得不見蹤影。
“操,這群崽子。”肖欽忍不住低咒一聲。
剛才的談話確實順利,曆寒盡知道,以於鴻茂的性格,肯定會忍不住與他聯係,這麽一來,連帶的他心情也跟著好起來。
相對於肖欽的擔憂,他的表情裏看不出太多在意。
“本來我跟著他們瞎混這事兒,也就隻能騙騙應萬海,恐怕根本騙不過臧修逸。”
他的性格如何,臧修逸了解得一清二楚。
上一世,他根本不知道臧修逸的真麵目,這些表麵功夫也隻需要騙過應萬海與陳曄就好。
而那時的他,也並不像現在這樣幸福美滿,做一切頹靡的事情看起來也更為理所當然。
可是眼下,姥爺好好活著,他有雲星眠,有小暑,還有把他當親兒子疼的雲家爸媽,這樣的一個人,要說是突然間來了一場遲到的叛逆,其實推敲之下,根本就站不住腳。
但應萬海這種人,根本不懂親情愛情為何物,看到曆寒盡出來風流快活,他可能會覺得更加放心。
可臧修逸就不同了,曆寒盡與雲星眠是他看著走到一起的,他們的感情如何,曆寒盡的性子如何,他都了如指掌,這點兒把戲其實很難逃過他的眼睛。
“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他們如果有所察覺,開始防備,那接下來的進程恐怕會受到點兒影響。”肖欽還是有些擔憂,畢竟於鴻茂這招原本就屬於他們的殺手鐧,應萬海一直有恃無恐,無非也就是因為有郭長凱的照拂。
他恐怕無論怎樣也想不到,他們竟然膽子大到想利用一個官場中的初生牛犢去直接打了郭長凱這隻大老虎。
“放心吧,隻要於鴻茂跟我們合作,按照我們的步調來,他們就算是知道我們的手段,也很難再反抗。”曆寒盡安慰。
“如果萬一於鴻茂不跟你打電話呢?”剛才為了等他,肖欽也已經將他最後的話都聽在耳裏,“他們於家都不敢跟海川對著幹,於鴻茂就算是再有抱負,終究也是年輕了一些,想要對付郭長凱,多少還嫩了一點兒吧,他真有這個膽子嗎?”
肖欽已經發動了車子,手也緊緊握著方向盤:“老板,你會不會太相信他了?”
曆寒盡彎了彎嘴角:“放心,你不覺得我看人的眼光很準嗎?”
他之所以看好於鴻茂的原因當然是不能說給肖欽聽。
肖欽想了想,敗下陣來:“起碼你看我的眼光就很好,從這一點上來看,十分值得相信。”
這種時候還不忘捎帶著把自己誇上,肖欽的自戀能力也是一絕。
說話間,兩人的車已經開出大門,肖欽的視線下意識地掃射了一圈,不由得訝異:“那幾個家夥跟蹤技術見長啊,找都找不到。”
曆寒盡也往四周看了一遍,確實沒看到他們任何蹤跡。
肖欽又把車往前開了一段,出了這條寂靜的偏路,正好看到那一輛頗有些眼熟的黑色轎車朝著他們迎麵而來。
見到他們,那輛車明顯打了個小彎,與他們擦身而過,而沒關緊的車窗裏飄出來一陣香噴噴的烤串味兒。
曆寒盡:“……”
肖欽:“……噗!這個臧修逸,五六年了,怎麽找的人還是這麽不靠譜?”
他往後看了看,那輛車開過去沒多遠,可能覺得不會引起他們注意了,便又轉回頭來,重新不近不遠地跟在了他們身後。
“不過跟他們鬧騰到現在,也沒吃幾口東西,人也見完了,我看咱們就不要再去輝煌湊熱鬧了,也去路邊擼兩串兒,怎麽樣?”肖欽說著,覺得饞蟲都被勾了起來。
人,不管平時吃過多少山珍海味,也不可能不饞烤串兒。
曆寒盡麵無表情地搖頭:“星眠發信息說給我留了豬肚湯,讓我回去喝。”
肖欽聽得直摳方向盤:“你你你們這也太過分了!單身有錯嗎?有錯嗎?!啊?!”
