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藥研藤四郎被鍛造出來後,隻看見麵無表情的刀匠式神,他環顧四周,除了隔壁鍛刀爐還未成型的同伴外,房間裏空無一人。
他不免有些疑惑和失落,照理來說,新刃出爐,哪怕審神者不在,也會派近侍或比較有經驗的“老刀”帶領新刀熟悉環境,順便知會他一些這所本丸的“生存守則”。
藥研藤四郎站在鍛刀室門口,有一瞬間茫然,他不熟悉這座本丸,也不知何去何從。如果能遇到粟田口刀派的兄弟們就好了,他這樣想著,穿過空蕩蕩的中庭,摸索著來了炊煙嫋嫋的廚房。
“需要我來幫忙嗎?”
在廚房門口站了半天的藥研藤四郎看著小豆長光忙前忙後地穿梭於廚房之間卻始終沒有發現自己,歎了口氣,主動開口,你總不能和太刀計較偵查力。
“啊!你是……藥研。”
年輕的太刀一驚,幾顆生雞蛋從懷中掉落。
在他以為雞蛋就要掉到地上摔碎時,藥研藤四郎快速又靈巧的接住了半空中的雞蛋,把它們放到灶台旁的竹筐裏。
“謝謝,多虧有你。”太刀青年把懷裏剩下的雞蛋也放進竹筐,才舒了口氣,“你是主人剛鍛出的刀吧?歡迎你。稍等一會兒哦,我給你做份甜點。”
“不用了,謝謝。”藥研藤四郎擺手製止住小豆長光,“還是先煮飯吧!”
小豆長光認同地點點頭,“也對,主人應該快餓壞了。”
“大將他……是一個怎樣的人?”藥研藤四郎套上圍裙,猶豫半晌,還是問出來目前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沒有見到審神者大人嗎?”小豆長光磕雞蛋的手一頓,帶著些微驚訝問道。
藥研藤四郎搖搖頭,“不僅沒見到大將,除了你連其他付喪神也沒見到。”
小豆長光轉念一想,也對,加州清光在療傷,歌仙應該陪在主人身邊,確實沒有多餘的人手了。
他解釋道:“因為本丸加上你一共就隻有四振刀劍,所以沒顧上迎接,請不要介意。”
四個?藥研藤四郎盯著小豆長光,不可置信。
“我是因為特殊情況……”
小豆長光大致把在時之政府發生的事情轉述給這個非常有男子氣概的粟田口小短刀。
“原來是這樣,大將是一位這麽溫柔的人類。”藥研藤四郎聽完後,由衷地感歎道:“真想趕緊見到大將呢!”這下他也就放心了。
小豆長光的表情變得十分微妙,語氣也頗為僵硬,“主人……怎麽說呢?是非常溫柔善良不錯……總之,你見到就知道了。”他可不想在背後議論審神者大人的不是。紅豆色頭發的太刀青年憐憫又幸災樂禍地想著:藥研,你就自求多福吧!
在準備料理前征求了審神者的意見,得到的回答是喜歡蟹和酒。酒喝多了對身體有害,把審神者當小孩照顧的小豆長光自然不準備助紂為虐,不過米酒還是可以的,他做了米飯,等米飯涼透拌入米曲,過兩天審神者大人就可以喝上酸甜可口的米酒了。還可以做米酒湯圓、米酒蛋花湯等料理……
蟹肉料理準備的是蟹玉丼,在藥研靈巧手指的翻動下,蟹肉很快就被剝落下來。在攪拌均勻的蛋液中加入蟹肉蟹黃和調料,炒熟蓋在米飯上最後倒上勾芡好的醬汁就完成了。
小豆長光接過藥研手中的餐托,“剩下的收尾工作我來就好,藥研你辛苦了,還得麻煩你去請主人用餐。”
“哦,好的。”藥研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初次謁見審神者,說是沒有一點緊張是不可能的。藥研在心裏告誡自己要冷靜,自己可是勵誌要守護粟田口兄弟們和大將的刀啊!
