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錯再錯
張晨暉被推搡著,幾個人夾著他,跑不掉,也不能求救。這地方無法無天了,連個警察都在地上被人像狗一樣牽著……我又能跑到哪裏去,誰又能來幫我?
熱鬧的街市上,很多光著膀子的人圍坐在一處吃燒烤、拚啤酒;越是熱鬧,便越像是從他麵前割出一方世界。我不想再來的,他驚恐地盯著那扇打開的鐵門,想到自己今天才剛結束當班,去O協匆匆打了卡,大仙還有幾個似乎也在昨晚人群當中的人早已經等在他上班地兒門口,好像多年未見的老友那樣,熱情地打招呼,胳膊掛在他的肩頸上頭,幾乎將他膝彎墜得一垮。“沒想到你小子,居然在O協上班啊,那不是風光得要死……”“OMEGA見得多啊?有沒有好上手的?”
“我……”他驚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你們……怎麽找到這來的?”
“哇,說什麽見外話,做兄弟的都不知道你在哪工作,那還叫什麽過命的兄弟對不對,”大仙搓著手說笑,“走走走,昨天不盡興,大家都沒夠鍾,今晚老地方。”
張晨暉眼都瞪直了,“……不……不行,我………………我有事………………”
“有天大的事也不能抹兄弟的麵子,”另一個教誨他,“你知道昨天為了你,多少兄弟沒盡興嗎?”
“……我……………………我知道,我知道,”張晨暉嚇得半死,急忙賠笑,“……我……我就是沒錢……”
“O協上班的,沒錢?不可能吧?哎別婆婆媽媽的了,走走走,要沒錢,哥先借你。咱們啥關係啊?那都是一起經過事,見過世麵的——”
張晨暉真想大叫,想打人,想轉身逃跑,但他不敢。那幾個人緊緊貼過來:“怎麽著,要是你不夠義氣,我們可知道你在哪工作的了。你不會想你的上司同事都知道你去了哪幹了什麽吧?”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我隻是覺得………………”他恨不得把自己變得小小一團,“我就是……偶爾……這種……可能不太………………適合我……”
“話說到這份上就沒意思了啊,你昨天挺歡的啊,多習慣習慣就好了,哪有不草女人的男人?”
“你不適合這種,還能適合什麽?還是說你更喜歡OMEGA?喜歡OMEGA那也太娘炮了吧,以前這種人都是要燒死的,你想不想被燒死啊?”
“我們能找到你工作的地方,自然也就知道你住的地方,你跟誰有來往……”大仙使勁拍了拍他的後背,“但我跟你包票啊,隻要你跟了兄弟們穿一條褲子,一條心,往後的好處少不了你的!”
他又——進到了那窄小的鴿子籠裏,隻是不知道被關起來的是誰。底下條件反射地已經開始隱隱發痛、發脹。不要去看,把床單隻掀開底下的半邊,就不會有那種錯位的不適感;燈光……他摸索到燈光的按鈕,將它調到極暗,一切隻剩下一個朦朧的影子。沒關係,又不是我的錯……我本來是不想來的……不是我的錯。
他戰戰兢兢地解開皮帶,拉下褲子。這一次並沒有什麽人強迫他,但這種氣息,這種氛圍,似乎也沒有別的事好做。我已經付過錢了。如果過一會兒被他們發現我還是沒有……,又不知道要拿什麽來要挾我。一樣就好,保持一樣的狀態,走在路當中,跟緊大部隊,不要往兩邊偏移。他可以說是深諳此道:如果眾人都要對某人喊打喊殺,那他也在中間跟著舉舉旗子,不做實質性的攻擊,但卻也不落於人後;如果領頭的說要打壓誰,欺侮誰,不管有沒有道理,他絕對不第一個表態,但卻也不留到最後一個,看清楚形勢才最重要。隻要你跟緊形勢,不要硬杠,形勢總比人強。
他像被包裹在溫暖的海洋裏,頭腦酥麻,渾身顫抖,沒有了旁觀者和負罪感,黑暗中一切都默不作聲的,誰也不知道。他飄飄然地想:如果這個東西……真的存在的話,那是不是說明……女人的回歸也終於是有一天提上日程了?雖然這是一個……但是隻要它能存在……就說明……是可能的,就快了,對吧?
