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旱災苗頭
隔日中午, 豆爹就火急火燎的趕回了大慶村，結果等看見遍地荒涼的景象時，心下瞬時被震驚了, 到豆三伯家後滿心的疑惑就忍不住了, 緊忙問道：
“哥, 村裏咋回事兒, 咋到處都是光禿禿的呢上次我來的時候不是還隻砍了一小片兒樹嗎？現在全沒了？”
豆三伯看著自家弟弟這幅樣子也歎了口氣，隨後把這幾天的事兒講了,
“其實也就是這兩天的事兒村裏本來是準備隻砍那片地兒樹送去煉鋼，結果沒想到後來公社派了個什麽指導專家過來, 一來就說那麽點兒木材根本不夠煉鋼的，非要把村裏的樹都砍了才行, 大隊長因為這還差點兒鬧出了事兒呢。”
豆爹聽了皺了皺眉,
“一個指導員咋會鬧出事兒呢？”
“還不是那個啥指導員跟公社告狀, 非說我們不配合他, 還說咱們村兒思想有問題，一點兒都不積極, 準備木材都拖拖拉拉的, 要不是咱們村兒在公社裏有關係，估計大隊長都得栽嘍。”
說起這個，豆三伯心裏就有一股子鬱氣。
“那你們這兩天就光顧著砍樹去了？”
豆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因為最近正是農忙的時候呢，而且今年天氣也明顯有問題，似乎有點兒以往旱年的苗頭
“要不能咋辦，而且我聽說附近幾個村裏的情況也跟咱們村兒差不多, 前天盤山村兒的隊長還因為跟他們村的指導員不對付，直接被上頭擼了呢。”
說完豆三伯頓了頓，瞟了眼豆爹，好奇道：
“對了你不是前幾天才回來過一趟嗎，這回是啥事啊？”
“我是回來找木材的，因為家裏準備建個地窖呢。”
豆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因為他也不知道村兒裏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現在都砍光了哪來的木材給你，而且就算有估計也被拉走煉鋼了。”
豆三伯聽了豆爹的話有些無語，早不建晚不建非趕上這個時候整這些
“咱們村兒沒有，別的村裏難不成也沒有？”
豆爹此刻心裏還是有些不信。
“碰上這時候就算有木材，估計也沒幾個人有膽子敢給你，而且現在這東西已經算公家的了，前幾天公社還派來了兩個人給我們進行思想教育呢，現在一草一木都不能隨便動，幹啥都需要批準，要不然就要拉出去立典型。”
豆三伯看自家弟弟一臉不信，也沒委婉，直接把殘酷的現實攤了出來。
這話一出，豆爹的心瞬間碎了一地，正以為此行沒希望的時候結果豆三伯又開口了，
“不過你嫂子之前準備建新房的時候，剛好準備了些木材，到現在還沒動呢。”
一聽這個，豆爹馬上滿血複活，笑嘻嘻的看著豆三伯，
“哥”
“知道你想啥不過我可先說好了啊，家裏有木材這事兒你得捂住了。”
看著豆爹笑的的肉麻嘻嘻的，豆三伯打了個寒顫，趕緊補了一句。
“那必須的！”
豆爹答應的飛快，心裏也美滋滋的。
“那成，你要多少？”
豆三伯點了點頭，又問。
“不多，七八根就差不離了。”
豆爹心裏盤算了下地窖的大小，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豆三伯說道。
“行，等晚上村裏人睡了你再來拉，免得被人看見了給咱扣上一頂思想不積極的帽子。”
想到村裏最近的情況，豆三伯難得有些嚴肅。
“放心吧哥。”
豆爹看自家哥一本正經的樣子，立即應聲。
兩人談好後，豆爹也沒繼續逗留，直接回了縣上，走出村子的時候，還向身後的田野稍稍望了望，又看了看頭頂的天色，心裏頭頓時有些打鼓有個模模糊糊的念頭開始顯現。
等回了家後，豆爹躊躇了半天，最終還是把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了口，
“媳婦兒你有沒有覺得今年的天兒有些不對勁兒？”
“還成吧，咱們省不都這樣嗎，夏天熱的要命冬天又冷得不行。”
豆娘聽了這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納悶兒的看了豆爹一眼。
“可我咋覺得今年有點兒像旱年呢，我從村裏回來的時候看那田裏頭連草都沒長幾根兒。”
看自家媳婦兒一臉不信，豆爹有些無奈。
“這麽嚴重，那三哥家說啥沒？”
豆娘心裏頓時冒出了一股危機感，皺了皺眉問道。
“這我倒是沒問，不過最近村裏天天鬧著煉鋼呢，連下地的都沒幾個，全被拉去幹活兒了，每天又累的要死要活的，估計他也沒放啥心思在地裏。”
豆爹想到自家三哥那副苦兮兮的模樣，本來心裏對最近半年整的這些事兒就沒什麽好感，現在印象更是降到了冰點，
“你晚上不是還要去一趟嗎，你跟三哥說說，看他咋想的。”
看自家男人對這事兒這麽肯定的樣子，豆娘也有些發虛，畢竟要是真的的話，這可就不是鬧著玩兒的了，不過還好自家男人去年年底被存了點兒糧，那怕真碰上旱年了自家應該也能稍微好過點，想到這兒，又稍稍鬆了口氣。
