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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娥皇女英

  此時躲在樹下的艾嬤嬤遠遠的看到前後兩波人,雖不知道為什麽,本想走上前,卻見寶郡君衝著她微笑微微搖頭,纖細的手指正對著嘴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隻好默默的退了回大樹後麵站著,緊緊盯著寶郡君,不過這次連眨眼都不舍得,總覺得會發生什麽鬼。


  ……


  這一幕接一幕快的,明歡真想給柳婉點個讚,這心理素質、這小臉表情轉換的,隻見柳婉淒然抬眸看著快步走來的眾人,渾然不見剛剛的冷肅。


  既然好戲一幕接一幕上演,明歡斷然沒有提前喊結束的道理。


  前後兩路各有十幾個人步伐急促朝柳婉這邊走來,都是被人用計引來的。左邊為首的是林嘉靈和周綺,右邊則是一名四十多歲的婦人,她一看見昏在地上的男人便撲了過去,看著流血的手緊張不已,搖晃了幾下都沒有反應,她更茫然無措的哭喊著,“我的兒呀~你…你這是怎麽了?來人呐~快…快去找大夫……對,找大夫……誰幫我兒去找個過來”


  哪裏還需要他們去?早早就有人去稟報這裏發生的事情了。


  明歡不認得這哭喊的婦人是誰,可柳婉卻認得,那可是平縣子袁家的袁夫人。她瞳孔微縮,原來那躺在地上的人是平縣子了,柳婉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悲涼,她從未寄希望於房宣和,可他卻這般算計於她,為了毀了這一紙沒有多少人知道的婚約,居然選了這麽一個人來,也真是辛苦他這般煞費苦心了。不單單說平縣子這個人,光是袁夫人都夠惡心人了。


  柳婉心底湧起的恨意隻能在臉上化作濃濃的苦澀……落在眾人眼裏她似乎被嚇傻了一樣。


  的確,若魏伯公府在貴族名門是沒落了,那平縣子是落到沒底了,大夏爵位最低的便是縣子。


  不過爵位高低倒沒什麽,若是能在朝中謀得一官半職掌握實權,或者稍稍上進一些也成,配著爵位,日後也能好些。但,平縣子好的可是絲毫沒有沾到,他可是出了名的潑皮紈絝,如今袁家掌權的平縣子整日流連忘返於風月場所,比之魏伯公更甚,甚至葷素不忌。


  平縣子二十好幾,並無半分功名在身,又無心鑽研營生之道,名門對其袁家唯恐避之不及,畢竟除了平縣子,袁家還有個袁夫人,袁夫人慣愛占便宜出風頭,便是名門尋常宴會都愛不請自來,隻為撈點好處,吃相極其難看,不少人家顧及臉麵懶得與其計較。


  這也是為什麽柳婉為記得她了,光是柳府她都不知道蹭了多少回了。


  所謂關心則亂,素來厲害跳脫的袁夫人如今泄了氣一樣隻懂得匍在平縣子身上嚎啕大哭,倒是好些人看出來了,平縣子除了暈過去手掌受了點傷沒什麽大礙,終歸不忍道:“袁夫人,平縣子隻是暈了過去”


  “是呀~是呀……你檢查他的臉色和起伏的胸膛”


  “袁夫人,你可莫再哭嚎了,平縣子無事……你這樣子在皇宮可是大不敬呀~”


  ……


  袁夫人聽到眾人勸慰的話,一口氣堵在喉嚨裏瞬間也順暢了。她趕緊上下檢查一番,呼吸、臉色還算正常,稍稍放下心來,剛剛也不知道慌神,以為自己兒子沒了呼吸,不過還是心疼的摸了摸她兒子流血的手,取了帕子綁了綁,心想:究竟是哪個殺千刀的敢這般傷害她兒子?

  此時,另一邊的林嘉靈和周綺很是擔憂的走了上前,她們看著兩個相依在一起的柳婉、柳妧頗有些狼狽。


  林嘉靈將手扶著柳婉,頗是擔憂上下打量,道:“婉兒,你沒事吧?”


