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江夜茴突然有些鼻酸,微眨眨眼,抑製住自己難得傷感情緒,轉臉若無其事地笑,“我以為這幅畫你永遠不會畫完?”
葉淮也笑,眼底一片溫柔,“那時每次去辛言家都盼著能見到你。”
江夜茴彎唇笑笑,看著他一如當初笑容卻再無少女時心動。
那時第一次在辛言家遇見後,辛言開玩笑介紹說他是未來大畫家,讓他給她畫幅畫送給她,他當時臉都紅了,卻很爽快地同意了。
於是就有了他們第二次見麵,他真帶了畫具過來,別人在熱鬧地開arty,她就坐在辛言家最漂亮窗台前,他坐在她斜對麵一會看她一會看畫布,專心致誌。
那天,他隻畫了一半,江夜茴覺得辛言並沒誇張,他確實畫很好。
他靦腆地說,下次見麵再畫另一半。
她同意了。
理所當然地,就有了下次見麵。
下次見麵果然畫完另一半,他卻說構圖歪了,揉了畫布,說下次給她重畫。
結果下次,他還是找著理由說不好。
於是,江夜茴明白了,覺得有趣,也不戳破他,依然耐心地坐那讓他畫。
這才有了後來故事。
葉淮看著她,輕輕說道:“夜茴,喜歡你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大膽事。那時你對我來說是那麽高不可攀,但我卻還是不自量力地想要接近你。”
江夜茴別過眼,看著那副畫。
那時,辛言也好,葉淮也好,都是她世界之外人。
也許,她那時心裏就存著叛逆,想要和家裏不認可那些人做朋友。
所以當大哥反對時,她回應才會那麽激烈,不顧一切。
她語氣淡淡,“我大哥去找你?”
葉淮搖頭,“我那時隻是個窮學生,你大哥怎麽會把我放在眼裏,隻是派了一個人過來,說了幾句話,給我一張卡。”
他神情微微有些激動,“但是夜茴,我真沒想要貪圖這張卡,我隻是怯懦了。那天中午我去那家快餐店後廚找你,看著你刷盤子打破一個被老板罵,我當時就再承受不起了。”
“所以,你不告而別了?”
“是,我不敢麵對你笑容和美好。那張卡上錢我一分沒動,全部以你名義捐出去了。”
葉淮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折整整齊齊紙,“這是那時捐款單,我一直保存著。”
江夜茴並沒看那張單子,隻點點頭,“我知道了。”
葉淮低笑,“如果當時我再勇敢點,沒做逃兵,現在會不會……”
江夜茴想了想,說:“不知道。”
她從小沒吃過苦,刷幾天盤子還覺得新鮮,並不能保證她真能憑著當時喜歡就和他一起過清貧日子。
她現在想想,和大哥賭氣恐怕也是她當初要和他“私奔”重要原因之一。
她突然有些好奇,“這些年你有談過女朋友?”
葉淮一愣,神色有些微不自然,還是說道:“有個女孩追我三年,我們在一起過。”
這樣才合理嘛!哪有人真為年少時一段短暫戀愛就死守終生。
她問:“分了?”
葉淮點頭,“我還是沒能愛上她,她提出分手。”
“真是可惜。”
江夜茴語氣仿佛真是在為他可惜。
葉淮遲疑,“上次那位先生……”
“他是我丈夫。”江夜茴語氣淡淡。
葉淮心中已有過這種猜測,卻還是忍不住一陣失落。
他眼神中卻還有希翼,“你們……是聯姻?你大哥讓你嫁給他?”
葉淮看著他,語氣認真,“我喜歡他。”
葉淮心中一震,再說不出話來。
江夜茴抬抬眼,“當初這幅畫不是要送我?現在我可以拿走?”
葉淮嘴邊溢出一絲苦澀笑,“夜茴,我們真要結束了嗎?”
她是一點念想都不願留給他?