要是那一天就快來到的話,那時候就不必要有拚死拚活的ABO定級的壓力,尤其是BETA,像是始終掙紮在及格線上,瘋了似的管控和約束自己,工蜂一樣地替ALPHA和OMEGA賣命,也可以享受這樣的……就單純的性和快樂,不那麽認真地工作也可以,不那麽始終站在道德製高點也可以,不用每日三省吾身也可以,不用去拚死拚活地追求那群自視甚高的OMEGA也可以……本來就應該這樣,這又有什麽錯?
舒適的感覺泛漫上來,四肢百骸都過電一般地透出一股酸麻的爽快。他情不自禁地低哼出聲。女人——…………這種感覺才是對的。這件事本身就是對的。古往今來的道理……不會有錯。對……根源就在於沒有女人。他狠狠地往裏頭一撞,柔軟又易於掌控,連骨骼也不是那種寬大而硌人的;進去的過程通暢無比,都不需要像那些教程一樣教你非**期應該怎麽去潤滑。如果那時候就有女人的話,小忻也不會……受到那種遭遇,我也不用一直……那麽愧疚;像淩衍之這樣的人也不會被分為OMEGA,那些不公正的事情,從頭就不會存在。
這趟結束了以後,幾個人已經熟稔成一團,張晨暉也跟在其中,一起去街頭的麻小館子吃龍蝦燒烤。期間談天說地,互胡侃海吹,免不得要相互聊騷吐槽。
“都說金鱗子是個鈣,就,如果放以前就是個鈣。就是他非要推行這個政策,明明就是為了他自己,所以有了那個什麽特別婚配指標。你知道他有幾個OMEGA嗎?”那人豎起三根指頭,“三個!聽說有一個已經給他玩死了,還不滿足,又娶了兩個;最近看上了那個上了熱搜的特別漂亮的OMEGA,鞍前馬後的伺候著呢,要什麽給什麽。一個都嫁過人了的OMEGA,破**了,仗著有幾分姿色,給他慣得,以為自己是什麽皇貴妃一樣的招搖過市,拋頭露麵。都說就是傍了金鱗子這條大腿,才故意從樓上摔下來,後來又鬧離婚。可憐他丈夫了,一個老實巴交的人,現在被刪的網上連個聲音水花都沒有。”
“不過他也橫著走不了幾年了,”另一個胡茬男啃著烤魚說,“ABO製度還能行幾年啊,最近政策風向早變了,”他朝著這夜市努努嘴,“你瞧瞧這,還看不出來麽?這是誰的地盤,今天先前看到那個讓警察在地上爬的,甭管那是不是真警察,誰有這麽大膽子?”
一個尖臉的BETA抓緊著低聲問:“哎哎,對啊,我剛剛瞥了一眼,是上誠重工接的這一整塊地,對吧?這一塊是誰的地盤,該不會是太子爺吧?”
“唷,不錯啊,你還知道太子爺的名號。”
也有不懂的湊過去問:“誰是太子爺啊?”
“哇,太子爺你都不知道?在這塊可千萬不能這麽說,整個這裏,也就包括我們,都是太子爺罩著的,明白吧?”大仙壓低了嗓門,“上誠重工的太子爺,你隨便搜都能搜到。不過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這個人,別看那副紈絝樣子,是有一段奇遇的。”
幾個人都聽八卦般豎起了耳朵,“哦哦哦?什麽奇遇?”
“嘿嘿,那麽多有背景的企業那麽多官二代還有那麽多上財富榜的老總的兒子,你知道憑什麽就他被叫做‘太子爺’?”
