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6 章節
心”的地方——我終於明白，心痛的感覺，原來並不是切切實實的疼痛，而是空虛絕望的空洞，仿若任何東西都不能填補一般的感覺，靈魂似乎在抽離肉體，腿間有溫熱的感覺襲來，我聞到血腥的味道。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我最後的記憶是邵亞驚恐無措的表情，不得不說，人長得好看，什麽表情都好看，就連害怕的樣子都好看。
可是他為什麽害怕，是因為船快要沉了嗎？
邵亞似乎一直在叫著我的名字，可是我睜不開眼睛，我太累了，我隻想好好睡一覺，睡到天昏地暗才好。
意識漸漸渙散，像是墜入無邊的黑暗，我覺得我在下沉，一切似乎都在下沉。
我猜船已經沉到水麵之下了，唉，邵亞真是烏鴉嘴，說什麽來什麽，剛才他就不停地跟許君延嚷嚷著船隨時會沉隨時會沉，現在好了，真的沉了！
水好冰冷，可是漸漸地卻變得溫暖，我想我一定是搞錯了，我TMD又不是熱的快，難道我還能把江水給燒熱？
為了驗證一下，我拚盡全力睜開眼睛，我低下頭，我看到血在我的腿間流出，很多很多血，多的讓我眩暈多的讓我害怕多的讓我想抓狂。
我慌了，我開始大聲叫著許君延和邵亞的名字，可是沒人回答我，我像是進入一個黑暗的隧道，我瘋狂地敲打著四壁，可是沒有任何回應的聲音。
朦朧中，眼前似乎出現了一道柔和的光束，兩個人影出現在我麵前，他們朝我伸出手，我不顧一切地抓住。
黑暗散去，眼前的麵容漸漸變得清晰，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他們是我的父母，還是年輕時的樣子。
我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可是這感覺為什麽如此真切，真切的讓我甚至想流下眼淚。我突然覺得委屈，我想趴在他們的懷裏大哭一場，我想告訴他們今天我過的非常不好簡直是我經曆的最黑暗的一天。
可是不等我靠近，他們突然消失了。
光影變換中，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女孩朝我走來，她對我微笑，她伸出胖胖的小手撫摸我，我抱起她，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下。
“你是誰家的孩子？”我一遍又一遍地問著小女孩，可是她隻是笑，一句話也不說。
她給我的感覺是那麽的溫暖親切，我把她抱的緊緊的，這一刻，我好怕失去她。
可是她卻突然掙脫了我的懷抱，向著遠處飛快地跑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兒？”我焦急地追過去，心裏竟是前所未有的不安。
在我急的快要跌倒的瞬間，小女孩突然回頭，她笑的像個小天使。
“媽媽，再見！”她說。
媽媽？
她叫我媽媽，她是小諾諾？
真好，小諾諾果然是個漂亮的小女孩，我高興極了，可是下一秒我的心卻沉了下去，我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小諾諾為什麽要跟我說再見？
這樣的夢實在太不吉利，算了，不做了，我要醒過來。
耳畔還是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可是不再是邵亞，我聽出來了，是許君延。
可是他的聲音聽起來怎麽那麽悲痛，簡直是撕心裂肺一般，我想睜開眼睛看一看他，可是眼皮卻重的根本抬不起來。
耳畔響起嘈雜的聲音，腳步聲、說話聲、金屬碰撞聲，似乎許多人把我團團圍住。
有人說快止血，有人說恐怕是保不住了，有人說可惜了，有人搖頭歎息，有人低聲啜泣，有人小聲咒罵。
我好困惑，他們是誰？他們為什麽這樣？我又在哪裏？
腦海裏像是閃過一道一道的光束，記憶的碎片開始拚湊，我記得我在一條漁船上，許君延和邵亞也在，可是後來船進水了，再後來，船沉了。
我記起邵亞焦灼的呼喊聲，他說謝蓉抓住我的手，他說了堅持住他們馬上就來了，他說別睡。
別睡？
我睜開眼睛，入眼一片潔白，白的讓我心生恐懼。
暖暖的陽光照進來，我一手擋住眼睛，另一手下意識地摸向我的肚子。
181 我還是失去了你
181 我還是失去了你
這一天，我經曆了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天，也是最黑暗的一天。
這一天，我體會到了生離死別的痛苦也體會到了永失我愛的絕望。
這一天，我失去了我的小諾諾。
是個女孩，她終於來到了這個世界，可是她卻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一看這個世界就匆匆離開。
