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衝突

  霹靂之儒門春秋最新章節

  琉璃仙境外,一道光芒閃過,頭戴紫色蓮冠的俊秀男子甩著拂塵重新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素還真接連找了數處,無一有見杜芳霖的身影,古鬆山崗也好,竹林小屋也罷,皆空空蕩蕩,重回故景。


  就像是,從未有人到來。杜芳霖有意躲避的時候,足以做到不留痕跡。


  素還真也曾想過要往孚言山。然而僅有一個地名,而無實際地點,他此時才忽然發現,自己對春秋硯主實際一無所知。若孚言山的主人不曾透露,誰又知此山在何處。清香白蓮又沒有魔界的本事,能循著半本邪錄的氣息派邪魔過去監視,或者很早之前就有邪魔潛伏在那處地域。


  “唉呀,難辦了。”


  明顯,杜老前輩這是拒絕合作的意思。


  又有一道光芒落地,正是灰藍衣衫的滄桑黑發書生。書生看麵容甚至要比杜芳霖還要老一點,可見歲月何等催人。付樂書抬頭一見素還真,在看到那彎漩渦眉之後,心中已是明了,手持破舊紙扇一行禮:


  “該稱呼閣下白發劍者,或是琉璃仙境素賢人?”


  之前遞交魔界路觀圖的時候,正是暗中傳書送予的白發劍者。這個化身與素還真本身麵貌八成相似,並非是素賢人偽裝技術太不高明,而是因為白發劍者之存在本就是隻是一個令魔界分心的幌子。


  “有禮了!在下琴思弦動付樂書,有急事相告素賢人!”


  孚言山之人,於此時出現正是時候。


  兩邊消息一互通,素還真得知火焰魔城內部有所動靜,而這邊笑蓬萊之主金八珍被魔界抓走要求交換赦生童子的消息也被付樂書所知。


  付樂書心中立刻有了計較:“實不相瞞,孚言山主正是在下師尊。師尊向來厭惡與邪魔交易,該是有意相避,素賢人之難題,或許在下能有法可解。”


  此時素還真已將人讓進琉璃仙境,屈世途立刻走去泡茶。


  “但因多年前一樁舊事,付樂書已失去踏入山門之資格……無論如何,事關人命,素賢人之意思吾自當想辦法告知師尊。”書生苦笑,未及等到水開茶滾,已是起身告辭。


  付樂書一如來時匆匆,去時更是迅疾。素還真看在眼中一絲深思,這時屈世途送上茶來。


  “咦,人呢?”


  不是才剛剛進了門,互相做了自我介紹,確認身份交流消息,怎麽一刻不到,人又走遠,屈世途摸不著頭腦,“孚言山的人都是這般來去匆匆麽,杜芳霖是這樣,另一個老乞丐也是這樣……”


  但是孚言山,卻是別人的家事。


  “屈世途,你怎樣看?”素還真拈起一杯久違的茶。


  屈世途再度哎呀,“素還真你已心中有數,何必來問吾。那個杜芳霖又固執又不好相處,你可是要謹慎。”


  “尚未到此程度。”素還真微微搖頭,“好友煩勞你尋來秦假仙,素某有事相托,唉,此事可當真是個麻煩。”


  麻煩的是人,而非是事。


  屈世途一路跟進笑蓬萊之事,太瘦生提供消息,驟雨生一路殺人,秦假仙察覺蟬之翼蹤跡,因此將這過程中止。這本該是個巧合。但是以驟雨生的能耐,魔界能從笑蓬萊中劫走金八珍,無疑是奇恥大辱,因此鑄天手的反應才一時過激。但曾經也是智謀道上一號人物的屈大軍師卻本能感覺不對勁,就如同太了解杜芳霖手段的驟雨生一般。


  而素還真所處的位置,卻讓其看得更多。


  剛剛好杜芳霖之前提出的要沿著地圖進入魔界的意圖被否決,之後便出了金八珍事件,讓整件事又再度導向之前的選擇。素還真並不認為春秋硯主有意背離正道,卻隱隱約約摸到了一絲有關杜芳霖這個人之脈絡。


  正如屈世途所說,太固執,並太有主意,看來是一個並不喜歡讓人修改計劃的人,而偏巧此人擁有足夠的力量與智慧,扭轉局勢向自己想要的位置所發展。


  與其說是心機過重,倒不如說是為所欲為,這可真是一位儒門典型人物,卻又仿佛並不那樣太過儒門。


  不太好打交道。


  素還真再飲一口茶,他應該是之前觸及到了此人之逆鱗。


  杜芳霖可沒覺得自己有過逆鱗。


  頂多是稍微有些不太開心,比如驟雨生剛剛那句話。


  年紀大了,人已老了,有時候就會無法理解年輕人說話的內容。對於驟雨生也好,塵六夢也好,甚至是屈世途與秦假仙也罷,杜芳霖一直持有包容的心態。漫漫黃沙之中,春秋硯主一時未能有所反應,思索自己的事與素還真有何關係?


  然後,他感覺好朋友可能是在替自己擔心。


  畢竟踏出武林之後,免不了要與正道論交情,清香白蓮聲望一時無二,素還真一生氣,可不是一個人的事。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杜芳霖慢慢道,“有何不對?”驟雨生的行動造成危險提前,但驟雨生的到來同樣是安全的保證,是金八珍未能抓住那根繩索,是她未有那份天運。素還真為何要生氣?

  一看這人的眼神,驟雨生突然明白了七八分,“你是認真的?”他頭痛地揉著胡須,“天行健這句是這樣解的嗎……”


  杜芳霖道:“吾看上去尚不夠正經?”一直很認真,已經板起臉,還要怎樣的表情?

  驟雨生雙手攏進袖裏:“……還真是認真的。”


  “一人之態度,非行事之準則。”


  杜芳霖循循教導,耐心勸導:“吾入武林,本就無需與人合作……”


  “老杜。”


  驟雨生心情很凝重:“除吾當年之外,還有人套麻袋打你嗎?”


  ……很早很早之前,仿佛是有的。


  可能金八珍也快了。


  杜芳霖道:“換個話題。”


  一封飛書凝空而來,險些在地肺鍛台的熱浪中化為焦炭。


  墨骨折扇及時接應,以一縷清涼護住紙張,在這個時候能準確知道位置的人,隻能是真正的自己人。


  “嗯……”杜芳霖撤手任由書信化為火光一縷。


  這時候第二封書信凝空再次飛入,目標赫然是驟雨生。踏足頓地,流沙一縷激蕩陰鐵寒涼之氣,護住紙張不為消散。閑話中止,驟雨生一彈指,眉梢一揚:

  “看來是同一個消息。”


  第一封信來自春秋麟闕隱藏在外的人,帶來了關於叛徒自投羅網的急訊。


  第二封是某家書齋告知幕後老板,有人拿著信物帶來了琉璃仙境的訊息,要求一見春秋硯主。春秋麟闕是杜芳霖曾經建立的勢力,而江湖上大大小小的書坊幕後老板則是遊遍天下廣交同好的鑄天手驟雨生。


  “你那不聽話的徒弟自己回來了。”驟雨生道,“要先罰十遍大字嗎?”


  杜芳霖啪地合攏折扇,不容置喙:


  “我去見素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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