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阮皙巴掌大的臉蛋上表情柔軟安靜,沒有因為段瀅瀅的一句話就在大庭廣眾下大驚失色,她緩慢地起身朝“案發現場”走過去。
薑靜格用紙巾把頭發和濃妝的臉上紅酒漬擦拭去,從表情可以看出已經處於情緒的爆發邊緣,隻是看在段瀅瀅背後的家族麵子上,隻能暫時的隱忍下。
阮皙走近時,先是眼神純粹平靜的看了一下薑靜格,她沒有去管旁人異樣的眼神,甚至是選擇性忽略某個人,站定在了段瀅瀅的麵前。
“你剛才說什麽?”
她聲音格外地輕,就跟沒有情緒似的。
段瀅瀅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卻被段易言一個淡淡眼神,無形中帶著警告的意味給壓了回去。她還有點不服氣的嘀咕起來:“咱們不是說好了,我幫你收拾薑靜格嗎?”
“我答應你了嗎?”
阮皙又是一問。
她沒有答應和段瀅瀅做交易,麵對任何人都是坦蕩的。
甚至是當眾繼續問段瀅瀅:“你自己討厭薑小姐,何必打著給我伸張正義的名聲?”
……
阮皙三言兩語點出了段瀅瀅的心思,倘若她想惡整薑靜格,身為首富的獨生女,根本用不著這種潑紅酒的幼稚行為,隻要跟誰暗示一下,有的是想討好阮家的人去幫她出手。
這場鬧劇無非是段瀅瀅自導自演,還妄想扯到別人身上。
毫不留情麵的點明,讓段瀅瀅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目光,她眼睛越來越紅,忍不住地看向了段易言:“小哥哥。”
段易言是在場最冷靜的,淡漠清冷的目光看著她,薄唇輕扯:“道歉。”
段瀅瀅隻能忍著委屈,不情不願地麵相薑靜格。
段易言卻說:“跟她道歉。”
不知何時,他已經自然而然的走到阮皙的身後,修長漂亮的手指輕壓她肩膀,給人一種這對前任夫妻雖然婚姻破裂,感情依舊還是很好的錯覺。
分明潑的是薑靜格,卻要先和阮皙道歉。
誰親誰疏,已經不用說就很明顯了。
反觀薑靜格的表情一直都是冷豔著,沒什麽反應。
氣氛冷了三秒。
段瀅瀅沒人敢幫忙說話,倘若段易言不開口,段家還可以笑著打圓場,說是小孩子之間的玩笑,再把薑靜格送到樓上房間去換身衣服就可以應對過去。
但是段易言公開維護著前妻,如果這時候有人敢替段瀅瀅說情,她的下場隻會更慘。
段瀅瀅隻能更加憋屈又轉向阮皙,聲音小的都聽不見:“對不起好了吧。”
阮皙盡可能忽略肩膀處的很輕力道,正想不動聲色移開,又聽見段易言在身後半寸距離,語調很冷淡的說:“對不起什麽?”
段瀅瀅心知堂哥是不準備輕易放過自己,在場段家也無人出來說話,隻好顫著唇說:“是我想針對薑靜格,不該把阮小姐牽扯進來,還栽贓是她授意,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給了阮皙後。
她又對薑靜格說了一句,隨後捂著臉直接哭著跑了。
場麵一時尷尬,阮玥及時站出來說話,又吩咐人將薑靜格帶去換身衣服。
鬧劇散場,阮皙覺得沒有待在段家地盤上的必要,她要走,誰知段易言也跟了過來,在旁邊若無其事地解釋:“段瀅瀅從小被慣壞,下次讓她私下再給你好好道歉。”
阮皙抬起細密的眼睫,平平靜靜的說:“我一滴酒也沒被潑到,這話你還是去跟薑小姐說吧。”
她都不用看薑靜格的臉色,就知道那女人多想掐死行事囂張的段瀅瀅。
阮皙沒有對段易言說謝謝的意思,這本該就是他段家該做的。
離開了訂婚宴後,阮皙走進電梯,看著段易言繼續跟進來,幫她按了負一樓:“回去?”
阮皙瞳仁烏黑盯著他淡定的神情半響,要說段家的人怎麽一個個都不能以正常人的思維邏輯去對待,她沒失憶的話,昨晚那個舉報的匿名電話肯定是段易言打的。
他是以什麽心理強大素質,才能做到今晚的麵不改色?
出電梯前,阮皙聲音幽幽地說了句:“昨晚電話打的好玩嗎?”
段易言單手抄著西裝褲,這時候還跟她玩裝傻這套,冷白精致的臉龐浮出笑意:“什麽電話?”
