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該這樣的
“這不是我妻子,我們早就已經離婚了!我也不知道你們警察是怎麽想的,這個女人死了,找到我家裏來,簡直就是晦氣。”男人呸了一口唾沫,根本就沒沒有看一眼地上的孩子,仿佛那個小女孩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倒像是一個用來換取錢財的工具。
小女孩突然一下子就收了聲,連哽咽都沒有了,就那麽呆呆地站在那裏。
岑餘越過徐濤,走到孩子身邊,把孩子抱了起來,“禽獸不如。”
她不是個衝動的人,但就是見不得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都不放在眼裏,眼裏隻有自己的利益。
岑餘想把孩子抱進裏麵辦公室,但還沒走出幾步,就被男人一把拉了回去,岑餘不抵這股力,手中的孩子直接被搶了去。
“你!……”
“你什麽你,這是我的女兒,你們沒有權利帶走她!這筆錢我一定要拿到,請你們盡快調查出結果,要是耽誤了,可不是你們能夠負責的!”男人眼神中充滿了厭惡,看了岑餘一眼就帶著小女孩走了。
“妹子,這就是個人渣,你不要放在心上。”徐濤叉著腰歎了一口氣,每次碰到這種還沒有確定嫌疑人,但是一點都不配合的人他就頭痛。
“徐隊,今天再帶人去犯罪現場搜一下吧,我盡量給你們提供多一點信息,我覺得她的父親很有問題。”
徐濤點點頭,從自己的辦公桌上麵拿過來一疊檔案,“你說的的確沒有錯,他的身份是有點問題,但是我們還沒有找到合理的犯罪動機,所以沒有把他留下來。”
岑餘沒有停下來一刻,又一頭紮進了法醫科,雖然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但是她還在做著別的觀察,不可能沒有一個突破點的,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完美的犯罪。
她的胃裏麵有食物的殘留物,屍體經過福爾馬林的浸泡……
“對了,妹子,俞深的案子不久後要審,可能你還要和我們一起去一下。”徐濤手上拿著一疊東西敲了門。
岑餘聽到俞深這兩個字,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不是說時間延後了不少嗎?怎麽突然又該時間了?
“徐隊,我應該沒有聽錯吧啊,你昨天跟我說延後了不久,怎麽現在時間又這麽緊了?”岑餘有些疑惑。
徐濤搖搖頭,“怎麽知道呢,當初延後我覺得俞家可能是想保住他,可是現在突然就提前了,聽說是他自己要求的,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其實俞深殺的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可惜人命不是可以隨便對待的東西。”
正在徐濤準備關門出去的時候,岑餘看到了屍體指甲裏麵有一塊陰影,昨晚怎麽會沒有看到?
湊近一看,有一層光滑的黑色,這是……
“徐隊,快派人出警,把剛剛那個男人抓回來,他可能就是殺人凶手,絕對不要放過他!”岑餘基本上是用吼出來的,讓助理把東西收好就去換衣服。
徐濤本來還在跟她交談,她突然這麽一吼,把他嚇得一個激靈,還沒想清楚是怎麽回事,就趕緊找人出警,帶上岑餘去了男人居住的小區。
警察趕到的時候,那個男人帶著一堆文件還有簡單的財物準備逃跑,當場就把人給抓住了,可是怎麽也找不到那個小女孩。
“你們憑什麽抓我!放開,什麽時候警察也可以抓好人了?”男人還在掙紮。
岑餘的目光在房間裏麵不停地搜索,在電視櫃的花瓶後麵看到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是一個小錘子,上麵很光滑,也沒有什麽汙漬,應該是用東西衝洗過的,這個尺寸,跟那個女人頭部的擊打痕跡是吻合的。
“徐隊,你們把這個收起來,這個應該就是凶器了,回去仔細檢查一下應該能發現出吻合的東西。”
“你們幹什麽!那個就是平常用的錘子,怎麽就變成殺人凶器了,難道一個人的家裏還不能放錘子了嗎!”男人被壓著,卻不停地在解釋,好像多說幾句就能夠擺脫自己的嫌疑。
“請你安靜!有什麽話回警察局說,要是你真的沒有什麽事情的話就不要緊張,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你現在是犯罪嫌疑人。”徐濤不耐煩的推了一下他的頭,是在是忍不過去了。
“牛牛去哪了!?”岑餘驚恐地轉過身來看著被壓著的男人。
“不知道,你們把那些文件都給我,那都是我的東西,你們沒有權利拿走!”男人的眼睛一直盯著已經被拿到警察手裏的那堆文件,那裏可是他的所有財產,一個孩子有什麽重要的。
“給我安靜!”徐濤環視了屋子一周,的確沒有發現牛牛的身影,她一定是跟著爸爸一起回來的,怎麽會突然不見了。
“快看呐,那上麵是不是站著一個孩子?”
“好像是的啊,這個孩子不就是我們小區的嗎,怎麽會在那麽危險的地方站著,這要是不小心掉下來了可怎麽辦。”
“趕緊報警,趕緊報警啊,這要是出了事就不好了!趕緊多喊點人過來幫忙,有沒有認識孩子父母的趕緊聯係!”
