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是知道陸瑾有才華的,但他原來隻以為她隻在電力技術方麵有所擅長,沒想到她竟然在治理縣城發展經濟措施方麵也很厲害,什麽發展商業,推廣種植業之類的等等,都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而且他今天才知道她隻有十七歲,他像她這麽大的時候,還在學校讀書呢,遠沒有她今天的成就。
他是清大畢業直接進的研究院,父母也是科研人員,從小到大見過的厲害的人不知凡幾,但那些都已經是曆練了很多年,經驗很豐富的長輩了,在同輩人之中,特別在同輩的女孩之中,陸瑾是他見過的最有能力的人了。
他舉了舉手上還剩一半的橘子說道:“這兒的橘子真的挺甜的,比我在北京那邊買的都甜,下次有機會我帶點回去北京,給他們也嚐嚐,聽老板說是你提議做橘子的出口生意的?要是真的能把這橘子銷往全國,生意肯定會不錯,還有那個什麽特色產業的,沒想到陸瑾同誌對農業方麵也有研究。”
“過獎了,也是一個巧合,其實不是我最先發現的,我也是借了別人的光。”陸瑾並不想多說什麽,他們的重點應該是在風裏發電站的項目上,這些沒必要說,“這裏別的不多,橘子可不少,你要是覺得不錯的話,明天我去買點給其他同誌也嚐嚐,也算我們當地的特產了吧!”
“那就多謝了。”一點橘子,雲經國也沒客氣,謝過之後抬頭深深地看向她,說道,“陸瑾同誌,有時候我覺得你腦袋裏的想法真的挺……奇妙的,有時候甚至有些異想天開,能見到你,與你麵對麵有一番交談,又聽到這麽多你的事跡,這一趟我過來,算是來值了。”
“雲經國同誌,你實在是過獎了,我也沒做什麽。”陸瑾沒想到他看著一副認真嚴肅的模樣,誇起人來簡直不遺餘力啊,連她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看他真的很期待他們接下來合作的樣子,她也算放了心。
兩人又聊了幾句便低下頭去各自吃飯了,這家老板雖然有些八卦,但手藝還是不錯的,不然生意也不會這麽好,因為以前工作比較多的緣故,她吃飯速度一向很快,中途她抬頭看了一眼雲經
國,沒想到他吃飯速度竟然也不慢。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有些羞赧地抬起頭來說道:“讓你見笑了,我吃飯的樣子可能有些不雅,因為我們平常項目比較多,實驗經常會趕時間,所以隻能做項目的間隙解決一下吃飯的問題,時間長了,吃飯就越來越快了。”
“那可真是巧,我也是因為工作的原因,所以吃飯的速度很快,在家吃飯我總是第一個吃完的。”
“那我倒不是,我爸媽都是科研人員,吃飯也很快,不過他們絕大多數時候都不回來吃。”
說著話的功夫,兩人就把桌上的菜都給解決掉了,陸瑾看了看時間,加上等位置上菜的功夫,這也才過去了一個小時。
她去付了錢,雖然最近平遠縣算是開始發展起來了,但因為底子在那,居民的人均收入還是比較低,所以這裏的飯菜也很便宜,他們兩個人才吃了八毛。
原本雲經國還打算自己去付錢的,一聽這個價格驚訝了下,不由得感歎了句:“這裏物價真是便宜,這頓飯在北京吃起碼得幾塊錢。”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這頓飯說的是我請那就是我請。”陸瑾說道,“我們這裏物價的確便宜,這也是當初我申請在這裏建設方麵發電站的很大原因。”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多謝你今天請我吃飯。”雲經國說道,“明天見麵我們再討論一下風力發電站的事。”
第二天早上九點,他們在縣政府大樓集合,然後集體去實地考察了一下。
許縣長之前就將這片地方清理出來了,還在旁邊搭了個工人的臨時宿舍樓,加上這裏本來地理優勢就不錯,各方麵都很符合發電站的要求,所以考察的還是很滿意的。
實地看完之後,第三天的早上,他們一行人又在縣政府大樓的會議室討論了一下這次建設的主要方麵,確定了一下流程,和每個人要負責的方向等等。
這次會議開了整整一天,雖然每個人都很累,但大家又很高興,這件事是所有人都盼了很久的,而且一旦建成,不僅是國內,在國際上也會加大我們國家的影響力,所以大家都是幹勁滿滿。