阮皙盯著他一秒,又下掩睫毛移開。
緊接著電梯門打開了,她是提早離席,所以還得打電話問保鏢把車停在哪兒。
剛拿出手機,就被段易言伸出修長漂亮的手拿走,語氣不容她拒絕:“我送你。”
阮皙平靜的眉眼隱約有一絲不耐煩,婚前對他的美好憧憬,早就因為一樁樁的事給幻滅徹底,她敏感的察覺到段易言婚前的一切都是裝成完美,實際上骨子裏的陰險肮髒是換誰也比不過的。
她隻想及時止損,不願意有藕斷絲連這種事發生。
正要開口拒絕,段易言就已經算到她的反應,不緊不慢地好心提醒;“這裏有監控,如果我們在停車場熱吻的視頻流傳出去會怎樣?”
“——”
會這樣?
當然是會影響到她以後挑第二任老公了。
——
五分鍾後。
阮皙表情冷漠的坐在副駕,全程把段易言當做是司機給用了,她沒有回住處,不然剛把他拉入黑名單,就被保安看到他送自己回去。
那且不是自打臉,多此一舉。
阮皙低頭想給沈星樓發個消息,結果編輯到一半時,手機自動關機。
白細的指尖握著,靜了兩秒,她眼睫輕輕抬起,看向穩穩開車的段易言:“手機借我一下。”
段易言漂亮的長指放在方向盤上,聲音偏低沉,又帶著懶散意味:“褲子裏。”
阮皙是有猶豫,最終還是選擇靠近去拿。
她把細白柔軟的手伸到男人左邊的西裝褲袋裏,盡可能不去觸碰到隔著一層布料下的溫度,挨得近,難免發間的香氣也會傳過去。
等抬起頭時,段易言看她的眼神,很是深濃。
阮皙故作什麽都不知,點開他手機屏幕時,又問:“密碼多少?”
“我們認識那天。”
“……”
之前還是試探的話,現在就跟挑明沒什麽區別。
阮皙指尖僵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輸入幾組數字。
下一秒。
她成功的解鎖,點進短信編輯。
段易言等紅燈時,漆黑如墨地眼神掃了過來,他注意到手機界麵上,阮皙正在用她的手機,跟住在隔壁的小黃毛發短信,內容簡單幾個字:【今晚我不回家,別等我哈。】
【雞湯我一晚上燉在鍋裏,什麽時候回來就跟我說,阮阮晚安。】
小黃毛很熱情奔放,勾引名花有主的女人,都可以抓去浸豬籠。段易言冷笑,一目十行把兩人的聊天記錄給掃入眼底。
阮皙發完短信又刪幹淨,想還回去時,聽到段易言分不出情緒聲音問她:“你和他,進展到哪一步了?”
阮皙起先沒懂,直到段易言的眼神涼下,還盯著這部手機。
她慢慢抿起唇,腦海中想到今晚薑靜格和他穿著同款顏色,便脫口而出道:“就你和薑小姐那種吧。”
可以深夜放輕鬆坐在客廳獨處閑聊,還有很多共同話題。
安靜一秒,段易言把車停著不開,轉過臉看她:“我和薑靜格那種?我吻她還是睡她了?”
“我怎麽知道你。”阮皙不帶避開的,雙唇緊抿。
兩人明顯是快聊崩的現象,這是她手心裏的手機震了起來,剛好打破僵硬的氣氛。
阮皙低頭看到是薑靜格打來的電話,重新看著段易言的眼神就更加諷刺了。
被她一句話說得帶了氣,段易言麵無表情的拿過來,開免提:“什麽事?”
許是嗓音過於冷淡,讓薑靜格沉默了兩秒,在那頭才說話:“你伯父說要給我備一份薄禮,說是替段瀅瀅道歉。”
段易言沒出聲,重新啟動車子。
他這邊過於安靜,薑靜格隱約是猜到阮皙肯定在旁邊,終究還是把話說出來:“今晚在訂婚宴上,段巍沉怕你跟阮家那位舊情複燃,想讓段家和薑家聯姻,讓你娶我。”
段易言沒什麽反應,隻說了三個字:“沒興趣。”
在外界眼裏,他和段家的關係極度矛盾,說是已經關係鬧僵到被逐出家族,又依舊被段巍沉這個掌權人重視著。
所以薑靜格心裏也清楚,段易言不會被段家掌控住婚姻自由的。
他倘若想和阮皙複婚,是誰也攔不住。
會把話說出口,是因為心裏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影響著。
在段易言拒絕後,薑靜格也在大方的笑:“我就說你大伯的計劃要落空了,我們做哥們還成,做夫妻就算了吧,我喜歡威猛高大的戰鬥民族。”
兩人短暫聊了兩句,便自動掛斷電話。
一旁阮皙聽得清清楚楚,心想看來薑靜格已經是段家長輩眼裏的準兒媳婦了。要不是段易言單方麵不配合,這場聯姻應該會被所有人祝福。
她出聲,很理智平靜的說:“薑靜格是想嫁給你。”
段易言把她送到桑盛盛今晚入住的酒店,下車前,麵容上泛起冷清的表情:“她想嫁,我就必須有義務要娶?”
說完,隨便也把她一並帶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