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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心死如燈滅

  霍慬琛是真忙。倒也不避忌,當著她的麵接通了電話,


  元旦節能空出一天時間已經難得,已經接連兩天,這是第三天。工作一再壓縮,已經到了極限。有許多事情需要他親自出麵。


  電話裏他就一些簡單的工作做了交代,但與某跨國集團的合作還需要他親自與此次來華的團隊親自會麵,就以後發展前景敲定合作意向。


  還有之前敲定的與林躍集團合作案中途出了些問題,也需要他親自與林躍此次項目負責人慕澤楷會麵洽談。


  他通電話,大多言語不多,偶爾簡短回應,然後做出精準決策。


  今日倒是零零散散的交代了不少。


  慕槿歌知道他怕是因為自己一再耽誤了行程。


  待電話結束,她說:“我這裏沒什麽重要的事。等會我上去休息會。家裏還有張媽陪我。”


  霍慬琛聽著,自是明白妻子意思。


  他將手機丟在客廳茶幾上,牽著她往樓上走,邊走邊說,“今天天氣不錯,槿歌如果精神不錯可以去院子裏散散步,累了就回來休息,或者拿一本書去日光房呆上一呆。”


  他嗓音輕柔磁性,低沉蠱惑,“如若覺得無趣,也可叫上陸青青過來陪陪你。再不濟,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話間,兩人已經回了主臥,但他的話語未有停止的意思。


  他說:“但記著,如果再有不舒服,一定要通知我。”


  說這話時,他突然停住了腳步,與她對麵而視。抬手撥開她頰邊的發絲,眸色溫軟,“公事再重要也不及你重要。”


  這話他並未多強調,用著再尋常不過的語氣敘述,可偏生他的目光太燙。


  這人鮮少說情話,或者說他不曾對什麽人說過情話。所以一旦開口不是一般的動人心弦。


  慕槿歌不看,她怕看了有些感情便再也隱藏不住。


  這人急著去公司,但事情仍舊有條不紊。


  他先是將她帶到沙發上坐下,取了今早最新出的報紙遞給她,這才回了更衣室還衣服。


  他換衣速度很快,出來的時候正係著袖口,領帶掛在脖子上。


  今天他穿的煙灰色襯衣加黑色西褲,臂彎裏懸著大衣。


  他將大衣扔到沙發上,係著袖口的同時來到了她跟前,微微傾身。


  慕槿歌瞧著靠近的人影,再看了看麵前還未係好的領帶,記憶倒是回溯到了幾個月前。


  也有這麽一天清晨,他傾著身體,等著她係領帶。隻是那時的她還不會係,勉強係出來的成果也不怎麽見得了人。


  但今天不同。


  她將手中報紙隨手擱到一邊,從沙發上起來,這人太高,她虛半跪在沙發上,這能得以舒服的給他係領帶。


  手法很快很嫻熟,儼然是練了很多遍了。


  霍慬琛瞧著睿眸漸漸染上笑意。


  似乎也想到了過往。如今回想那時就算不算真誠,但值得珍藏的回憶也有不少。


  “手法不錯。日後看來我都不用自己打領帶了。”這人頗為自豪的開口。慕槿歌聽著抿唇一笑,抬眸睨他一眼,笑言:“之前,給你打領帶,你去公司你們員工就沒笑話你?”


  這話是刻意打趣。在這樣一個清晨,夫妻難得親近,丈夫溫柔以對,妻子繾綣相待,時光都變得美好。


  “什麽人敢笑?”這人說話霸道。但這話也是實情。


  怕是他就算穿得衣裳襤褸,帝皇員工除了震驚之外,也沒人敢有其他情緒了。


  打好領帶,慕槿歌微微錯開身體,將他打量了一眼,頗為滿意的點頭,“很帥!”


  他五官深刻精致,氣質高貴雅致,一個普通的“帥”字不足以形容他的外形與氣度。這人就是天生的發光體,無論出於何地都是不容讓人忽視的。


  霍慬琛直起身體,目光不經意掃了眼報紙。


  平常,他醒來當日報紙他會是第一個目睹的。但昨夜妻子病情反複,以至於清晨習慣被打破。那報紙他還未曾看。


  報紙頭條從來都是名人軼事。今日頭條自然也脫不開名人二字。


  莫家!


  這段時間占據頭條的莫家。


  莫念慈才火化,莫老爺子又去世。莫家接連喪事,海城報紙上自然大肆報道一番。而其中自不會少了慕槿歌這位人人羨慕的霍太太。


  霍慬琛僅掃了一眼就未曾再去看。但他卻在站直身體後開了口,“我讓郝助理以你我名義送去了花籃,可好?”


  “你身體不適,我拒絕訪客,也讓郝助理在記者明前言明。”手輕輕落在她的頭頂,猶如對待一個情緒低落的小孩子一般,充滿溫情,“槿歌無需在意他人言語。這世間言語可以是最鋒利的武器,但也可以是最鈍的匕首,如若不在乎,那便傷不到你。”


  這話是安撫。外界言辭現在頗為犀利。他等會外出難免她不會上網搜尋一些消息時目睹,提前打好預防針是必須。


  對比他的小心,慕槿歌坦然多了。


  她方才的失神倒不是因為上麵對自己頗為極端的用詞。


  她的失神來源於莫老爺子的離世。


  雖早前就有記者報道他身體家中,已經回家療養,更有記者大膽揣測不過幾日。可真當他的死訊傳來心中難免噓唏不已。


  她記得小時候,這個老人是多麽色厲內荏的指著她母親的脖子讓她滾;是多麽憤怒的威脅著母親,膽敢踏入莫家,必定讓她們母女不得好死。


  她是他的爺爺,但他從不允許自己叫他一聲爺爺。


  小時候渴望親人,一次意外見麵,他脫口而出一聲爺爺,換來的是他毫不留情的一拐杖。回去後她檢查背部,那裏一條紫色痕跡從右肩蔓延至左腰。


  那個時候她不敢給母親看到,一直強忍著,好幾次無意碰到,疼得更濕出了好幾身汗。但也是那次之後,看到這位老人她再也不想喚一聲——爺爺。


  當年那般強勢的人,終究抵不過人的生老病死。無論生前多輝煌,死後皆不過一丕黃土。


  “我沒事。”她看了眼報紙,再次拿起,隨意的翻動,但有關莫家的消息真再引不起她半點情緒。


  人這一生有三情。


  親情,愛情,友情!


  無論哪一種,皆有它的底線和限度。一旦過度消耗,總會讓人覺得心死如燈滅,再也激不起半點漣漪。


  如今的莫家於她而言,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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