“……因為他聽說是‘那一位’的幹兒子?”
大仙用龍蝦殼兒丟那人。“那你說,‘那一位’憑什麽要認他做幹兒子,幹嘛不認你啊?”
“哎哎我這副德行也不是當太子的料啊,大仙兒你說,你說,我聽著就行。”
“那是因為啊,這個是有預兆的。”大仙文縐縐起來,“你們知道漢高祖斬白蛇而起義,對吧?也知道‘莫道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對吧?大人物幹大事,那都是有預兆的。”
“這位‘太子爺’,正好是出生在那時候的最後一批新生兒,而且是個‘遺珠’——”
眾人都輕輕哦了一聲。“遺珠”非常少見;梅爾斯氏症洶洶而來之時,幾乎所有懷孕的感染婦女都無法順利產子。最先受損的就是生殖係統,那決定了嬰兒幾乎無法存活。很多‘遺珠’都是在症狀沒有擴散時已經在生產過程中了,這才得以保全。
而魏天賜不一樣,他出生的時候母親已經七竅流血,**大出血,醫生已經停止了救護,孩子顯然是保不住了的。但當時據說‘那一位’因為和魏家私交甚好,出現在醫療現場,下令不惜一切代價全力搶救——醫生戴著四層防護隔離服,剖開孕婦幾乎要漲破的肚子——血幾乎像噴泉一樣流出來,裏頭器官都已經看不見形狀了,他們居然從一團血肉模糊的爛肉當中捧出了一個嬰兒,經過急救後活了過來;梅爾斯氏症的潰爛在千鈞一發之際尚未波及到他。因為覺得是上天賜予的孩子,所以起名叫做“天賜”。
“上麵很看中他,現在都放他下來這是曆練,將來說不定整個攤子都是要給他繼承的。有他罩著的地方,旁的人手再長也抻不過來。”
有人當即轉了轉眼珠,思維活絡:“哎,大仙兒,大仙兒,你說,既然是在太子爺的地盤上搞‘這個’,太子爺肯定是知道的啊,太子爺的意思,那還不是上峰的意思?”他瞥了個眼神,“那是不是說明,其實一直是有團隊在研究的,很有可能已經取得了進展,隻是沒有對外公布?”
“是啊!”先前的烤魚男一拍桌子,“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是個有腦子的人就該看得出來吧,ABO並非長久之計啊,社會反響多大,還能一直給他金鱗子橫著走?前些年正好給定級派上位了,搞了這麽一出,也是安撫人心,不然大家都慌。可是這個最多也就是過渡一下,十年,打死了二十年,不得了了。科學家又不是吃幹飯的,還能再研究不出來?”
“對啊,我跟你們說,跟著太子爺站隊沒錯的,接下來是自然派的天下。人類畢竟是動物,我們終歸還是要回歸自然規律的嘛,等金鱗子不得勢了,再過個幾年,把OMEGA的問題處理了……那時候‘天使’也就可以大規模應用了——”
張晨暉聽得焦慮,忍不住插話:“……可是……”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
他隻得硬著頭皮講下去:“可是,梅爾斯氏症不解決的話,懷孕周期要怎麽解決……?”
“哎,你這個瓜,你不會看的哦?”猴尖臉壓低了聲音,“……那個病這麽多年也不是秘密了,我也不懂,但大概說是通過影響中樞神經的神經遞質來入侵生殖係統……對吧?所以他們就想了個辦法,意思就是把人的神經給弄壞了,他們管這個叫‘塑化’,就是為了欺騙梅爾斯氏病毒,把人的神經狀態始終停滯在那個、***官沒有發育的階段……然後呢,就像你看見的,再把***官單獨培育成熟……,你算算啊,第一批的‘試驗品’到現在也差不多是該做成了。”他霎了霎眼,“不然你以為這些陪你玩的‘妹兒’,都是從哪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