因為豆爹的猜測，兩人的臉色看上去便有些陰沉，剛從外頭瘋玩兒回來的豆哥見了，也不敢衝上去碰黴頭，帶著元小聰的跟兔子似的“哧溜”一下就鑽回了屋。
看自家爹娘這幅樣子，元豆豆對此倒是有些猜測，估摸著自家爹這次回村兒應該是看出來點兒大旱的苗頭了，畢竟最近這段時間的氣候的確反常，不過等饑荒正真爆發的時候應該是明年了，現在也僅僅隻是開始而已
傍晚時分，因為心裏一直揣著事兒，豆爹也沒敢在家多耽擱，吃完晚飯便跟豆娘打了個招呼，急匆匆的就出了門，往大慶村趕去。
等他到村口兒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中午離開時看到的景象，便沒有向豆三伯家的方向走，反而拐到了村裏的河道邊，準備再認真瞅瞅地裏的情況，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結果越看越讓豆爹心驚
從幹涸的河道旁向對麵的田野望去，隻見大片大片蔫不拉唧的秧苗青青黃黃在地裏掙紮著，其中隻摻雜著少量稀稀拉拉的褐色野草，低垂著身子拱衛在幾個長勢稍好的秧苗旁，但看上去也早已失去了活力，奄奄一息的苟活著，而且所有土地上都布滿了細細密密的裂紋，像無數張嗷嗷待哺的嘴，奮力吞噬著所剩不多的水分
見到此情此景，他之前的猜測算是徹底得到了證實畢竟雖然他在農活兒方麵沒自家三哥那麽精通，但這麽明顯的旱災苗頭他還是能瞧出來的。
等把這一切記在心裏後，豆爹便轉身離開了，朝著豆三伯家的方向而去。
看自家哥回來了，豆爹緊繃著身子問道：
“哥，剛過來的時候我順道兒去地裏瞄了一眼，結果越瞅越不對勁兒，這這是不是又要鬧旱災了？”
豆三伯聽了這話反倒沒有絲毫驚訝，反而點了點頭，不過還是用一種新奇的眼光仔細看了看豆爹，
“猜得不錯，村裏最近確實也一直在傳這事兒。”
豆爹一聽，眉頭皺的更緊，有些不解的問道：
“那為啥我來了幾回連半點兒風聲都沒聽到？”
“今年到處都在拚產量，誰敢鬧出去啊，都恨不得捂住不讓人知道，生怕被公社拉出去立典型，到時候扣上思想落後，行動不積極的帽子而且我私下聽大隊書記說，隔壁盤山村的新隊長還準備把每畝地的產量往萬斤以上報呢。
況且現在村裏的大部分壯丁都被叫去煉鋼掙工分了，地裏的事兒就算大隊長想管，估計也沒幾個人願意聽，並且現在大家夥隨隨便便就能混上口大鍋飯吃，誰還像以前那樣拚死拚活的蠻幹啊。”
豆三伯對此事也很是無奈，畢竟現在自家的地都變成公家的了，他也決定不了啥事兒。
聽了自家哥的這一番彎彎繞繞的話，豆爹算是徹底明白了現在村裏是個什麽情況了，心裏越發慶幸自家搬去了縣裏，看著自家哥愁眉苦臉的樣子，也有些感歎，
“還好現在咱家不怎麽靠地裏的收成，要不估計這回也懸。”
“是啊，還好現在家裏還有你三嫂這份兒工撐著，我現在啊就隻管幹事然後拿點公分兒，再咋樣糊口還是不成問題的。”
豆三伯也感慨道。
兩人又就這這事兒聊了許久，直到黑夜降臨，村裏人都差不多休息了，豆爹才借著豆三伯家的推車把木材往家裏運，等回到縣上的時候已經臨近三更時分了，豆娘依舊點著燈在院子裏等著豆爹的歸來。
豆爹推開大門兒看見月色下豆娘的身影後，本來有些陰鬱的心情瞬間放晴，心裏鼓鼓脹脹的，分外溫暖，
“媳婦兒，我回來啦。”
豆娘因為等的太久有些昏昏沉沉的，眼皮子直打架，聽見聲音“蹭”的一下就起了身，結果差點兒沒摔了，還好豆爹反應快飛奔過來扶了一把，佯怒道：
“小心點兒，可別摔嘍。”
“知道了~”
豆娘邊說邊揉了揉太陽穴，清醒的差不多時，才就著光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家男人，等看見豆爹被汗水打濕的大背心跟大門口裝滿木材的推車時，頓時心疼了，
“大半夜推了這麽一路，肯定累壞了吧，要不要我給你整點兒啥吃的？”
“嘿嘿不用，下午吃的現在還頂飽呢。”
豆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又湊到豆娘耳邊小聲說了句，
“媳婦兒，你真好。”
瞬間把豆娘整了個大紅臉，輕輕錘了豆爹一下，紅撲撲的臉蛋在燈光下看起來格外動人，
“老夫老妻了，整天說這些幹啥，趕緊去把臭汗洗洗，水之前燒好了一直在灶房放著呢，現在估計還是溫的。”
豆爹一聽就知道自家媳婦兒肯定害羞了，趁著現在氣氛正好趕緊又偷了個香，然後一溜煙跑進了灶房，留下豆娘一個人在院兒裏傻站了半天。
溯天鏡內。
元豆豆正準備修煉之時，突然想到自家爹娘今天的表情，沉思了片刻，心下頓時有了決定，也失了繼續打坐的心思，意念一動，瞬間閃身到了糧倉之內。
看著眼前堆積成山的糧食，元豆豆拿出一儲物袋向上空拋去，隨後雙手飛速掐訣片刻後，所有糧食開始漂浮起來自行向空中的儲物袋飛去。
等把糧倉內所有糧食裝的顆粒不剩後，元豆豆才長呼出一口氣，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