等確定完實施方案後,他們便開始了招募工人的
準備,一時間縣裏多了大量的就業崗位,因為這是國家項目,所以給的工資並不低,加上項目工期也挺長的,可以說風力發電站的建設給他們整個縣城帶來了很大的好處。
因為工作的原因,她與雲經國的接觸也多了起來,也見到了北京來的專家的工作能力和實力,能進我國是最好的研究院的人果然不可小覷,不僅專業而且對於整個項目的把控做的非常到位,讓她從中學習到了很多。
項目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就是那邊畢竟是工地,人又多,雖然他們找了人過去專門做飯,但食堂的大鍋飯吃久了真是沒什麽意思,她每次過去的時候都能聽到他們的一些抱怨聲,說等回了北京一定要好好吃一頓。
雖然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時間長了,也有點影響大家的工作熱情,另一方麵她也希望大家在走了之後,也能對他們縣城有個好印象,所以她找了個機會請考察團的人吃了頓飯。
還是之前那家飯館,這段時間那家飯館的生意越來越好了,這次她提前去打了招呼,倒是沒有等位置了,這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盡歡,結賬的時候他們也發現,這裏吃頓飯竟然這麽便宜,而且味道也很不錯,他們當即決定以後一定要經常來打牙祭。
上次就她和雲經國兩個人,所以吃起飯來很快,這次多了兩個大男人,他們又要喝點小酒什麽的,吃起飯來就慢了,幾個人吃了整整兩個小時,等從飯店出來都已經九點多了,天都黑透了,雲經國就說要送她回去。
陸瑾謝過了他的好意,拒絕道:“不用了,我宿舍離這不遠,一會兒就到了。”
雲經國堅持:“我看最近縣裏人比之前多了很多,人員也複雜了很多,你一個女孩子,這麽晚了,回去不□□全,我送你到宿舍門口吧!”
她看了一眼街上,九點多了,這時候路上還有好幾個人在閑晃,這也是經濟發展帶來的一方麵的影響,之前縣裏沒什麽店鋪的時候,因為也沒什麽好逛的,所以晚上街上基本沒什麽人,最近因為風力發電站的項目,很多人也因此賺了錢,消費能力增加了,逛街的人多了,縣裏的人員流動也頻繁了起來,這時候還有很多人在街上閑
逛的,還有幾個喝醉了的在路上高聲唱歌。
看著那些醉漢,雲經國當然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回家。
陸瑾也沒有再拒絕,人家畢竟是一片好心,索性也不太遠,十分鍾之後她就到宿舍了。
雲經國看她進去了也就回去了。
陸瑾開門的時候,正好隔壁黑子開門出來,看見她,一臉驚訝地問道:“陸局長,你這麽晚才回來啊?”
驚訝的不止是他,看見他,她也有些驚訝:“嗯,今天跟同事吃飯去了,你之前不是說去省城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過完年不久,她來上班後的第二個禮拜,她就見到黑子打包著行李出了門,說是要回省城了,這才一個月就又回來了?
“我叔叔住院了,我回來看看他。”黑子說道。
“沒什麽事吧?”陸瑾關心的問道,她記得他們那時候還在黑子叔叔家留宿過,也算是相識。
“沒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有點骨裂,在衛生所掛了兩天水,明天就準備回家去休養了,估計得躺個幾個月。”
“沒什麽大事就好,讓你叔叔回家好好休息,不早了,你也休息吧,我先進去了。”陸瑾說完就打算關門了。
“哎,等等,陸局長剛剛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誰呀?我怎麽從來沒見過?”黑子喊住了她問道。
“是北京派來的研究風力發電的專家。”陸瑾回道,然後又問了一句,“還有事嗎?沒事我真的要關門了?”
“沒事了,沒事了,晚安了,陸局長。”黑子朝她揮了揮手說道。
等她一進去,他臉色立馬凝重了起來,竟然有其他的男生跟陸局長的關係這麽近?完蛋,謝哥的競爭者出現了!他的腦海中立馬閃過一絲不好的想法。
以他專業的眼光來看,這男的各方麵都很優秀,不僅長相體格不錯,還是北京過來的專家,完全不輸謝哥啊!