她想一個悄無聲息來到我懷裏的小天使，在陪我度過了近七個月的時光之後，她悄悄地離去。
一些畫麵在我腦海裏一幕幕閃過，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仿佛回到一艘搖晃的漁船上，我再一次聽到周菁如的呼救聲，暗淡的燈光下，我看到許君延的臉，看到他糾結而又猶豫的表情，看到他義無反顧地衝出了船艙。
周菁如的聲音仿若還在耳邊回蕩，她說周雲如沒死，她說如果不救她，許君延一輩子也找不到周雲如。
我想阻止許君延，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他跳了下去，水麵上激起一道漂亮的水花。
水從四麵八方湧入，我覺得冷，冷得血液似乎都在凝固。
我拚命掙紮，我告訴自己不能死，我還要保護小諾諾，我慌亂地低下頭，摸向自己的肚子。
平平的，死氣沉沉的，毫無生機。
然而，就在幾天前，一個鮮活的小生命還在裏麵，還在聽我說話，我曾經滿心歡喜地期待著她，期待著一張粉嫩嫩的小臉，可是現在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像是行走在荒無人煙的沙漠，絕望像一條條毒蛇啃噬著我的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末梢。
隨之而來的還有無盡的恨意，我恨周菁如、我恨錢紅和劉倩倩、我恨綁架我的歹徒。
我恨我自己，我恨許君延。
我恨自己柔弱無能保護不了小諾諾，我恨許君延為了救周菁如耽誤了最好的救治時機。
我還記得醫生說過的話，他們說如果能再早一點，孩子是可以活下來的。
我睜開眼睛，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我不知道這是我在醫院度過的第幾天，我也不記得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害怕陽光。
何榛榛來的時候，我會讓她拉上所有的窗簾，她一邊哭一邊照辦，她的眼淚似乎比我的還多，可是說實話我不是不想哭，隻是我的眼淚好像已經流幹了，到最後想哭都哭不出來。
有時候我會安慰她，有時候我會安慰我自己，可是我覺得我似乎喪失了語言能力，我不過是翻來覆去的說一些車軲轆話，說的連我自己都煩。
我討厭清醒過來的瞬間，我又害怕沉睡後的噩夢，無論是醒著還是睡著，我的每一處感官都在提醒著我，我已經失去了小諾諾。
我的感覺似乎變得遲鈍了許多，我的大腦常常會陷入空白的瞬間，我覺得現在的我，除了還能呼吸，簡直就像一個活死人。
一雙手突然伸過來輕撫我的臉龐，他的動作像羽毛一般輕柔，可是此時此刻，我的心裏隻有深深的厭惡和怨恨。
像前幾天一樣，我狠狠地打翻了許君延手裏的粥碗。
我不知道這幾天他是不是一直在醫院裏陪我，反正我每次醒過來他都在我身邊，白天黑夜甚至是淩晨，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溫度，他像一道影子，追隨著我、籠罩著我。
然而，我隻想讓他離我遠一點、再遠一點。
粥是燙的，許君延的手背紅了一片，覆在前幾天的燙傷處，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他一聲不吭，隻是默默地收拾了，然後重新盛了一碗遞到我嘴邊。
他樂此不疲地嚐試著讓我吃飯，頗有百折不撓的精神，可是大多數時候我都不會吃他帶來的任何東西，我靠營養液維持著生命，然後一天一天地瘦下去。
“滾出去！”我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自己的，嘶啞而又微弱。
許君延的臉色憔悴的不像話，他的下巴上冒出一層胡茬，眼睛裏布滿血絲，他的顴骨似乎都凸了出來，“你可以打我、罵我，可是你必須要吃東西。”
盛著粥的勺子遞過來，他的耐心似乎越好越好，我扭頭避開了他。
我掙紮著想坐起來，他拿出一個軟枕墊在我的背後，然後輕輕地把我扶了起來。
“我要喝水。”我說。
他遞過來一個玻璃杯，讓我就著他的手喝，他的手似乎粗糙了許多，臉頰觸碰，指間的繭子讓我覺得一下子陌生起來。
喝了水，我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後平靜地望著他，“許君延，我們談談吧！”
他在床前坐下，他不管不顧地拉過我的手握在手中。
他的五官還是那麽的精雕細琢，他的眼眸還是那麽的深邃明亮，曾幾何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