……
小區的環境不是太好,隔音效果比較差,加上男人住在二樓,這層樓有八樓,所以樓下的動靜聽得很清楚。
徐濤看了男人一眼,咬了咬牙就帶著人衝了出去,岑餘也連忙跟在後麵跑了出去,剛跑到外麵抬頭一看,就看到了樓頂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牛牛。
岑餘看著那麽高的樓,那麽小的身影,突然鼻子一酸,眼淚都急出來了,攥著徐濤,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徐隊……孩子……孩子,快點!”
“你們一組的上去,我們在下麵聯係其他人過來救援!動作快!”徐濤也著急了,這要是再搭上一條人命就……
“我也上去,我也上去,徐隊,把他……他也帶上去。”岑餘鬆開林濤,扶著樓梯杆跟著一組的人朝樓上跑,走到二樓的時候指了指那個被壓著的男人。
男人原來還是一副輕鬆的模樣,看到樓頂上的那個身影,突然沉寂了下來。
“牛牛……牛牛……你看看姐姐,姐姐過來了,沒事了。”岑餘的聲音都在發抖,她見過很多冰涼的屍體,但是從來沒有見過一個鮮活的生命站在死亡的邊緣,還是這麽小的生命。
牛牛撅了撅嘴,看著岑餘想要開口說什麽,小小的臉上掛了一抹純真的笑容,“姐姐,你不用過來了,爸爸說我從這裏下去,就能夠見到媽媽了。”
“牛牛!爸爸是開玩笑的,爸爸是開玩笑的,你快回來。”
原本還鎮定到不行的男人現在眼淚鼻涕一起流,他不是不愛孩子的,虎毒不食子。
從眾人身下出來的男人拚命的向前跑去,伸出去的手,對著高處的那道小小身影。
他想抓住。
“快啊!快啊!!”
下麵的救援隊還沒有趕過來,徐濤已經叫隊員從另外一邊靠近,試圖抓住一個機會從樓頂把孩子抱下來。
可是正在救援人員準備動作的時候,隻有一個軟軟糯糯的聲音飄在了上空,而後那個位置就空了,“我想媽媽。”
“不要——!”岑餘已經腿軟了,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下,就那麽看著一個和紙片一樣的身影從樓上飄了下去。
下麵的人越來越多,傳來一陣陣尖叫聲。
岑餘覺得自己什麽聲音也聽不見了。
“妹子?妹子?你沒事吧……你……”徐濤的聲音越來越小,岑餘覺得自己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失去了重心倒下了。
“我的牛牛……我的牛牛……”男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要往天台旁邊走,卻被警員控製帶了下去。
從八樓到一樓,岑餘是被徐濤給抱下去的,男人的口中一直不停地念叨著牛牛。
岑餘被安置在警察局的休息室裏,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手上還掛著吊瓶,徐濤的臉色很不好看,坐在旁邊守著她。
她睜開眼的時候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徐隊,牛牛……牛牛怎麽樣了,她還……”
徐濤沉默著搖了搖頭,八樓的高度已經足夠奪去一個人的生命,成人都經受不住,何況是一個小孩子,現在連麵目都看不清了。
到現在他還能清楚的記得,那“灘”血肉前,那個男人跪在地上不斷的大哭,哭的撕心裂肺,卻也哭的讓人越來越恨。
“怎麽會這……嘔!”
岑餘俯在床邊對著垃圾桶就是一陣幹嘔,她從來沒有覺得從事這項工作這麽糟心。
“徐隊,餘怎麽樣了?”顧曉打開了休息室的門,有些擔憂地走了進來,她也接到了這個案件的進展報道,但她腦子裏唯一想的就是岑餘有沒有事。
“嘔——我沒事,嘔——”岑餘覺得自己胃裏麵的酸水都要吐出來了,但是還是什麽都沒有吐出來,覺得心裏難受。
顧曉倒了一杯熱開水,拿了一張椅子坐在了徐濤的旁邊,拍了拍岑餘的背。
“徐隊,你先去忙吧,我們都是自己人,我不會報道什麽過於敏感的問題。”
徐濤點點頭,看了一眼還在幹嘔的岑餘,拿著東西出了門。
門剛關上岑餘就蹲在地上開始捂著嘴巴無聲抽泣,顧曉看她拚命的抽泣又不發出聲音,自己眼眶也開始泛紅。
她想勸,卻不知道如何勸起。
進病房之前,她已經聽說了那孩子的事情,包括無意中瞥見從蓋著屍步下垂落的小手。
還那麽小,完全還沒有見過真正的世界。
“——曉曉!”
許久以後,岑餘抬起頭,輕聲低喃,臉上已經哭的不成樣子,眼睛通紅通紅。
她起身抱住了顧曉,把頭埋在了她的肩膀上。
“曉曉,生命真的太脆弱了,我……是我的原因……孩子不該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