曆寒盡斜他一眼,露出幾分笑意:“我看今晚那個阿媚不錯,你要是想脫單,可以考慮一下。”
肖欽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我為組織做出的犧牲居然成了你調侃的資本!你——好!等下送你回去我就告訴照片,你覺得今晚的阿媚還不錯。”
曆寒盡:“……你被辭退了。”
肖欽:“哦,公司現在法人是我。”
曆寒盡:“……”
看著他吃癟的表情,肖欽終於覺得自己揚眉吐氣了一把。
毫無疑問,雖說時間提前了兩年,但於鴻茂還是像上一世一樣,撥通了曆寒盡留下的手機號。
接下來的一切發展得順理成章。
一向在業界順風順水的海川集團突然屢次被爆出各項指標不合格的傳聞,消防,質檢,工商……凡事能來的部門,時不時地就給他們來一個突擊檢查,更加不可思議的是,一向被評為各個方麵先進企業的海川集團,居然還真的每次都被查出些問題。
雖然問題都不大,但這麽幾次三番下來,勒令整改的通知還是下來不少,而對他們企業的信譽打擊自然也是非常大的。
應萬海給郭長凱打電話,最開始那邊還拍著胸脯讓他放心,到最後,卻是連電話都不接了。
而陳曄也帶來消息,郭長凱突然接受調查,自顧不暇,在這個節骨眼上,哪裏還敢頂風作案,再給他開綠燈。
一次兩次,應萬海隻當是哪個愣頭青不曉得其中厲害,連他也敢惹,根本就沒太當回事,到了現在,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這一係列操作就是針對他的。
而那個被他視為眼中釘的青雲實業,就像是未卜先知似的,趁著他們這幾回猝不及防的被動整改,又一連奪了他們幾個大單。
應萬海一直自詡實力雄厚,就算是這兩年來一直被針對,甚至也被搶過多次項目,他也依然覺得青雲這種小角色根本不配與他抗衡。
在這種狂妄自大的心態下,即使後來他猜到了青雲背後的老板是曆寒盡,也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眼裏。
在這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覺得作為海川集團的繼承人,曆寒盡肯動這些頭腦也是好事,不過,最後他肯定會發現自己根本鬥不過資產豐厚的海川,也隻能落個臣服的結局。
應萬海甚至覺得這是他能收付曆寒盡的機會。
然而現在這一係列的事情展開,直到陳曄跟他報告,他才突然發覺,這麽多年,他這個經曆過無數風雨依然屹立不倒的王國,居然在曆寒盡的有意隱瞞與打擊下,出現了嚴重的資金鏈斷裂。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一個單子,兩個單子,確實無法動搖海川的根基,然而曆寒盡恰是借著這種慣性心理,悄悄把他們逼到眼前的境地。
應萬海這才真正慌了起來。
“這就是你給我做的保證!”應萬海把那幾個流單的策劃案摔到臧修逸麵前,“我是不是說過了,你最大的事情就是給我盯好他!可現在呢?他到底什麽時候巴上了誰,你統統說不出來!”
以應萬海的價值觀,怎麽也不會相信,曆寒盡隻是給於鴻茂這個在郭長凱麵前不值一提的小小局長送了個列著調查目錄的優盤。
“能把郭長凱壓成這樣,他得往外送多少錢?你到現在跟我說沒看到動靜?”
臧修逸臉色慘白。
眼前的境況也是他根本沒料到的。
因為前兩個項目的失利,他這次不隻對影視基地的方案上心,而且不管加班到多晚,都會詢問光頭監督情況。
然而這些天來,光頭對他的回答都是毫無異常。
“對不起董事長,我會盡快調查清楚,不惜一切找到補救方法!”
臧修逸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董事長辦公室。
應萬海的咒罵聲卻還在他背後傳來:“你補救?怎麽補救?如果海川真的出事,我第一個就先拿你陪葬!”
臧修逸的身影已經走遠,應萬海氣得忍不住捂住了心髒。
陳曄見狀忙道:“董事長,沒事吧?要不要給你拿救心丸?”
應萬海抬起手:“你這邊監視寒盡的人怎麽樣?他最近出過X省嗎?”
在他看來,曆寒盡要找到能製住郭長凱的人,肯定不會是在X省,說不定要去京城。
陳曄搖頭:“不隻是他,那個肖欽也從來沒有離開過,雲家的人更不用說。”
說著,他低下頭:“抱歉,董事長,最近因為有臧經理在,我對寒盡少爺的監視確實放鬆了一些,不知道到底是哪裏的細節出了問題,但可以肯定,他的活動範圍一直都在省城。”
應萬海搖搖頭:“這個不怪你,是我押錯寶了,原以為這個臧修逸能頂點兒用,沒想到就是個廢物!”
雖然沒挨罵,但陳曄的表情依然很是凝重:“董事長,現在我們的情況不容樂觀,董事會那些人都快壓不住了,咱們可是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危機。“
“省信銀行的貸款呢?上次不是說要批下來了嗎?”
陳曄歎口氣:“不隻省心銀行,其他幾家銀行也一樣看碟下菜,最近海川出了這麽多事,郭書記被查的傳聞也有些蓋不住了,省信一直推說手續在辦,貸款也到不了賬……”
商場上從來都是隻有利益,不講情麵,應萬海一直知道,但他已經許多年不需要靠著別人的人情過日子了,時間久了,都快忘了這種滋味。
一時怒氣上心,他又忍不住在桌上拍了一記。
“他們應該都在盯著影視基地的競標,如果這次咱們能拿下,估計貸款也能順利下來,要是拿不到……”陳曄又長長歎了口氣。
“不可能拿不到,這一次說什麽也要搶過青雲!”應萬海的眼神變得陰暗起來,“你給我繼續盯緊了寒盡,還有雲家那一家子,實在不行,就給他來一些非常手段。”
陳曄愣了愣:“寒盡少爺的實力現在已經不容小覷,如果這個節骨眼上傷害他家……雲家人,我怕他與董事長會更加離心離德。”
應萬海不為所動:“如果海川沒了,我要他跟我同心同德有什麽用?不用管,該幹就幹!”
