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事不宜遲
“顧鸞清!”
“顧鸞清!”
她聽到了幾聲呼喚,一下比一下變得更清晰,更大聲。
然後,顧鸞清睜開了眼睛。
她清楚地感覺到她是躺在密室的地板上,地板的寒氣一直源源不斷地傳送到她的背部裏,而晏城懷的臉,也在視線逐漸變得清晰後,映入眼簾。
顧鸞清知道自己失敗了。
該死。
她在心裏暗罵。
與此同時,晏城懷也在為她醒了過來而鬆了一口氣,他坐在地上,重重地喘氣,“你居然以死相逼。”
他沒想到她為了逃出去,要做到這種程度,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也要這麽做。
顧鸞清坐起身來,水滴從她頭上滑下來,滴在同樣濕漉漉的衣服上。
她麵無表情,茫然又空洞,“是你逼我這麽做的,這不能怪我。”
大概是因為地板太冷,她又渾身濕漉漉,顧鸞清整個人都在顫抖,連聲線都在發顫。
晏城懷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他不知道她顫栗的原因是因為他即使在她生命垂危的情況下,也不願意帶她去醫院,而寧願在這個密室裏,讓她受更大的風險。
就是死,也要她死在他的懷裏,他的掌控之中。
不管怎樣,顧鸞清還算命大。
她活下來了,迎接她的將又是新一輪的折磨,而這樣的日子目前看來不會到頭。
看她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晏城懷一肚子火,但又礙於她剛剛才動了自殺的念頭,他不得不耐著性子。
“我說了你不要有小動作,不然隻會更難看。”
“我無所謂,總比在這裏被你囚禁折磨好。”顧鸞清垂著頭,她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具沒有了生命的形體。
呼吸是本能,心卻是死的。
晏城懷看著實在來氣,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看他,“折磨?你是不是對這個詞有什麽誤解?我自認為我對你已經夠好了,你居然認為這是折磨。”
“跟你待在一起呼吸同樣的空氣,對我來說就是折磨。”顧鸞清瞪大眼睛,她的眼球布滿了紅血絲,眼神也變得渾濁,帶著絕望的悲愴。
她既不是憤怒,也不是恐懼。
而是對他失望透頂。
晏城懷瞪著她,腦海裏閃過一千種一萬種折磨她,讓她哭的方式,但是最後,他什麽也沒有做,隻是鬆開手。
一直麻木的心現在卻刺痛著,疼得讓他幾乎快要不能呼吸。
他別開臉,不知道是不敢還是不願意看她,“如果你非要這麽想的話,我真的會折磨你一輩子,用你感到最痛苦的方式。”
“隨便你,反正我沒得選擇。”顧鸞清還是那個態度,她剛從鬼門關回來,也沒見得變得豁達了,反而還感到更加沉重。
晏城懷走了,離開之前將監控視頻關了,還不忘警告她,“要是你敢死在這裏,我就有本事讓向朝爵也去陰間陪你。”
拿她的性命安全威脅她無所謂,拿向朝爵來要挾她,卻正中她的下懷。
顧鸞清沒說話,心裏卻已經暗暗打消了要一死了之的念頭。
她確實不能死,因為向朝爵會來救她。
他一定會救她。
她會一直等他來,一直等下去。
顧鸞清感覺到一股熱流從心裏湧出來,傳達身體各處,她不再是被冰冷包圍,而是溫暖。
從地上站起來,顧鸞清把已經完全濕透的襯衣脫下來丟進洗手槽裏,她打開水龍頭,洗了個熱水澡,在騰騰的霧氣裏幻想她還是在跟向朝爵一起生活。
“等一下吃點什麽好呢……”
……
醫院裏,向朝爵萬年不變地坐在病床上,他的眼前放置著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放了一台電腦。
秘書長正在跟他進行遠程視頻通話。
“你就按照我說的這麽做。”向朝爵交代好各大事宜。
秘書長點頭,“是。”
“至於顧鸞清多次缺勤問題,你通知行政部,就說她到國外出差去了。”
反正最近顧鸞清的設計作品遠銷國外,就說她去米蘭開研討會好了。
“好的。”
得到他的應允,秘書長才結束視頻通話,向朝爵閉上眼睛,他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憊。
鍾景墨走進來,“在忙工作?”
“嗯,公司最近有海外事務要處理,我已經委托秘書長幫我做了。”向朝爵並不隱瞞。
“說起來你二叔最近才打電話給我探口風,他似乎一直在懷疑你,看來野心快要兜不住了。”鍾景墨笑,眼裏不甚對向西戎的嘲諷。
向朝爵扭頭望出窗外,目光悠遠,“我跟他勢必有一場惡鬥,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比起這些瑣碎小事,顧鸞清更讓他記掛。
他的心思現在是最好猜的時候,鍾景墨一眼看穿他在想什麽,便順著他心中所想說道,“你不用擔心鸞清的事了,我剛剛得到消息,我派去的那些保鏢,好像有進展了?”
