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硯的聲音冷了幾分:“還不鬆開手?”
說起來,這是他第二次救她了。
陸硯想起第一次救落水的霜霜時,霜霜就迷迷糊糊地抱住了他。
這女人的膽子怎麽這麽大!
聽到了陸硯的聲音,霜霜才回過神來。
上次落水上岸後的事她都不記得,這次她真切感受到了抱著陸硯的滋味。
霜霜幾乎能感受到那股子暖暖的氣息往自己的身子裏湧去的感覺,她想著這次玉佩的裂紋肯定又能愈合不少。
她還想趁機多抱陸硯一會兒,可陸硯已經開口了,她隻能不舍地鬆開手。
陸硯起身,他半垂著眼睛。
現在是陸硯站著,霜霜坐著,就有些居高臨下的味道。
尤其陸硯的神色一向就是冷冷的,此刻皺了眉,越發顯得不耐煩。
霜霜心裏一沉,她都給忘了,陸硯最是討厭她這種相貌的,她還抱了陸硯,想來陸硯怕是更討厭她了。
霜霜有些委屈,方才千鈞一發之際,她才會下意識抱住救她之人,她不是故意的……
霜霜抬眼:“多謝陸大人相救之恩,”她又解釋了一句,“我是來府上謝過老夫人的。”
說完了話,霜霜想起身,也不能總這麽在地上坐著。
隻是她的腳踝扭的不輕,站起來頗是費勁。
好容易站起來,霜霜的腳踝更疼了,她蹙了眉頭,額上都滲出了些汗。
霜霜低頭看著她的腳踝,她心道腳踝肯定腫起來了,怕是得修養一段日子才能好。
除了腳踝,手腕也有些疼。
方才陸硯有些用力,她的肌膚又最是嬌嫩,現下手腕已經紅了一圈兒,上麵還有些指痕,瞧著頗有些觸目驚心的味道。
不過這也是陸硯為了救她,霜霜輕輕甩了下袖子,好把手腕給遮掩住。
她這點小動作自是沒瞞過陸硯。
陸硯壓低了睫羽:“還能走嗎?”
霜霜點頭:“能。”
走自然是能走的,就是有些疼而已,她走起來就有些歪歪扭扭的。
她現在生怕陸硯更討厭她,怕惹陸硯嫌棄。
陸硯轉過身走遠,扔下了一句:“在這等著。”
陸硯人高步子大,很快就走遠了,等陸硯走遠,霜霜才敢嘶氣。
霜霜歎了口氣,她安慰自己,好歹沒落水,隻是扭了下腳踝,要不然更慘。
至於陸硯……她以後在麵對陸硯時要加倍小心才是,要不然越發招了陸硯的厭惡。
沒過一會兒,陸硯和陸思朗帶著丫鬟婆子過來了,原來陸硯半路上碰到了陸思朗。
陸思朗見了霜霜連忙跑過來,擔憂地道:“姐姐,你沒事吧?”
剛才他找錯方向了,怎麽找霜霜都找不到,隻好沿著原路回來,正巧碰到了陸硯,然後知道了霜霜扭了腳的事。
跟著陸思朗的丫鬟都是陸老夫人精心挑選的,自是知道該怎麽辦,立時就有兩個婆子過來扶住霜霜。
陸硯見狀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霜霜看了下陸硯,心下更無奈了,看樣子陸硯是更厭惡她了。
陸思朗是個小人精,他拽了拽霜霜的手:“姐姐,我二叔就是這個樣子,他對旁人也這麽凶,你別害怕。”
和陸硯一比,陸思朗簡直可愛到不行,霜霜笑了下:“好,姐姐知道了。”
陸思朗還在安慰霜霜:“不光是姐姐,我小時候也害怕二叔呢。”
陸思朗騙了霜霜,其實現在他也有些怕陸硯。
陸晉和陸硯打小相依長大,比尋常人家的兄弟之間感情還要好,因此,對待陸晉留下來的唯一骨血,陸硯很是看重。
隻不過陸硯這人性子一向如此,對陸思朗難免要求的嚴了些。
不過陸思朗知道陸硯也是為他好,隻不過在陸硯麵前,陸思朗還是不敢搗蛋。
說完了話,婆子扶著霜霜往正屋走。
陸老夫人和杜氏見狀一驚,陸思朗則像倒豆子一樣把事情說了出來。
不過陸硯沒告訴陸思朗他救了霜霜的事,陸思朗也不知道,隻以為是陸硯看到了受傷的霜霜。
陸老夫人連忙道:“傷的不嚴重吧?”
霜霜搖頭:“不嚴重,沒傷到骨頭。”
要是傷到骨頭就不是這個疼法兒了,隻是扭傷了皮肉而已。
陸老夫人聞言放下了心。
杜氏也道:“既然如此,我就帶著霜霜回府瞧瞧大夫,也好養傷。”
陸老夫人點頭:“待霜霜傷好了,我再遣人接霜霜過來玩兒。”
陸老夫人這話是真心的,她很喜歡霜霜,若是霜霜真能嫁過來倒也不錯,她想著日後可以多叫霜霜到府上來,也好讓陸硯和霜霜多接觸些。
一旁陸思朗也道:“姐姐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等著姐姐。”
霜霜也笑:“好。”
再三向陸老夫人道了別,杜氏和霜霜回了承恩伯府。
…
另一頭的陸硯則是回了書房。
柳川一愣:“大人,佛珠這麽快就送完了?”