  柳婉輕輕的搖搖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倒是另一邊的周綺揪著手帕驚呼道:“婉兒姐姐,你這是怎麽了?這簪子怎麽……難不成平縣子是你?”


  不可避免,所有人因為周綺的話有意無意將目光落在柳婉手上的簪子上。


  柳婉和林嘉靈聽到周綺咋咋呼呼的聲音微微蹙眉。


  柳妧驚慌失措解釋道:“對…就是她,不是我幹的……是她,是柳婉紮上平縣子的”,手忙腳亂的想逃離,手腕卻被柳婉靠近扣著。


  袁夫人猛地一轉頭看向柳婉,眾人的目光也在他們三人身上流轉,任誰都知道事情不簡單,“竊竊私語”起來:

  “這柳家姐妹怎麽會和平縣子在這裏?”


  “孤男寡女?僻靜之處……還真是有失分寸”


  “可是平縣子怎麽會躺在地上?你們瞧瞧他手上的傷還有柳大小姐手上沾血的簪子”


  “看她們衣裳淩亂,莫不是被平縣子……”


  “說不準呐~”


  ……


  他們說的話即便壓低了聲音,但本就處在敏感的柳妧怎麽會聽不到,“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她想到柳婉之前說的,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昏暗的,她直接白眼一番嚇暈了過去。


  暈了?明歡撇了撇嘴,這柳妧真是壞心賊膽都用在自家人身上了,關鍵時刻卻是個沒膽子的。


  但看柳婉無奈隻能半抱著柳妧,心中雖恨她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在自己身上,這時候還暈了過去,分明就是想逃避,不過這樣也好,以免她緊張起來胡言亂語拖後腿。柳婉咬牙堅持著,經過一番折騰,她體力不支,好在有林嘉靈在一旁默默攙扶著柳妧分擔著一部分力道。


  袁夫人認得這柳家姐妹的,心下知道自己的兒子沒有大礙,但也是受了好些苦,這得討回來,她頓時計上心來,她直接指名幾個比較軟和性子的公子讓他們抱扶著平縣子,那幾個人心中縱然是萬分的不情願,卻也隻能聽著,畢竟人言可畏。


  袁夫人站起身來對著柳婉咬牙切齒:“是不是你們兩個傷了我兒的?”


  明歡嘴角勾起一抹笑,這袁夫人與其他貴婦人貴小姐可真不一樣,不過任誰看到自己疼愛的孩子受傷了都會擔心生氣。明歡連合起袁夫人、平縣子這兩個稱呼,倒是想起來她娘親和祖母提過幾次,那是個“人才中的人才”。


  柳婉挺直脊背,不卑不亢道:“請夫人慎言,平縣子的確是我傷的,但我問心無愧,這一切都是他罪有應得。我與妹妹在殿中不小心誤飲了些果釀,腦子昏昏沉沉的,我們姐妹素來是滴酒不沾的,有些不勝酒力卻不想在眾人麵前失了儀態,便想著出來走動走動好醒醒酒。走到這邊,我實在走不動了,我妹妹便扶我坐在地上想去喚宮侍過來。哪知,妹妹才走便看著這醉酒的平縣子搖搖晃晃走來,我當即便想離開,卻不料平縣子喝酒喝糊塗了,竟想將我攔下,我自是不依,可他竟口出汙言穢語還想出手傷人,我情急之下這才拔下簪子紮傷了他,我妹妹不認得路又找不到人,無奈回來看到這一幕,嚇得驚魂不定,而後你們便過來了,我妹妹素來膽小嬌弱,哪裏受得了如此連番驚嚇,可憐的竟暈了過去”


  柳婉話一出,大家還是比較相信她的,畢竟平縣子貪花戀色,喝酒就胡來可是出了名的,若是這樣他就是活該了。而“昏過去”的某人聽到這話,心下是五味雜陳,柳婉居然先把她摘出去了,為什麽?

