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結局(一)
第九章 大結局(一)
晨曦。
朝顏花仍盛,如火如荼,如一發不可收拾的燦爛彩霞,熱烈地燃燒在水霧氤氳的湖邊。
靜謐了一夜的深深宮宇,終於開始有了一些細微的聲音。穿過重重飛簷,風輕輕繞過垂落在地的絲質綢蔓,落在熟睡的女子嬌美的雙頰。女子蝶翼般纖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側臥在她枕邊的男子便睜眼醒來過來,笑意一瞬間爬上他俊逸的臉龐,“泠舞,你醒了?昨晚睡得可好?”顏寂甫一睜開眼便看到蘭月那張妖孽般英俊的臉,愣了好一會才適應過來那不是蘭月而是瞬風。下意識扁了扁嘴,聲音軟糯:“說了多少次我不是泠舞,我是顏寂,或者說完顏即墨,你叫我阿寂也成,叫我墨墨也成,總之不準叫我泠舞。”柔美的小臉一皺起來,頓時讓某人心頭一擰,隻下意識答到:“好好好,你不是泠舞,那我叫你顏顏可好?”心下卻對眼前的小女子十分幽怨,明明她就是泠舞嘛,算了,不過就是名字,她就是她!隻不過,哼!那也不能跟別人叫她的一樣!
見某人竟如此好說話,顏寂不由訝異地微微張開了櫻唇。唇色鮮亮粉紅,讓早已垂涎一晚上的某人立馬雙眼放光,眼看著如此美食放在眼前,不下手為強才怪,趁著某小女子因懷孕反應變得異常遲鈍,撲上去對著顏寂雙唇就是一陣亂啃。顏寂反應過來立馬推拒,口中哭笑不得:“喂,你是小狗嗎?怎麽都用啃的啊!喂!停下來!”
一陣讓人臉紅心跳的熱吻終於在顏寂的強烈抗議下結束了。顏寂一邊不滿地揉了揉被啃得發紅發亮的櫻唇,一邊在心下暗自哀歎,蘭月啊蘭月,你如果再不回來,我就要跟你的前世出軌啦。眼前的情形讓她如此無奈,眼前的人,明明就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可魂魄卻是屬於別人,而來自這具身體的任何親密舉動,顏寂都無法下狠心拒絕。
不滿眼前的小女子就這麽發呆,瞬風皺了皺眉,瞅準那雙嬌豔如花的唇瓣,又欲吻上去。這樣顏寂一下子反應過來,再度哭笑不得:“好啦好啦,我沒有不理你。你餓了吧?我讓人給你做早飯吧。”由於一人滿腹心事,另一人隻顧撒嬌癡蹭,這頓各有心思的早飯倒是相安無事。
兩帝大婚,天下同慶,金明兩國更是罷朝十日,專為慶祝這頭等大事。
這日,一名宮女入朝顏宮請顏寂焚香更衣,今日乃是明皇赫連雲嶺與墨女帝完顏即墨大婚後第一日早朝,為兩國體麵,一切必要莊重行事。
經過與瞬風十日的相處,顏寂發現他並非傳言中那樣的暴戾凶狠,反倒像個陽光的大男孩,成天地癡纏在她身邊,撒嬌賣萌,無一不為,完全不像傳說中的天狼暗魔。天狼暗魔瞬風本是魔界統領,一向高高在上,想不到對待心愛的女子竟然如此溫柔。此時聽到顏寂要以別人的皇後的身份出現在世人眼前,臉色就開始晴轉陰。
顏寂一邊任由貼身婢女換裝,一邊眉黛輕轉,言笑晏晏,語氣滿是安撫:“你乖,等我早朝完,馬上回來陪你,可好?”
瞬風默不作聲,隻眼巴巴地看著顏寂,隻是無聲地表達了他的不滿。
所有伺候的婢女全然不語,隻低頭做自己手上的事。她們也十分地不明白,為何明明女帝已經嫁給了明帝赫連雲嶺,然這大婚後這十天內,除卻大婚當天,明帝從不曾踏足過這座朝顏宮。不僅如此,更讓她們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十天內,眼前這位據說是南楚的皇帝卻時刻跟在女帝身邊、寸步不離,這不是全都亂了套嗎?不過這些婢女都是由顏寂一路從金國帶過來的,心裏頭自然隻奉她為主。盡管個個心頭疑惑,卻也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明國朝堂大殿。
一眾大臣早在殿中列隊等候,而殿門前,卻駐足著沉默的兩人。
赫連雲嶺一身繡金龍袍,負手而立,凝視著眼前的女子。今日顏寂亦是一身龍袍,隻不過這身龍袍乃專為她所設計,莊重而不失婉約,令人眼前一亮。赫連雲嶺眸光有些暗淡,今日的阿寂,真美。為何隻是十日未見,便已覺恍若半生?