陸硯此番過去正屋是給陸老夫人送佛珠的,陸老夫人一心向佛,喜歡各種材質的佛珠,這不才得了一個新的,陸硯便送了過去。
柳川心想不應該啊,來回路上的時間,還有老夫人絮叨的時間,怎麽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回來啊。
陸硯沒說話,他坐到了書桌前,處理起朝務來。
柳川也不敢說話了,他在一旁磨墨。
這一忙活就到了晚膳時間,柳川問道:“大人,你晚上是在這兒用膳,還是去老夫人那兒?”
陸硯放下筆:“去祖母那兒吧。”
說完,陸硯便起身去了正屋,柳川也一道跟了過去,以免有什麽需要伺候的。
他們到正屋的時候,正屋剛好在擺膳。
陸老夫人見了陸硯連忙道:“可算忙完了,快過來坐下。”
陸硯:“思朗呢?”
陸老夫人無奈道:“這孩子玩了一下午,剛還說著要陪我一起用膳呢,結果睡著了,我叫奶娘抱回去了。”
小孩子都是這樣,玩的累了就會困。
正說著話,膳擺好了,陸老夫人和陸硯一起用了膳。
鎮國公府這等累世功勳之家自然是講究規矩的,食不言寢不語,一頓飯很快就用完了。
等吃完了飯,陸老夫人拉著陸硯說個不停,讓陸硯少忙些,多休息,要不然身子該累壞了。
陸硯在一旁點頭。
陸硯的生母高氏打小就沒帶過陸硯,甚至是很冷漠,一直以來就是父親陸敬嶽和祖母待他好,故而陸硯對陸老夫人極是孝順。
又絮叨了一番,陸老夫人才想起來還有一件事忘說了:“對了,今天承恩伯府的女眷來府上了,你可見到他家的姑娘了?”
陸老夫人記得陸思朗說正是陸硯發現了扭傷腳踝的霜霜。
陸硯動作一頓,然後道:“是嗎?沒仔細看。”
陸老夫人有些失望,她原本還想試探著問下陸硯對霜霜的觀感,沒想到陸硯根本沒仔細看,不過她這不解風情的孫兒確實做得出來這事,她心道隻好等下次再讓兩人見見麵了。
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陸硯準備回書房繼續忙,臨走前他才想起佛珠忘給了,他把佛珠遞給了陸老夫人。
這佛珠是小葉紫檀的,觸手溫潤,是個好物件,陸老夫人很喜歡。
陸老夫人一下就笑了:“還是硯哥兒好,知道惦記祖母。”
一旁的柳川眼睛都瞪大了,那下午的時候他們大人過來幹嘛了,難不成是走到半路又回去了嗎?
柳川發現,他越發不知道自家大人在想什麽了。
這回柳川是不敢再問了,他跟著陸硯回了書房。
這一忙就到了夜半時分,陸硯才放下筆,一番洗漱後,陸硯躺到了榻上。
他做了個夢。
夢裏的霜霜扭到了腳,她坐在地上,像是很痛的樣子。
她的衣裙委頓,如花一般鋪散在地上。
她抬眼看著他,聲音帶著哭腔:“陸大人,我的腳扭了,疼的厲害,你幫我看看好不好。”
霜霜的眼睛水霧蒙蒙的,像是要哭一樣。
陸硯蹲在她身前,抿唇道:“男女授受不親。”
下一刻,夢境一轉,換了個畫麵。
霜霜穿著一身輕紗的中衣,和莊子裏那晚一模一樣。
她的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肩上,眉眼精致,美的動人心魄,仿若話本子裏的精怪。
見他不動,霜霜咬著唇委屈道:“我的腳踝真的好疼……”
她不知什麽時候脫了鞋襪,露出了雪白纖細的腳。
她的腳很小,仿佛能一手罩住一般。
陸硯鬼使神差地撫住了霜霜的腳踝,輕輕地按上去:“還好,不嚴重。”
霜霜眨了下眼睛:“陸大人……”
陸硯壓下睫羽,卻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撫住了霜霜的小腿。
霜霜的小腿又細又白,肌膚如玉一般滑膩。
接下來的夢境就混亂了,霜霜如同藤蔓一般纏上了他的身體。
他把霜霜壓到身下,狠勁兒地欺負霜霜。
…
陸硯是被柳川給叫醒的,他醒來時天光已然大亮。
外頭的柳川有些疑惑,陸硯向來都是準時醒來的,這還是頭一次起晚了,不過沒有陸硯的吩咐他不敢進屋,隻是站在外麵。
屋內陸硯緩緩坐起身來。
他按了按額頭,身下的衣裳都濕了。
他已經二十有三,這樣的情況自然是有的,可這夢從來都是朦朦朧朧的,沒有哪一次如昨晚一般真實。
甚至他還記得夢中霜霜含淚望著他說腳踝痛的樣子。
陸硯閉了閉眼睛。
這般美貌的女人,果然是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