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人言可畏
阮玲玉在離世之前留下了四字真言，“人言可畏。”
現在，顧鸞清深深地體會到了這四個字的真諦。
如果不是向朝爵帶著她離開，她說不定還是在醫院裏麵待著，完全在狀況外。
他們待在車裏，窗子擋住了外麵的風，也將外麵的世界跟裏麵隔絕開來。
向朝爵擔心她再這樣下去心裏也會出問題，便主動搭話，“鸞清，你現在還好嗎？”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我，我隻是有一點緩不過來。”顧鸞清終於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她不想讓向朝爵擔心，所以就算心裏難受，她也不能在他麵前流眼淚。
沒有時間再讓她脆弱了。
顧鸞清整理思緒，然後振作精神。
“好了，我們快回去吧。”
回到公寓後，向朝爵一直很照顧她的情緒，深怕刺激到她，盡管她看上去很正常。
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所以才讓他擔心。
顧鸞清真的可以做到在麵對那樣的事情之後還能相安無事嗎？
回去的時候還不到晚上，顧鸞清翻了一下冰箱，家裏已經沒有多少食材了，她回頭問坐在沙發上，目光卻在她身上的向朝爵，“今晚你想吃什麽？”
“你現在還有心情做飯嗎？還是我叫人帶飯過來吧。”
顧鸞清擺手，“不用了啦，我都說了沒什麽事了，你不用擔心我。”
然而說是這麽說，顧鸞清也沒有勇氣再出去一次，她現在對外麵的世界說不定都要有陰影了。
最後兩個人的晚餐還是拜托特聘的廚子做了。
飯後，向朝爵本來想跟顧鸞清談談，讓她把情緒都發泄出來，然而他隻是湊近她，她就跟觸電了似的猛地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
“我，我先去洗澡了。”
顧鸞清在躲著他。
把門關上之後，顧鸞清終於能將她真正的神情表露出來，為了不讓向朝爵擔心而一直偽裝的笑容因此被卸下來，一陣鼻酸後，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下。
顧鸞清就是知道自己一定會哭，才想著避開向朝爵。
向朝爵那麽溫柔，她肯定會在他麵前哭。
顧鸞清在心裏催眠自己，不管發生什麽事，她都要振作起來，絕對不能讓向朝爵在麵對外界壓力的同時還要接受她施加的壓力。
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顧鸞清開了冷水的水龍頭，花灑從上往下，頭發身體皆濕，她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有脫衣服。
顧鸞清無力地靠在牆上，任由冷水衝刷。
可惡，為什麽還不冷靜下來啊！
她還沒止住眼淚，就被向朝爵破門而入了。
他把水龍頭關了，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將擋在她眼前的手拉開。
她的手是冰冷的，連水也是。
向朝爵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隨即皺了眉頭，“你為什麽要洗冷水？顧鸞清你到底要幹嘛？”
接納已經瞞不住了，顧鸞清索性把壓抑多時的情緒都爆發出來，她激動地揮舞著手，眼淚像開了水閥一樣流個不停。
“我不想在你麵前那麽脆弱，你已經夠累了，我不想再給你造成任何負擔！”
顧鸞清很清楚，明天早上醒來他們將要麵對什麽樣的局麵，向朝爵不是一般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時刻關注，有多少人想要看他笑話，他們心裏不是不清楚。
在這種節骨眼上，如果因為她讓向朝爵名譽掃地，她將一輩子悔恨。
顧鸞清說話的時候，向朝爵始終保持沉默，他隻是抓著她的手，抓得很緊。
等她終於能冷靜下來了，向朝爵大手一攬，將她抱在懷裏，用自己的溫度給她取暖。
他說，“沒關係，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所以就不要再說什麽不想給我造成負擔的傻話了。”
顧鸞清一直不安的心，在一瞬間平靜下來。
……
翌日，天色灰蒙蒙的，烏雲籠罩整座城市。顧鸞清很早就醒了，或者說她就沒睡著多久，她蜷縮在向朝爵懷裏，看著他如同孩子般讓人安心的睡顏，一切都顯得不是那麽重要了。
向朝爵抱她抱得太緊，顧鸞清有些呼吸不上來，她微微掙了一下，就見他擰了眉頭，也跟著醒了。
那雙澄澈的眼眸就近在眼前，將深情都藏在其中。
“早安，向太太。”向朝爵說道，看來心情還不錯。
昨天的事情像一場夢，眼前的人才是真的。
顧鸞清笑了，“早安，向先生。”
他們現在就像亂世中的情侶，就算兵荒馬亂，他們也歲月靜好。