這可不行,謝哥對他有恩,他不在,有些事他得幫他看著,況且陸局長這麽優秀,被其他男生覬覦是非常正常的事。
這沒想著,有些擔心的黑子第二天就給謝逸寄了封信,說了說這邊發生的事。
謝逸這時候在深圳,他是半個月後收到這封信的,原本他還以為是陸瑾聯係他了,
之前他有把自己的地址告訴她,就是為了方便彼此聯係,等他興致勃勃地打開才發現是黑子寄來的。
“怎麽這副模樣?不是陸妹子寄來的信嗎?”樂遠帆正在清點他們的貨物單,看他那模樣問道。
“不是,是黑子寄來的。”謝逸懶洋洋的回道。
“也是,前幾天陸妹子就剛剛給你寄了封信,沒這麽快再寫了寄過來的。”他瞧著陸瑾的那樣子就不是個黏糊的人。
雖然的確是這樣,但謝逸還是抱有了點期望。
“那小子給你寄信幹什麽?”樂遠帆有些好奇的味道。
誰知道呢?謝逸無可無不可的打開信看了看,前麵說了說他們縣城的變化,還有一些他自己的近況,他快速地瀏覽過去,等看到後麵的時候,眼神才停住了,臉色都認真了起來。
他這副樣子就更讓樂遠帆好奇了:“怎麽回事兒?你怎麽這個表情?他信裏說了些什麽?”
“沒事。”謝逸把信收起來說道,三兩句把樂遠帆打發了,然後跟他一起清點起來。
見他不願意說,他也沒有繼續追問,反正能讓他變臉色的事也沒幾件,想來肯定是陸妹子的事。
謝逸來深圳那幾天,他天天聽他叨叨他們在一起的事,已經吃夠狗糧了,可不想再吃了,反正不管咋樣,憑他的毅力,他就不信陸妹子能逃過他的手心。
關於黑子在信裏說的事,他自然是不信的,不說他對自己有信心,憑他的為人,不至於會讓人這麽快就失去興趣,再說他對陸瑾也有信心,她也不是那種會腳踏兩條船三心二意的人。
但感情的事就是這樣,雖然理智上他對他們有信心,但是情感上卻又覺得有點酸酸的,主要在他無法經常陪在她身邊的時候,卻有跟他一樣優秀的男士時時刻刻在她身邊,這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不過麵上他卻什麽都沒表現出來,他也沒有絲毫要去質問陸瑾的想法,雖然信上黑子說讓他多注意一下,但他一直覺得不能時刻陪在她身邊,是因為他現在能力還不夠,他怎麽能因為自己的無能而去責怪她呢?
再等等,再過幾年,以後他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陸瑾當然不知道黑子還給謝逸寄了這樣一封信,他們平時
也經常會寫信聯係,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來,所以直到後來她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封信。
她現在每天基本都在往返縣城和項目基地之間,忙的前腳不沾後腳的,白天其實根本想不起謝逸來,但有時候到了晚上睡覺前,偶爾腦海中還是會冒出他的身影,隻不過因為白天實在太累了,所以很快她就睡著了,也因此她以為自己其實是不怎麽想他的。
可等幾天後,她在宿舍門前看到風塵仆仆的他時,她還是呆怔了一下。
當時她剛要準備去發電站那邊,一打開門就看到他站在門前,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那身影並沒有消失,反而衝她笑了笑。
她又抬頭看了看天,太陽還在東邊,現在的確還是早上。
這才七點多點,他什麽時候來的?看他這樣子,好像站了很久了,難道天還沒亮他就已經站在這了?