  但袁夫人可不管什麽事實,她兒子受了這麽大的苦,不扒她們一層皮下來怎麽可能?她叉著腰,徑直道:“笑話,我兒若是願意自有大把的姑娘貼上來,犯得著在皇宮之內為了你冒險,誰不知道你命硬,想來若不是你行為不檢,我兒又怎麽會?……怕不是你想攀龍附鳳,想在皇宮尋個高門,特意尋了個僻靜之處賣弄風騷,不然也不至於如此”


  嘖嘖……明歡瞠目結舌,這袁夫人的嘴還真是損,若是尋常的閨秀聽到這話都怕要羞憤得投湖自盡了。


  眾人想:的確是有大把姑娘往上貼,不過都是些青樓楚館暗窯子的姑娘……隻是,這袁夫人將她與那些女子相比,也不知道這柳婉……


  “袁夫人”,柳婉怒喝一聲,“我敬你年長,希望你能口下留德,一個人若口中無德,心裏必然肮髒”


  不痛不癢的話當然是打擊不了袁夫人的,她特意拔高聲音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看你們衣裳淩亂,終歸是我兒喝酒誤事落入了陷阱,不過事已至此,罷了…罷了……我們袁家也是講究禮義廉恥的,畢竟孤男寡女有失清白……姑娘家總歸是吃虧些的。既然你們姐妹與我兒牽扯不清,我便替我兒做主納了你們兩個,說來娥皇女英也是一段佳話”,一定得讓她們扯不開關係,兒子已經二十有五了,這婚事是一拖再拖高不成低不就的,若是能將魏伯公府兩位嫡女一起納入府中,那在京城豈不揚眉吐氣,而且她們的嫁妝想來也是不少的。而且頂著這麽的名聲進門,她定能狠狠的壓在她們姐妹頭上,叫伯府嫡女伺候她……


  哈哈……明歡心底發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罵人的時候那位袁夫人可想過她把自家兒子比作蒼蠅了。她鼠目寸光,隻想占魏伯公府的便宜,若是就此收手,大事化小,或許還有幾天逍遙日子可以過,不然可就剛好遞給了別人抄了他們的台階。


  而其他人亦是對袁夫人的說辭深感不屑,雖覺得柳婉說的哪裏有些奇怪,但這袁夫人真是無恥。不過她說的也不全是虛的,也是不知道平縣子占了她們多少便宜。看這柳妧的狀態莫不是被平縣子占便宜了,可是柳婉不是說她先走了嗎?這柳家姐妹算是慘了被袁夫人給賴上了……大家不約而同在心底想,不過絲毫不敢表現出來,生怕袁夫人纏上他們。


  “袁夫人……”,柳婉怒喝一聲,眸色如冰看著袁夫人,這人真是越發胡攪蠻纏,她若是追究自己傷人也罷了,如今去鐵了心想拖她們入火海,既然這樣就莫要怪她不客氣了,她譏笑道:“我們姐妹皆是魏伯公府嫡女,門第雖不至顯赫耀令,但也不至於自甘墮落。像這般平縣子無才無德,一無是處的人,我們高攀不起……”


  平縣子在外人眼中再不好,但在她眼裏也是好的,就算不好也輪不到一個小丫頭來說,袁夫人羞憤抬高下頜,惡狠狠道:“柳姑娘真是嘴硬,你瞧瞧你們如今的模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如今這樣不清不白的……你當大家都是傻子不成?像你這樣的人,我兒肯納了你,都是你走運了”


  絕了……


  明歡是越發地欣賞柳婉了,袁夫人越是如此,這柳婉的脊背挺的是越直,沒有露出絲毫怯弱…她不似尋常閨閣女子,仿若雪山寒梅,有著自己的清冷高傲,無論風雪都沒辦法折了她的風骨。在她的在雪山之上,沒有任何人、任何東西能夠幫助她抵擋寒風冷雪,而支撐她立足生存的也隻有她自己。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孤兒,每一步走得都是那麽辛苦,能靠的也隻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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