沉默許久,他緩慢而堅定地向顏寂伸出手。
顏寂凝視著赫連雲嶺深若碧海的眼眸,緩慢地將手搭在赫連雲嶺的手上。赫連雲嶺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很快又將那抹異樣壓入心底。他輕緩而有力地收緊五指,緊緊牽著手心中柔若無骨的小手。沒有人能知道,看上去那樣鎮定的年輕帝王,心裏掀起了怎樣的洶湧巨浪。
赫連雲嶺牽著顏寂,一步一步朝殿中那最高的位置走去。那裏,靜靜放置著兩張一模一樣的龍椅,沒人任何人表示過任何的異議。他們的皇後身為金國女帝,完全有資格與明帝平起平坐。從進入大殿開始到龍椅的距離並不遠,對於有些人來說,不過每日必走的一段路程,而對於天下絕大多數人來說,這段路程,卻是他們永遠無法企及之遠。
赫連雲嶺與顏寂緩步行至龍椅前,一同轉身,俯視著天下眾生。群臣拂擺叩首,大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萬歲萬歲萬萬歲!”顏寂微微展顏一笑,看得赫連雲嶺心神激蕩,問道:“阿寂,你笑什麽?”顏寂莞爾,隻道:“我向來隻聽說皇後千歲,想不到當你的皇後卻與你一同萬歲。”赫連雲嶺隻寵溺地看著她,溫朗的唇角輕輕彎起。
離帝後最近的內閣大臣聽得上方帝後似乎在私語什麽,心中不禁深感老懷安慰,帝後感情如此之好,看來明國的將來一片光明啊。
赫連雲嶺緩緩平起手,朗聲到:“眾卿平身。”言語中滿是愉悅,倒讓許多大臣心下感概,一向老成持重的陛下娶了妻果然是不同了些,不由對此刻端坐在上方的皇後深感佩服。
內侍太監上前唱詞:“有事啟奏——”
這次,殿外腳步匆匆。
“報——明國霧妃攜第一國師特來恭賀帝後大婚!”
眾人大多在細想這霧妃是誰,第一國師倒是……對了,正是那個名滿天下的莊景之!未等眾人反應過來,又有一名小太監匆匆行進殿內。
“報——雲山恭賀帝後大婚!”
這下子眾人一下子沸騰起來。雲山?雲山!那個傳說中的雲山!
來世再不投生帝王家 1
來世再不投生帝王家 1
風舞大陸上四國並立。金國最強,南楚次之,明、周兩國較弱。
南楚九十七年,南楚帝北宮昊登基五年,雄心壯誌,起兵攻周,封太尉澹台鼎為鎮東大將軍,是為先鋒,南楚帝親自押後坐鎮。周國邊城至國都長洲,仍有七城之隔,周帝卻頗為平靜,以為天險之地必能阻南楚大軍。豈知澹台大將軍卻在三個月內連下七城,兵臨城下。京都長洲一失,則周國亡矣。周帝無奈之下,忍痛獻出愛女,周國第一美人清蓮公主虞憐是以。南楚帝本欲拒而直取周,卻見清蓮公主飄然出世,遺世獨立,帝呼:果真我見猶憐!南楚帝攜美人返南楚國都汀寧,周國從此為南楚附屬國。至此,風舞大陸近一半落入南楚之手,成為三國至強。
——
《風舞史?南楚》
“月兒,過來母妃這。”冰霜般的容顏終於有了一絲柔和。
年僅三歲的北宮蘭月笑嘻嘻地撲到虞憐懷裏,小臉蹭了蹭,奶聲奶氣道:“母妃,今天太傅稱讚兒臣了哦。”
“真乖。”虞憐玉手輕撫蘭月的頭發,終是柔柔笑了起來。
原已絕色傾城的容顏,因著那笑,愈發地柔美起來,像一支粉色清蓮,施施然綻放出絕世光華。
窩在她懷裏的蘭月笑嗬嗬道:“母妃,您笑起來真好看,比天上的星星都好看。”
一旁的宮女小環插嘴道:“娘娘啊,就是看到七皇子殿下才這般開懷呢。”
不遠處,一抹明黃色的身影不知站了多久。
北宮昊看著那個離他不遠的女子,她嘴角邊的笑,是那麽地令人心醉神迷。
虞憐剛進宮四年,才傳出有孕,十月懷胎後,誕下七皇子蘭月,即被封為蓮貴妃,彼時,貴妃即是後宮之中分位最高的妃嬪。如今,虞憐入宮已七年,宮裏私下都稱她為冰貴妃,原因無他,大家都知道蓮貴妃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就連對昊帝亦是愛理不理的。盡管如此,她依然是昊帝最寵愛的妃子,連誕下大皇子的德妃娘娘也不見得有多少恩寵。
北宮昊癡癡地看著那清雋出塵的女子,直至宮女小環轉身發現聖駕,一聲“參見皇上”驚醒了北宮昊,也驚醒了她。
“臣妾參見皇上。”清冷的聲音劃出了一絲異樣。
北宮昊疾步至她身前,扶起她,心疼道:“憐兒,朕說過你不必行這些虛禮。春寒料峭,還是進屋去吧。”
虞憐輕輕“嗯”了聲,又道:“月兒,怎生如此不懂禮數?”
