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將房門打開的時候,阮皙慢了半拍。


  大概是沒想到睡一覺的功夫,情緒還依舊沮喪著,結果猝不及防就在自家走廊上,看到了段易言。


  他還穿著那身簡單的穿襯衣長褲,手上端著吃的,在昏黃的燈光下身姿格外的清雋挺拔,大概是互相都沉默了兩秒鍾,他聲音清晰,甚至是低淡的先開口:“你不是說下次再見,現在是下次了。”


  阮皙手指捏緊了門把,巴掌大的臉蛋看似表情平靜,內心早就亂成一團線了。


  不過她很快就調整過來,唇角彎了下,態度很好的請段易言進來。


  從頭到尾,是都沒有明麵上表露出對他的半分有意見。


  段易言應該來阮家有一段時間,還專門給她煮了夜宵吃,放在沙發處後,突然轉過頭,深沉的目光直視著她的眼睛。


  阮皙被他看得下意識感覺心慌,隱約覺得他是什麽都猜的到,看得破。


  隻是不說而已,像這樣用合約牽扯上的關係,要是凡事說的太清楚,就得到談感情的地步了。


  所以他心裏清楚,連親自來阮家哄人都還在假裝成兩人之間不曾有過隔閡,手掌拍了拍身旁沙發:“過來吃點東西。”


  怎麽說呢。


  在這一刻,阮皙甚至覺得成年人就是這點好,可以非常理性成熟的去麵對任何事。


  她走到沙發坐下,身旁是段易言,忍著沒看他一眼,主動拿起筷子去吃東西。


  味道和之前的一樣,是他最擅長的。


  阮皙繼續低頭吃著,沒幾口,又停下來去拿水杯喝水。


  段易言先不打擾,像是要看她把東西吃完,等她小口小口喝著水的時候,才語調緩慢道:“我回公寓的路上想了下。”


  阮皙捧著水杯,漆黑的眼睛望過來。


  見到段易言麵不改色地,說完下半句:“有了那層關係,今晚要叫我獨守空房,很為難我。”


  “——”


  房間裏的氣氛是靜到極致,阮皙有個習慣,當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不說話,不喜歡跟人溝通。


  所以持續很長的時間都沒人吭聲,好在段易言心理素質強大,自顧自地往接了自己的話:“你要是不想跟我回公寓住,今晚我睡這裏。”


  阮皙當天決定從江城跑回來,目的就是為了不跟他睡一張床。


  結果這個男人在阮家的地盤上,就跟回自己家一樣懶散適應,完全沒有女孩想象中的拘束感。畢竟不是白長她幾歲,他嫌房間悶,還將襯衣的衣領解開兩顆,露出好看的喉。


  阮皙慢慢地喝完水,手指攥緊了水杯半天,終於紅唇出聲說:“段易言,你跟我在阮家睡一間房會不會不太合適?”


  段易言這時已經走到陽台處,把窗簾都給拉上了,聽到身後女孩細細的說話聲,轉過身,嘴角無聲地勾了下:“有什麽不太合適?”


  登過報紙的關係,還在二十幾小時前連身體上都發生關係了。


  放眼望去在整個世界裏,恐怕暫時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有資格說她房間的男人。


  阮皙不知道該怎麽笑容此刻的感覺,本能的覺得段易言很矛盾。


  他拿那份合約書出來的時候,還說什麽以後她可以去找真愛的意思。


  那就不應該這樣理直氣壯的把她看成是他的女孩,畢竟遲早有一天就不是他的了。


  隻是阮皙現在腦袋一片亂,還沒反應過來這點。


  所以當段易言問的時候,想到的是:“我爸爸媽媽都在家……”


  這個借口,完全是阻礙不了段易言對自己今晚睡哪裏的安排。


  他從帶來的西裝外套裏,拿出了戶口本,修長食指抵著,就放在了台燈下。


  “方才上樓前,我找你爸要了這個。”


  阮皙一開始以為戶口本是他段家的,結果翻開看才知道是阮家的。


  段易言就跟算死了她每一步會走的路,輕風雲淡的應對自若,倘若要說沒領證的話,連戶口本都提前準備好了。


  “你爸同意我們去把證領了,明天是個黃道吉日,上午八點半怎麽樣?”


  他單手抄在褲袋,身姿懶散地靠著窗前站,說出這句話時,一張清雋冷白的臉龐上沒半點異樣情緒。


  交代出自己終身大事起來,真是能下狠心。


  阮皙眼睫低垂,盯著這個戶口本沒回應。


  段易言極輕笑了下:“你如果想早點恐怕不能,民政局還沒開門。”


  “……”她不吭聲,就被默許是迫不及待了?