“……是,董事長。”陳曄說著,就要退下去。
應萬海叫住他:“等一下!”
他思忖了下:“要收拾,就收拾雲家那兩口子,能不動手就不動手,隻要他不參與競標,能事情完了,再把人好好給他送回去。再怎麽說,我也是他親爹,外人始終是外人。”
可惜,應萬海對外人與親人的了解,跟曆寒盡是完全的兩套認證係統。
從頭到尾,他在曆寒盡的心裏,都沒有當起過父親兩個字。
曆寒盡這一生認下的父親,也就隻有雲少華一個人。
另一邊,臧修逸出了公司,就給光頭打了電話。
光頭還把車停在雲家樓下的角落裏呼呼大睡,接了電話,趕忙告訴他地址。
臧修逸一路疾馳,沒用多久,就找到了他們那輛車,二話不說拉開車門鑽了進去。
“你們最近就沒有看出他的反常嗎?”他一進來就切入主題。
光頭本就沒有多用心,見狀不由得有些心虛:“真的沒有啊臧經理,他每天除了吃喝玩樂就是在家待著,確實沒什麽特別的。”
“你確定嗎?跟你們輪班的人呢?把他們叫過來,我要親自問!”
光頭眼珠子轉了轉:“放心吧臧經理,我還能騙你不成,他們不管誰輪班,我幾乎都在車上跟著,困了也就在車上眯一會兒,真沒事兒。我盯的人你就放心!”
“你確定?”臧修逸顯然還是不肯相信。
光頭問:“臧經理,您這麽問就不太厚道了吧?總不能是他惹出什麽事兒了吧?這不可能,我這天天在這兒盯得這麽緊。”
“那他有沒有見過什麽可疑的人?”
“還真出事兒啦?”光頭與其他兩個人麵麵相覷。
“會,會不會是,是那天在那大別墅,咱們回來不是差點找不著麽?”方臉平時結結巴巴,今天倒是利索,光頭都沒來及阻攔,就把實話都倒了出來。
臧修逸臉色一沉:“什麽大別墅?你們回來是怎麽回事?”
方臉後知後覺地捂了下臉,不敢直視光頭的目光。
“到底怎麽回事?”
“臧經理……”光頭還想找補。
臧修逸打斷他:“閉嘴!你說!”
他指著方臉。
可方臉一緊張,口條更不利索,憋半天憋不出個屁來。
他無奈,又把臉轉向瘦子:“你說!”
瘦子比方臉那是激靈多了:“就前段時間有一回吧,他跟那群富二代去於老二家那大別墅鬼混的時候,我們這車不小心拋錨了,我們就耽誤了,耽誤了……十幾……二十分鍾吧,等我們趕過去,其他人不知道為什麽都已經走了,他跟他那跟班是最後一個從於家出來的,相差了大概有個五分鍾,我們不是覺得這也沒啥事兒嗎,就忘了告訴你。”
“於老二?哪個於老二?”臧修逸剛回國,對省城裏的人脈摸得並不清楚。
“還能哪個?省城不、不、不就一個於家嗎?他們家那那那大兒子聽說還去當了官,肯定也是花花花——花錢買的!”
光頭閉了閉眼,極力忍住把方臉從車裏扔出去的念頭。
臧修逸感覺腦子一陣轟鳴:“什麽官?”
“這、這我哪兒知道去。”方臉回道。
臧修逸強壓著怒氣:“我不是說了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得告訴我嗎?”
從一開始,他就不相信曆寒盡的偽裝。
以他的性子,怎麽可能跟那一群廢物整天混在一起。
隻是這些懷疑,臧修逸覺得自己也根本沒有跟這幾個小角色交代的必要。
沒想到這點疏忽居然釀成大錯,他們連這麽重要的細節也沒告訴他。
“車子拋個二十分鍾的錨,這點兒小事……真沒想讓您費心嘛。”瘦子討好地道。
臧修逸心頭一陣鬱結。
如果說這些天來曆寒盡真沒其他異常,那其中的問題,十有□□就出在於家。
可他現在也根本不敢相信這幾個人所說的這些天沒有其他異樣。
此刻,臧修逸仿佛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深刻的孤立無援。
“有人出來了!”方臉往前指了指。
臧修逸抬起臉來,才發現是一個保鏢模樣的人帶著臧野走出了大門。
看著這個與自己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孩子,他心上一沉,不知道胸口泛起的是什麽滋味。
可下一刻,他的雙眼卻輕輕眯了起來,遮去其中一絲陰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