“怎麽了,傻了?”那個身影向她走過來,走到她麵前,用手在她眼前劃了劃,帶著絲笑意問道。
“你怎麽來了?你什麽時候來的?在這站多久了?之前不是說最近很忙嗎?”陸瑾回過神,看著他問道,雖然驚訝,但這麽久沒見,看見他,她心裏還是高興的。
“你這麽多問題讓我回答哪一個好?”謝逸悶聲笑道,“我昨天晚上的火車過來的,差不多早上六點多到的,路上遇上一個貨車司機,蹭了人家的車,他家正好也在這附近,就把我放在附近了,所以來得早了些。”
怪不得,省城過來最早的一班長途汽車到這也得□□點了。
“你來了怎麽不敲門喊我?傻乎乎的在這站這麽久。”陸瑾看了一下他眼底的青黑,下巴底下冒出的胡茬,還有因為長時間坐車皺了的衣服說道。
“太早了,我想讓你多睡會兒。”謝逸貪婪地看著她的臉龐,他們已經一個多月沒見了,這段時間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隻要有一丁點空閑,他的腦海中就全是她的畫麵。
他在深圳每次看到有什麽新奇的東西,總是想立刻買下來,然後拿給她看,吃到覺得不錯的東西,也總是想拉著她一起來嚐嚐,這種感覺對他來說也是完全陌生的,是他從來沒有經曆過
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該怎麽來克製這種思念,他隻能在腦海裏一遍一遍想她,然後終於忍不住來找她。
“也不差這一兩個小時,我回頭中午眯一會就好了,總比你在這兒幹等兩小時好吧!”看他這一臉憔悴的樣子,陸瑾也覺得有些心疼,說了他一句,然後轉身將房門打開,說道,“你先把行李放進來吧,然後休息一會兒,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
看她這幅對他毫不設防的樣子,謝逸心裏就像被水滋潤了一樣,覺得滿滿的,但同時又覺得她實在是有些單純,雖然他們是光明正大的對象,但他畢竟是個大男人,也不能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進女孩子房間。
他攔住她,瞧見周圍沒人,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說道:“不用了,我去黑子那邊,讓人知道我一個大男人進你一個女孩子的屋子,對你不好,你不是一向最討厭這種麻煩,所以還是注意一下比較好。”
等他說起,陸瑾才反應過來,這是八十年代,不是現代,雖然自由戀愛已經遍街都是了,但要是男女在同一間屋子裏被人知道還是會說些閑話的,她一時間沒想起來這事,聽到謝逸這麽說,心裏還是有些感動的。
“那你去黑子的屋裏洗個澡,休息一會兒,我等會把吃的給你端過去。”她想了想說道。
“好,你去隨便買點就行了,別自己做了,太麻煩了。”謝逸說著往她手裏塞了一遝東西,“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
手裏突然被塞了一堆東西,陸瑾微怔,她低下頭,舉起手拿起來一看,一張張大團結卷成一個個卷,就這麽放在她手心裏。
他這是什麽意思?給她錢幹嘛?
“三卷大團結,看來你的生意做得不錯。”她就看了一眼,然後又把這幾卷錢又塞回了他手裏,“這是你的錢,給我幹什麽?我自己有工資的,不缺錢花。”
“沒說你缺錢花,我就是想給你,有句話不是說嘛,女孩要富養,這樣才不會被別人拐跑。”謝逸說道,“等會兒你不是還要去買早飯嗎?這就當是早飯錢了。”
“我天天單位宿舍兩點一線,用不到這些錢,你拿回去吧!”陸瑾說道,“一頓飯才多少錢,難不成我還不能請朋友吃
頓飯了?”說完她把錢往他懷裏一扔。
他卻是將這些錢又塞到了她手裏,沉默了會兒,說道:“你拿著吧,我現在什麽也給不了你,也隻有這些了。”
看他這樣子,陸瑾覺得他實在是有點奇怪,不說一聲就跑過來,來了之後又不停的給她塞錢,言語中又透著一股不安,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她雖然以前沒有談過對象,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她是知道異地戀中最難的就是互相信任了。
“不是,我當然相信你,我隻是……不太相信我自己。”謝逸苦笑道。
其實他想給錢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而是因為他沒有安全感。
說起來好像很奇怪,他一個大男人沒有安全感,但的確是這樣,他又不能陪在她身邊,雖然說是清大畢業,現在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工作,做生意這種事他自己不覺得有什麽,但在別人眼裏這畢竟是拿不出手的,所以他偶爾會冒出一些患得患失的感覺來,但在這之前他一直是是很自信的,所以這些偶爾冒出來的念頭,很快就會被壓下去。
但這次出了事之後,他原本的自信好像有些動搖了。
陸瑾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要知道以前的謝逸可是十分自信的一個人,從來不會懷疑自己,可現在他身上的那股子勁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強烈了。
無緣無故的,他不會突然發生這樣大的變化。
“出什麽事兒了?”她正色問道,見他還想裝作一副沒事人的樣子混過去,看著他說道,“我們現在是正式談對象的關係,有什麽事情你不該瞞我。”
這時候,陸瑾腦子裏冒出了很多想法,一向淡定的她難得慌亂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戀愛使人小心翼翼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