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病史
“我的意思不是讓檸兒自己出來，既然你在這裏，就跟我一起，把她帶到醫院去，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謝怡往後退了一步，理了理自己有些淩亂的頭發。
在外人看來，絕對不會知道，像謝怡這樣看起來溫柔的貴婦人，會在自己的家裏，跟自己的女婿打架，而且一點傷都沒有受。
岑餘並沒有回到，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岑檸，給俞衍打了個電話。
也許處理這種事情，俞衍會比較有經驗，至少不會像她這樣，難以抉擇。
謝怡奪過岑餘手裏的手機，“你是覺得一個楊程還不夠我氣的，你非要把俞衍也喊過來嗎？媽跟你說了，你可以跟任何人談戀愛，我可以當做你在外麵生活了這麽多年，我給你的補償，但是你就是不可以跟俞衍在一起！”
岑餘不知道自己的手應該往哪裏放，她的養母一向都希望她能夠找到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可以貧窮也可以富貴，隻要岑餘自己喜歡就行，但是現在謝怡給她帶來的反差不是一點點，在岑家，好像她想做的事情，都不是什麽好事情。
“媽，你不要跟楊程吵了，我求你了……”岑檸突然從岑餘的懷裏滑落，一身無力的跪坐在地上，如夢初醒一般，原本麻木無神的眼睛，頓時有了聚焦的地方。
“檸兒，快起來，你這是要幹什麽？媽沒有要跟楊程吵的意思，是這個死小子不爭氣，你乖乖的聽媽媽的話，媽媽會保護你的，跟楊程離婚。這是媽媽對你最後的要求，你可以做其他的任何事情，但是這件事必須聽媽媽的，好嗎？”謝怡想要把岑檸給扶起來，還沒有動手去扶，岑檸就把她的手給輕輕推開了。
楊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穿了一件夾克工裝外套，此刻已經被扯得皺巴巴的，臉上和脖子上多了不少的指甲劃痕，臉頰上甚至還有巴掌印。
他雜碎了所有能看到的東西，但是沒有傷害過謝怡一點點，他知道，謝怡對於他來說還是長輩，是岑檸的媽媽，就算這個女人再怎麽無理取鬧，他都不能夠傷害，岑檸已經被他傷害很多次了。
他聽到樓上的聲音，卻沒有一點力氣去挪動自己的步子，他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岑檸，在來的時候，他還答應過，今天過來絕對不會跟這個女人發生爭執。
結果還沒談兩分鍾，謝怡字字句句都在針對他，他實在是忍無可忍，沒有注意就把岑檸給推到了地上，也沒有關心她，就用餘光看著她往樓上走，沒有一點情緒的往樓上走。
“是，我可以做任何事，但是這個任何事就不包括你不準我做的事情，小時候，我不能夠拿前三名以下的名次，不能養狗選擇自己的朋友，長大了，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婚姻，哪怕是一點點小事情你都要幹涉！你每次都說，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但就是不許做這個做那個，媽……我已經這麽大了，你到底要控製我到什麽時候！”岑餘幾乎是吼出來的，手死死地揪住岑餘的衣服，歇斯底裏。
岑餘蹲下來給她擦眼淚，原本一個看起來那麽堅強的人，其實要求的隻不過是一點點而已。
楊程綁架過她，但是她對這個男人真的恨不起來，因為他是姐姐喜歡的人，可以看出來，他也很喜歡姐姐，可是這中間的鴻溝，不是他們兩個人的關係發生變化而製造的，是謝怡這麽多年，一直橫在中間製造出來的，或者說，本來就有這麽一個鴻溝。
之前是以為自己可以跨過去，但是經過事實的考驗，根本就跨不過去。
“你這個孩子，怎麽回事！媽媽都是為你好，這個男人，不僅背著你去勾搭別人，他還在轉移你的財產啊，你這個傻孩子，怎麽就這麽喜歡吃虧啊！媽媽不想告訴你，但是媽媽自己知道，你不能夠這樣子自甘墮落，你也不能夠縱容他！”謝怡其實已經看過很多次岑檸崩潰的樣子，她也害怕岑檸的舊病會複發，可是她也控製不住自己。
她不想岑檸受到傷害，而且是這些傷害在她已經預支的情況下，她絕對不可能把自己女兒往火坑裏麵推。
岑檸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在很多事情上不會違背母親的意願，唯獨楊程這件事，她一直都不坑放手。
在外麵找別人，她可以忍，就算是在她給他買的房子裏都沒有關係，因為是她自作自受。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什麽好計較的呢？