審神者的內庭,一路暢通無阻,直到來到審神者寢居的二樓仍沒有遇到本該阻攔他的結界。藥研眉頭越蹙越深,雖然審神者對他們不設防讓他很感動,可是,這也太不安全了。
小短刀暗暗下定決心,等見到大將一定要勸說他開啟結界。
藥研深吸一口氣,在門口跪下,輕輕敲了敲門,“打擾了,大將,我是藥研,剛鍛造出來不久的短刀,特來向您請安。”
等待的時間比想象中要久,要不是房間深處傳來的輕微震動,藥研差點以為這裏沒人。約摸過了五分鍾,和式木門被拉開,藥研抬頭一看,是歌仙兼定。
可是,怎麽說呢?這振打刀的樣子有些奇怪。平日裏最注重風雅的歌仙衣衫不整,像是剛剛才胡亂套上的一樣,淡紫色的發絲還在滴滴答答地流水,藥研眼尖的注意到,歌仙兼定雙頰泛紅,身體在微微顫抖,兼定派標誌性的黑色緊身衣也沒穿。
直到鬆散地套著白色浴袍的黑發青年映入眼簾,心頭契約的力量明確地告訴藥研這就是他的審神者,藥研同時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小短刀的臉頓時漲得通紅,他雖然知道有些本丸審神者和付喪神在你情我願的前提下,會有寢當番的傳統,可是這進展也太快了吧!而且還是在白天。
歌仙兼定第一時間察覺出小短刀的不對勁,關切地抬手去摸藥研的額頭,“藥研,你怎麽了?臉燒得通紅呢,是感冒了嗎?”
證實了心中的猜想,藥研不適地躲過歌仙兼定的手,他神經古怪地看了眼歌仙兼定,“沒事,我沒有問題。倒是你,身體還好嗎?”
歌仙兼定知道藥研要強的性格,沒有多想,他被太宰治折騰得沒功夫思考多餘的問題。
他答道:“沒關係,我已經差不多適應了。我剛才還在擔心,如果是其他短刀短時間內可能接受不了主公的這種情況,幸好來得是你。”
就在前不久,好不容易安分下來的審神者說要去泡個澡。歌仙兼定把洗澡水放好,特地收繳了浴室內可能用來自殺的尖銳物品才放太宰治進去。
等了許久還不見審神者出來,得不到回複的付喪神心頭不安加深,終於破門而入。
在霧氣騰騰的浴室裏,視力一般的紫發打刀在摔了一跤後終於摸索到浴缸旁,看到的便是已經奄奄一息泡在熱水裏的審神者。
千防萬防,原來還有窒息自殺這一說。
被折騰得沒脾氣的付喪神認命地把太宰治從浴缸裏撈出來平放在榻榻米床墊上,打開窗戶,讓新鮮空氣流通進來,然後做急救措施,等太宰治恢複呼吸醒來沒多久便聽見藥研的敲門聲。
歌仙兼定這才忙著收拾自己,衣服經過剛才一連串動作早已被打濕的通透。他急匆匆地將外衣烘幹,把濕漉漉裹在身上的緊身衣脫掉,就趕忙給藥研開門了。
要是知道被藥研這樣誤會歌仙兼定大概會羞憤地自殺。
“原來是藥研啊,沒有第一時間歡迎你真是不好意思。”太宰治摸摸小短刀毛茸茸的腦袋,手感很好,他有些哀怨地說道:“因為歌仙和狐之助嚴令禁止我去鍛刀室。”
藥研藤四郎的心情更糟糕了。就算是初始刀又和大將關係親密、零距離接觸過,也不能因為大將性情溫和不追究這些,就僭越到這種程度啊!他埋怨地瞪了歌仙兼定一眼,向前半步,態度堅定——
“大將,在這座本丸裏您可以做任何您想做的事!”
太宰治眨巴眨巴眼,“是真的嗎?無論做什麽都可以?那我……”
“主公,”歌仙兼定冷靜地打斷太宰治,把一摞文件遞給他,“本丸初設期間的資金流動、人員分配等問題需要您裁決。”
“這些都交給你,我很放心。”
“這些是必須由審神者決斷的問題,我們無權參與。”歌仙兼定泰然自若地回答。
太宰治不情不願地接過文件,大致瀏覽了一番,一針見血地點出問題所在,“增加收入和提高刀劍練度主要依靠出陣和遠征,還有每日內番,每一項都需要人手,據我所知,我們的人手並不充沛。”
兩個付喪神深有同感地點點頭。
“——但你又不同意我去鍛刀室。”太宰治歎了口氣。
所以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鍛刀可以由近侍代勞,這點小事就不勞您費心了。”歌仙兼定若無其事的接過話茬。鍛刀室是一個一點就燃的火"藥"桶,而太宰治,就是一團明晃晃的火焰。在審神者放棄自殺這個念頭之前,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接觸鍛刀室的。
聽著暗潮洶湧的對話,藥研忍不住反駁:“歌仙,你這樣不對,這是大將應有的權利。”
歌仙兼定整理文件的動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藥研一眼,“我這是為主公好,你到時候就明白了。”
不,我不明白。
藥研藤四郎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他要改變現在本丸的奇怪而尷尬情況,他要努力,努力把權利歸還給審神者大人。首先,要拉攏統一戰線的夥伴,小豆長光應該可以,他溫柔忠誠又關心他人,一定會站在大將這邊的。
對了,他是來幹什麽的?藥研藤四郎猛地站起來,想起了他來此的最終目的,他是來請大將吃飯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