蘭月學著大人模樣,似模似樣地規矩道:“兒臣見過父皇!”抬起頭還人小鬼大地對著虞憐做了個鬼臉。
虞憐忍不住微微一笑,北宮昊凝視著她,心裏升起些許溫暖的感覺。
“月兒乖,先退下吧,父皇和你母妃有話要說。”北宮昊神色平靜,眸子裏看不出絲毫波動。
待院子裏隻剩下北宮昊和虞憐之時,北宮昊一把橫抱起虞憐,驚得虞憐呼了一聲。
北宮昊低頭,凝視著那雙清澈的眼眸,嘴角不自覺勾起了戲謔的笑:“朕還以為朕的憐兒不會有這種表情的。”又使壞地忽地鬆一鬆手,虞憐本能地抱緊了他的腰。待反應過來,白玉般的臉上已染上了緋色。
北宮昊看在眼裏,心開始劇烈地顫動。
幾年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嬌俏的表情。不禁喃喃開聲道:“憐兒,你真美。”虞憐臻首低垂,極力抑製住心頭的顫抖。
她怎會對這樣一個惡魔動情呢?
就是他,吞噬了她的國家,吞噬了她原本美好幸福的生活。
想起父皇那蒼蒼白發,虞憐心裏又冷了幾分。
她揚起頭,毫無意外地看到北宮昊眼裏情欲的顏色,冷聲道:“難道皇上準備白日宣淫麽?”清澈見底的雙眸毫無懼色地直視北宮昊。
北宮昊一愣,神色迅速恢複平靜。他將懷中人兒輕緩地放在貴妃椅上,勾起她小巧的下巴,道:“若是朕說,朕現在,就要你,又如何?”
虞憐神色如常,道:“皇上會麽?”
“讓朕告訴你朕會不會!”北宮昊突然用力攫住眼前那飽滿晶瑩的粉唇,撬開那貝齒,長舌直卷那丁香,虞憐一愣,閉上眼睛,平靜地任由著他的掠取。沒有人看到,她那纖長的睫毛在微微地顫抖著。
不知過了過久。
北宮昊放開懷中的人兒。那華美的宮衣上,有幾道非常明顯的被用力攥過的皺褶。外層的宮裝已滑落至肩部以下,露出薄薄的白色紗衣,凝脂般的肌膚在層層薄紗下隱約可見。感覺到鎖骨之下的幾寸肌膚沁著微微的涼意,虞憐倔強地看著北宮昊的眼睛,嘴角牽著一絲冰霜般的笑意。
北宮昊深深地注視著那倔強的人兒,一時兩無語。
虞憐心底忽地狠狠一縮,他的眼裏,為何,有如此濃重的悲傷?
他是愛著自己的麽?不!他隻不過貪圖周國第一美人的美貌罷了!虞憐在心裏說著,宮裝下的手指甲卻掐在掌心裏,一絲絲火辣的痛感自掌心傳自心上,以此維持著那冷若冰霜的模樣。
北宮昊忽然低聲道:“憐兒,你就這麽恨我麽?”