岑餘皺著眉頭，想要反駁謝怡，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不是自己的事情，她也不了解整個事情的經過，她要怎麽去反駁？
楊程是這件事情的導火索，但是這個導火索顯然很淡定的在樓下，都沒有上來。
岑檸不停地往後縮，捂著自己的耳朵，眼神再次變得麻木起來，不再反駁謝怡，像是一個被人控製的玩偶，隻是呆呆的捂著自己的耳朵，不願意聽到更多。
“姐！姐！你點點頭或者搖搖頭，你不要嚇我！姐！”岑餘看著她把臉埋進自己的膝間，手把自己的耳朵捂得嚴嚴實實不再說話，含羞草在遇到傷害的時候，總是會把自己封閉起來，可是就算這樣，也有被連根拔起的時候。
“快，送檸兒去醫院！”謝怡上前察看了一下岑檸的情況，拉著岑檸就要往外麵走。
可是現在的岑檸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樣，根本就不給一點反應，難道著就是平常說的應激行為？
走廊的窗戶邊跳進來一個身影，往樓下看了一眼，剛好對上楊程往上打量的目光，這個男人還真是個廢物。
他邁著步子走到門口，把謝怡拉開了，看了一眼旁邊著急的臉色發白，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做什麽，隻會緊緊擁抱著岑檸的岑餘。
“岑餘，把你姐姐鬆開，馬上送醫院。”俞衍三步並作兩步邁過去，把岑檸整個人一下子抱起來，岑餘就跟著後麵走，下樓，開門，一氣嗬成。
坐在沙發上的楊程也跟了出去，但他沒有跟著俞衍上車，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岑檸被塞進車後座的時候又恢複的那個樣子，剛剛短暫的變化隻不過是一個過渡，就像是一個物品被挪了一個地方。
岑餘係好安全帶，看了一眼後座上的岑檸。
“俞衍，我姐姐到底怎麽了？你是不是知道什麽？為什麽阿姨要那麽對她！？”岑餘心裏的疑問太多，顯然這些東西不是一下子能夠解釋清楚的。
其實俞衍跟岑檸很熟悉，不僅僅是因為之前兩個人的家就是隔壁，也不僅僅是因為，岑檸代表岑家跟他在商業上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
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岑檸的病是宋景禦治療的，當時病情很不樂觀，易崢嶸也是因為這個，所以在很多事上麵都對俞衍的做法又爭議。
“你姐姐有精神方麵的疾病，具體是什麽我不知道，宋景禦也沒有跟我詳細的說，畢竟這個是病人的隱私，隻有家人知道，所以我不能夠告訴你。如果有機會，你姐姐應該會親口告訴你，應該是受了刺激，所以……”
俞衍也不是很確定，但是岑檸現在的樣子，跟他之前看到她治療的時候很像，對外界已經做出了屏蔽，什麽東西都不管，沉浸在自己的悲傷裏。
岑檸被送進醫院以後，岑餘再也沒有看過她第二眼，封閉的治療，不能讓她接觸到外麵的東西，而且宋景禦說，這次的情況沒有以前那麽好了，如果治療不好，她可能一直都待在自己的世界裏，有時候可能會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謝怡是後來趕到的，她來的時候，衣服已經換了一套，頭發也已經整齊，像是喝過下午茶一般。
她端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沒有對自己的行為有一絲的內疚。
“俞衍，兜兜呢？”岑餘靠在牆上，讓自己盡量鎮定下來，本來兜兜也在車上了，剛剛也沒有卡看到兜兜的身影，都說孩子比較容易跟這種人交流，那兜兜是不是也可以……
“兜兜我讓人接回去了，他很聽話也沒有哭，你不用擔心。”俞衍一手插在口袋裏，和岑餘並排靠在牆上，並沒有去看在旁邊坐著的謝怡。
他摸了摸岑餘的腦袋，“你不要擔心，你姐姐會沒事的，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宋景禦，不是嗎？”
“餘兒，你到媽媽這裏來。”謝怡側目，往旁邊挪了挪，挪出了一個空位置，是給岑餘的。
岑餘點了點頭，她不想要屈服，但是謝怡說話總是給人一種必須服從的感覺。
俞衍從口袋裏摸出一包煙，去了醫院的吸煙區，給岑餘留了一個背影。這種私人的空間，他也不會去侵占，虎毒不食子，就算謝怡做的這些不可理喻，但終究都是為了岑檸好，在家長的眼裏，也許就是這樣吧。
把自己認為好的給孩子，不好的就要隔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