但，怎麽說還是得麵對現實。
早餐時間，一封投進門口郵箱的早報打破了早上的寧靜。
占據全部版麵的新聞頭條寫著，“向氏集團總裁向朝爵疑陷入渣男醜聞。”
手機版頭條更狠，點名道姓地指責顧鸞清，“向氏集團新晉設計師顧鸞清原來是知名小三。”
“宋家千金宋雯慘遭向氏集團總裁向朝爵劈腿！”向朝爵一打開電視，迎接他的也是像這樣被放大的標題。
撕了報紙，刪了新聞軟件，把電視關了，顧鸞清做了一切努力想讓所有有關她的新聞從她眼前消失。
然而這都無濟於事，事實上，全市都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
向朝爵的反應倒是很淡定，他就是擔心顧鸞清不能控製好情緒。
他擔憂地看著她，“你不用擔心，我會處理好這些事情。”
“沒事，我們隻要躲過風頭就好了，你不用為這件事操心。”顧鸞清製止他，她現在還不至於慌得亂了陣腳，在事情不可挽回之前，她都不會讓向朝爵去趟這趟渾水。
隻是她沒想到，她的個人信息已經被媒體掌握在手中，家中的座機從響起來那一刻起就沒有要停下來的趨勢。
顧鸞清掛斷了無數次之後終於沒了耐心，接通了電話。
“喂，你好，這裏是太陽報社，請問你是顧鸞清小姐嗎？”
看來還沒有確定她就是顧鸞清。
顧鸞清捏住鼻子，用忸怩的聲音答道，“不是哦，我隻是普通的小市民。”
說罷，她掛斷了電話，下一通接著響了起來。
她再次接起，這次換了個人，一口咬定她就是顧鸞清，“顧鸞清小姐，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情呢？”
“關你屁事！還有，我才不是小三！”顧鸞清惡狠狠地吼回去，然後掛斷了電話。
又是一通來電，“顧鸞清小姐，你這個不要臉的小三，居然敢搶宋雯姐的男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看來是宋雯的小粉絲。
顧鸞清二話不說，直接將話筒放下來。
又是來電，不過這次她還沒拿起聽筒，就給向朝爵拔了電話線，座機終於消停下來了。
然而，這次是手機響了。
顧鸞清心想這些記者媒體實在太可怕了，竟然連她的手機號碼都知道了，一邊接起了電話，劈頭蓋臉一頓罵，“我說我不是小三！你們這些記者有完沒完！你們要是再來騷擾我，就別怪我搶你們男人哦！”
結果，她自己也開始自暴自棄了。
電話那頭傳來於疏寒的聲音，她無奈地說道，“鸞清，是我啦，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宋雯那女人哪裏來的勇氣說你是插足她跟向朝爵的小三，那個賤女人。”
看來於疏寒也看到了新聞，說不定也看了網上宋雯粉絲以及吃瓜群眾的謾罵。
顧鸞清鬆了一口氣，“原來是你……”
“我要是知道的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感到束手無策了。”顧鸞清摸了摸繃了太久而酸疼的脖頸，她眼角的餘光瞥見向朝爵坐在沙發上還在看已經被她劈成兩半的報紙，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她突然間也沒那麽擔心了。
不過外麵的天氣，實在不適合看書啊，顧鸞清望了一眼陰沉沉的天。
於疏寒問她，“我能為你做什麽嗎？”
“你隻要相信我就好了。”顧鸞清不假思索地告訴她，這是目前自己最需要的東西，就是信任。
就算占據世界大半的人口都不相信她的清白，她在乎的人絕對不可以。
既然她都已經這麽說了，於疏寒就是擔心也隻能在家中為她祈禱。
電話那頭傳來於疏寒溫柔的笑聲，“真是笨蛋，快點放晴啊這鬼天氣。”
“就是啊……”
顧鸞清以為於疏寒真的會乖乖隻在家裏為她祈禱，結果那個二貨還是沉不住氣，一個人跟網上的千軍萬馬開展罵戰，若不是顧鸞清登上博客，她都不知道這件事。
向朝爵喝了一口咖啡，他抬眸，眼神中有光閃過，“家裏的咖啡豆好像沒有了，我們要不要下樓買一點。”
他完全在狀況外。
但是顧鸞清明白，他這是不想她把這件事看得太重，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隻要他們兩個人共同麵對，就算不上什麽大事。
顧鸞清苦了半天的臉在此刻終於露出了真情實意的笑容，她注視著向朝爵，眼中有柔情萬種。
“好啊。”
隻要跟他在一起，她可以撐下去。
不過，最後咖啡豆還是沒買成，因為媒體已經找上門來了。
雖然不能破門而入，但是光是堵在小區門口就已經夠讓人頭疼了。
顧鸞清剛接了物業打來的投訴電話，轉頭還要麵對來自樓下記者朋友們的呼聲，“顧鸞清，你在上麵吧！”
她真想把窗打開，然後對著下麵吼，“去你奶奶個熊，老娘現在不在，趕緊滾！”
光是想想就很爽，但實際上顧鸞清根本沒辦法那麽做。
她把陽台門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