向朝爵差點沒拔了針頭跳下床,他抓著鍾景墨,“你怎麽沒跟我說!”
“我這不說了嗎……再說了,你也不看看你的反應有多大,我還真怕說得太早了,你又扯到傷口了。”鍾景墨搭上他的肩膀,生怕他真的按捺不住跳下床。
向朝爵很少這麽開心過,他難以抑製的激動從眉眼顯露出來,笑容在揚起的嘴角綻開。
“太好了,鍾景墨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沒讓我失望。”向朝爵第一次像鍾景墨投以肯定的眼神。
說鍾景墨當場熱淚盈眶也不為過,他別提有多感動,這些年為向朝爵忙前忙後也沒見對方給個讚許,現在就是口頭吩咐手下的人辦事,隻不過辦的是顧鸞清的事情,就收到了這樣的肯定。
他能不感動嗎?!
鍾景墨也激動起來,抓住他的手抖個不停,“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把顧鸞清帶回來給你的。”
話落,向朝爵剛要展露出來的笑容頓時消失了,他鄭重其事地說道,“你隻要把鸞清所在的方位告訴我就好,我要親自去接她回來。”
“可是你的傷……”好不容易才從被向德豐毒打的陰影中恢複過來。
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態,就算能夠走動,也禁不起一點風吹。
即使如此,向朝爵還是堅持。
“如果你不讓我去,那也可以,我總會有辦法能去。”
說白了,他還是要去。
鍾景墨哭笑不得,他拗不過向朝爵,隻能答應,“行行行,你去,但是老規矩,我依舊會跟保鏢一起在附近蹲守,有情況要及時通知我,不要等被打趴下了才來找我。”
上次向朝爵突然暈倒在他懷裏的陰影一直延續到現在,鍾景墨看到他的傷口時,都不敢想他是怎麽在棍棒下還堅持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到門口的。
向朝爵並無異議,“我知道了。”
午時一到,保鏢那邊準時給出了結果——顧鸞清現在就在市中心金融商務區的晏氏集團總部大廈裏頭。
具體的位置,目前還沒能偵察到。
這個結果讓向朝爵跟鍾景墨不約而同地愣住了,他們沒想到搜查了那麽久,居然是晏城懷搞的鬼。
按照目擊者的說法,顧鸞清不是被強行擄走,而是怒氣衝衝地離開了醫院。
也就是說,她主動去找了晏城懷。
顧鸞清為什麽要去找他?
向朝爵不敢確定,再次詢問趕來通知結果的保鏢,“你們是如何查出來的?”
“我們動用關係調取了顧小姐失蹤當天市裏各個路段的監控視頻,花了五天時間終於完成了顧小姐的行動軌跡。”
監控視頻顯示,顧鸞清先是去了晏家大宅,然後又轉到晏氏集團總部,之後就沒再出來過。
“不過我們尚未能確定顧小姐的具體方位是不是在大廈裏,畢竟她那麽大活人總會引起注意,很難藏得住。”
保鏢說得也有道理。
向朝爵沉著臉,他陷入思考中,腦袋高速運轉,細想顧鸞清失蹤前的一舉一動。
他突然間明白她為什麽要去找晏城懷了。
“我們那天說的話被聽到了。”
“我們那天說的話被聽到了!”鍾景墨跟他不約而同地將得出的結論說出口,二人四目相對,愈發堅定他們的推測沒有錯。
顧鸞清當天聽到他們說晏城懷故意陷害顧源讓的事,她一氣之下決定找晏城懷算賬,幾經波折終於找到他,卻不想晏城懷這種小人直接把她囚禁起來,於是她才不得已消失了那麽多天。
這樣的意思也就是說,顧鸞清現在還受困於晏城懷的魔爪之下?
向朝爵咬牙切齒,“不行,我們今天就得行動,我等不了那麽久了。”
“我知道,但你千萬不能太激動,萬一扯到傷口了,在找到顧鸞清之前,你就會死。”鍾景墨實在擔心他,隻能盡可能用言語去讓他聽話。
奈何向朝爵根本哄不住,他搖頭,“死了也會去找她。”
“向朝爵你——”鍾景墨扶額。
“知道了。”向朝爵打斷他的話,不讓他接著說下去。
現在是黃金時間,他怎麽能浪費在說廢話上?
“快去給我準備西裝,還有把護士叫過來,把針頭給我撤了。”向朝爵吩咐鍾景墨,又轉向默默站在一旁的保鏢,“你可以把你的同事們都叫上了,先去晏氏集團大廈附近等我們。”
“是!”保鏢乖乖聽從。
鍾景墨在旁看著內心甚是複雜。
“這是我的保鏢欸……”居然乖乖聽向朝爵的安排。
“都一樣,快去給我拿西裝。”向朝爵催促他,一邊將被子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