  阮皙覺得發生的太快了,昨晚才和他身體上坐實了關係,一天時間過後,就要坐實夫妻名聲。


  段易言的處事效率遠超別人的想象,過了會,單手從褲袋裏拿出來,緩步走過來,彎腰低頭的舉動,像是要摸索著她的唇角。


  阮皙嚇一跳,想躲開,肢體動作也本能的這樣做了。


  她抬頭,眼睫緊張地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


  在燈光的暗影裏,段易言眼神專注的看著她,似在等一個不能親的解釋。


  阮皙抿著下唇說:“我對煙味過敏。”


  “我沒抽煙。”


  “你抽煙了——”


  女孩兒低淺的聲音很堅持,眼睫下的視線慢慢地,移到他的薄唇上說:“你就是抽煙了,中午在江城的酒店裏,忘記了嗎?”


  都已經是十幾個小時前的事,卻被阮皙翻舊賬拿出來說。


  總之,不給親!


  ——


  夜宵吃完,是被段易言端出房間。


  他索吻被阮皙拒絕,眉目間情緒淡淡的,像是接下來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等走進廚房時,看見一頭深棕色卷發的女人身影在台麵前煮咖啡,薄唇說了句:“給我來一杯。”


  阮玥這樣將生命中三分之二時間都混跡公司的女人,自然是煮了一手好咖啡,誰能喝到算是有口福,她分給了段易言半杯,隻煮了這麽多。


  阮家一樓除了兩個保姆外就沒了旁人,父母都已經去休息。


  所以阮玥有什麽話,不用藏著問:“豪門裏有那麽多正牌的名媛讓你選,你確定就選我妹妹了?”


  段易言問阮正午拿戶口本去領證的時候,是當著秦霜妍和阮玥的麵問,光明正大到都不帶遮掩。


  雖然阮玥從未在父母麵前反對過這門親事,她卻了解段易言骨子裏的薄涼冷情。


  倘若有一天他覺得利用夠了阮家,別指望他會有道德這種東西,絕對是不會念情分的。


  段易言漫不經心抿了下咖啡,略略品著,然後語調低淡說:“我要不確定,是閑著沒事送上門給你妹玩?”


  阮玥提前提醒他:“阮皙自小對情感就很敏感,很認真,你別玩火燒身。”


  她這算善意的告誡,至於段易言會不會聽,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獨一份人生,她阮玥都自顧不暇,就別說去插手管一個便宜妹妹和這個黑心蓮的感情事。


  段易言喝了兩口咖啡就倒在水池裏,似在嫌棄她煮咖啡手法倒退,漫不經心回了一句:“那我也送你一句,要為了事業做奉獻嫁給段朝西之前,先查清楚他為人,別被人騙。”


  不等阮玥說話,他將杯子放在台麵上,手插著褲袋走出廚房。


  等重新回到樓上後。


  段易言已經懶散又理直氣壯到連門都不用敲,直接開進去。


  阮皙換了身睡裙,正坐在床沿邊拿出創可貼,往自己手腕處貼。


  近一周裏,她那道疤上的蓮花紋路已經淡去很多,加上洗澡故意洗去,已經掩蓋不住疤痕。


  段易言見狀,伸手把牆壁的燈關了,走過去說:“回去我給你重新畫上。”


  房間照明的燈光就這樣被關,阮皙還沒適應突然暗下的光線,就被他推倒在了被子上,手腕使不上勁,讓他修長有力的手指扣住,隻能側過臉蛋,想要躲什麽。


  段易言重新低頭,在昏暗的氣氛下去摸索著她的唇。


  有過關係的男女私下相處,就感覺變化很大。


  完全沒了公寓裏時的保持距離,頂多控製不住地親個兩下。現在就跨越的很大,段易言還把手指,伸到她的裙子裏,有種貪得無厭的過分。


  阮皙起先是想忍的,又覺得要忍了以後還得了。


  他連在阮家都敢這樣明目張膽對自己做這種事,於是就在段易言薄唇碰到她臉頰那瞬間,不知哪來的語氣,一手推著他的胸膛用力,還抬起雪白的膝蓋,踹了他一下。


  段易言顧著想親她,完全沒有防備地,就被推到了床底下。


  突然而來的磕碰動靜,響聲還很大,讓阮皙猛地清醒過神來,披散著長卷發連忙坐起身。


  她去開燈,臉蛋盡是緊張兮兮的表情:“段易言?”


  被推倒在地板上的男人還坐著沒動,旁邊是床頭櫃上被無辜牽連碰倒的台燈,所以動靜才會很大,他倒不是哪裏受傷,隻是清雋深邃的臉龐不見情緒,定定看著她讓人覺得心裏毛毛的。


  阮皙下意識抱緊被子,真怕段易言會衝動之下撲來強奸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誰叫你關了燈就想跟我做這種事。”


  要是嚴格算起來,頂多就是自衛過度。


  段易言斂緊眉頭,在要起身間卻頓了兩秒,先看見是阮皙疑似在床底下藏了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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