不是“朕”,不是“皇上”,隻是一個平凡普通的男人,悲傷地問著他心愛的女子。
虞憐拚命壓製心裏的慌張,指甲掐得更深了,唇邊又縈上淡淡笑意:“沒有愛,何來恨。”
像是什麽碎了一樣。北宮昊眼裏的悲傷更深了。
猶記得,初相見,三軍擂鼓前,潔白的麵紗,遮住了她的容顏。風突起,揚起那輕柔的麵紗,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從此刻入他的心。驚鴻一瞥,驚豔天地。
於是,他忘記了他來周國的初衷,忘記了那一統天下的雄心壯誌,甚至,忘記了身邊忠心耿耿等待酣暢一戰的將士,他的眼中,隻有她,隻有她。
回到帝宮的第一晚,他迫不及待地占有了她。
而她,從始至終,隻是麵無表情,即使痛得暈厥過去,亦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至此,已經七年了,整整七年了。
七年裏,除卻懷上蘭月的日子,無數個夜晚,無數次承歡,她隻是靜靜地,像個美麗絕色的木偶,任他馳騁,隻像水一樣,任他捏成任何形狀。如同一個漠不關己的旁觀者。
可他從未放棄過。他知道他從未得到過她的心,可是,在她沒有說出來之前,他心裏,仍殘存著一絲希望。而今天,這最後一絲希望,終於被打碎了。
北宮昊隱忍著,終隻是淡淡說了句:“憐兒,好好休息,朕今晚再來。”他轉身,又停住,她看不到他緊握的拳頭,看不到那緊繃的神經,也看不到他滴血的心。
他轉身離去。
虞憐無數次看著他這樣離去的背影,這一次,卻異常地,心痛。
在他跨出去之際,她終是隱忍不住,用盡全身力量,終於擠出一個殘破的句子。
“你,曾經,曾經愛過我嗎……”
北宮昊壓抑住心裏的狂喜,竭力保持平靜,隻緩緩地轉過身來,佯裝平靜地凝望著女子蒼白的容顏。蒼白得,讓他心痛。然,他沒有開口,他知道,她還想說。
“你不過就是貪戀我的美貌,你不過就是因為得不到我的心所以要我的心……”晶瑩的淚水順著蒼白的臉劃過,虞憐喃喃道:“北宮昊,你怎麽能這麽殘忍呢……你奪去了我的國家,奪去了我,我的清白,連我的心,都不肯放過嗎?”虞憐顫抖著唇,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卻僅僅擠出嘶啞低沉而哀傷的聲音,卻,更讓人心痛。
而在虞憐近乎發泄的嘶啞聲中,北宮昊一步一步地走近,話音未落之時,他柔軟的唇瓣已經溫柔地貼上她的眼睛,覆蓋著那些鹹澀的淚水,輕柔地全部舔舐入喉。
她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第一次心甘情願地享受他的溫柔。
細致卻深沉的吻自眼角眼神,緩緩靠近那圓潤的耳垂,他在她耳邊,低聲喃喃:“憐兒,你怎會不知我的心呢?我的心裏,隻有你,隻有你……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我愛你……
虞憐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耳邊那低回的聲音帶著溫暖的氣息,那低聲的三個字,卻如同旱天雷般響在她心頭!一陣不可抑製的甜蜜緩緩在身體裏流動,卻又突然不知所措起來……那句話,真的存在過嗎?真的嗎……
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頰,她仿佛失了魂般,又帶著無限甜蜜,低聲問:“真的嗎,真的嗎……”原來,原來,她的心,早就淪陷了……
北宮昊一把將那嬌小的身軀湧進懷中,用力鉗住,深深地埋在她的發間,在她耳邊不斷低重複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帷帳落盡,一室旖旎。
這是他們七年來,第一次,身體乃至心靈的結合。
虞憐的心,終於向他敞開了。
她臻首伏在他的胸膛,繾綣的青絲纏繞著他的身體。耳邊是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心裏缺失的那一塊,終於,圓滿了。
“昊……”虞憐紅唇微張,低低喊著心愛的人的名字。
“我在。”北宮昊無限憐愛地看著滿臉羞紅的她。
“昊……”
“我在。”
虞憐撐起臻首,凝視著他深若碧波的雙眸,不禁伸手撫摸他的臉,溫暖真實的觸感,直令她有落淚的衝動。
揉揉被霧氣氤氳的眼眶,複又低低喊他的名字。
“昊。”
“我在”
真好,真好,他真的在我的身邊……
“昊……”
“我在。”
他伸手環住她纖細的腰,他心裏缺失的那一塊,也終於補成一種圓滿。
《蠻妃嫁到》
54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