江夜茴語氣平和,“我先生很愛吃醋。”
她主動伸出手,“希望你以後更好。”
葉淮深深看她一眼,縱有千種不甘心,卻也知道他是真失去她了。
江夜茴從畫廊出來,手裏拿著十八歲自己,輕鬆自在。
一直坐在車裏顧景承卻是數著秒針在度過這一個多小時。
在這期間,他有無數次想衝進畫廊,卻又怕惹她不高興。
終於,顧景承看著她走出畫廊,手裏抱著一幅畫,在台階上站了兩秒似在往他這個方向看。
明知她看不見他,他心裏還是一窒。
有點起風,她長發和裙擺一起被風吹起。
她裹緊身上白色皮草,步下台階走來。
顧景承看不出她現在是什麽心情,眼睛一絲一毫都不想從她身上移開。
她骨架靈秀,身上這件有些誇張白色皮草卻更襯得她膚白似雪,麵容清麗,周圍一切仿佛都失了顏色。
她突然往旁邊拐過去,原來是有小男孩在賣花,她挑了一枝繼續走過來。
顧景承打開門下車,向前迎去。
江夜茴看見他,抿抿嘴向他走來。
兩人看著彼此,一個神情放鬆,一個心裏緊張。
江夜茴睨他一眼,繼續下車前話題,“現在反省好了?”
“嗯。”顧景承心下稍安。
“說說看。”
“以後不在外麵喝酒了。”
江夜茴輕哼一聲,“還有?”
顧景承細細看她眼,嚐試著回答,“以後不管是碰到楊小果還是趙小果,都會告訴你。”
江夜茴歎口氣,“好看嗎?送給你。”
遞上手裏那枝鮮紅玫瑰。
顧景承驚訝,看著麵前花。
江夜茴瞥他一眼,伸手輕輕折斷一截花枝,插進他黑色大衣扣眼,笑,“昨晚有句話忘記跟你說了。”
“什麽?”顧景承聲音微啞。
“老公,生日快樂!”
第56章
顧景承被“老公”兩字勾得心癢癢,低頭看看扣眼上玫瑰,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隨手放下接過來畫,捧著她臉就是一口。
江夜茴被堵得“嗚嗚”一聲,等他鬆口指著倒地畫驚叫,“摔壞了!”
“摔壞才好。”
顧景承咕噥一聲,一把把她舉抱起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你以為拍偶像劇呢?放我下來,那邊有攝像機!”
“管他呢!”
怕她惱,他還是小心翼翼放她下來,看著她一溜煙鑽進車裏。
他咧著嘴角笑,撿起地上畫。
這才發現上麵畫是她,穿著小翻領白色淑女裙,看起來特別文靜特別乖巧,和第一次見麵時她並沒有多少不同。
心裏到底還是有些酸,他把畫放進後備箱。
顧景承坐上車,看一眼她已經係好安全帶,眉眼帶笑,“剛才沒注意聽,再說一遍。”
江夜茴哼哼兩聲,“別得寸進尺,隻是昨晚蛋糕上忘寫了,補給你。”
顧景承摸摸鼻子,見好就收,“去吃飯?”
江夜茴轉臉,“今宵好玩嗎?”
“……”
“今宵有酒今宵醉。是不是又好吃又好玩?要不去那?”
顧景承輕咳一聲,無比虔誠,“老婆,我錯了。”
江夜茴心中好笑,其實是剛才辛言發了微信過來,說和傅聲在今宵,叫她過去玩。
她故意不告訴他,冷著臉,“我還沒去過呢!要不帶我去見識一下?”
顧景承陪著笑,“沒什麽好玩,就是個唱歌喝酒地方。”
江夜茴睥睨地看他,“我想去唱歌行不行?”
顧景承耐心商量著,“要不我們回家唱?家裏影音室話筒和音響效果都比那裏好。”
江夜茴語氣涼涼,“家裏沒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