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章 受傷
雖然沈月心中氣憤,但還是想著隻要叫鳳鸞跟小叔叔見麵,那便有機會給兩人造成些隔閡。
她帶著兩人,前往自己下榻的客棧。
三人來到客棧,還未進到房間去,便聽到裏頭傳出沈螢的聲音。
“小二,再來兩壇酒,這酒也太差了,比我們水香榭的差遠了。”
隻見那白衣男子正歪歪扭扭的坐在凳子上,單手靠著桌子,支撐著整個身子,另一隻手裏捏著一個酒壇,搖搖欲墜。
那人臉上還帶著兩片紅暈,儼然一副醉了了模樣。
小二得了令,便連忙給他取酒,新取來的兩壇酒剛放到桌子上,沈螢便將自己手裏的空酒壇放下,撚起新送來的一壇。
鳳鸞皺了皺眉,一個健步上前,將他手裏已經打開的酒壇奪了下來。
“哪裏來的混蛋,竟敢搶我的酒壇?”
他說著便用惡狠狠地眼神瞪了過來,在看清來人之後,他愣了愣,又揉了揉眼睛,道“醉了醉了,真是醉了,竟出現幻覺了。”
他嘟囔了幾句,便伸手再去拿酒壇,鳳鸞再次移開。
“阿螢,別喝了。”
那人去拿酒壇的手頓在那裏。
薛念鈺上前想將鳳鸞帶走,以免這個醉鬼不小心傷了鳳鸞。
她擺擺手,道“念鈺,你出去等我好不好?我有些話想跟他說,我保證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
他猶豫了起來。
鳳鸞連忙握住他的手,眼神堅定道“念鈺,我保證。”
他妥協了,“要是他欺負你,你便喊我,我就在門外。”
鳳鸞認真的點點頭,目送薛念鈺出去。
待到薛念鈺出去,鳳鸞才坐回來,將桌子上的酒都收起來,道“別再喝了,阿螢,別喝了。”
他眼睛紅了紅,低聲道“我喝酒還不都是因為你?橙姐姐,我還以為這輩子都不能再見到你了,沒想到……沒想到在這裏,還是在那個人身邊。”
鳳鸞眸子暗了暗,道“對不起,阿螢,從前的事,我真的希望你能放下,忘了我吧。”
沈螢抬頭,眼睛中已經飽含淚水,道“忘了?如果真的能忘記,你為何不能忘了他?他有什麽好的,不過是生的比我好看些,他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你,你卻一遍一遍的原諒他。如今你跟我說,要我忘了你,那你呢?為什麽不忘記他,為什麽還是在他身邊守著他?”
“我們不一樣的。”
她低下頭去,不敢看沈螢。
沈螢抓住她的手臂,強迫她正視自己,道“有何不同?橙姐姐,你怎麽就能篤定他真的愛你?你是心軟了,在觀音廟的那三年叫你心軟,他的死叫你心軟。他每一次……每一次都在利用你的心軟,他未必就比我愛你的。”
或許從旁人的角度看來確實如此,可沈鈺是不是真心對她,她自己再清楚不過,他愛她,眉眼中都是她,為了他生生世世在沈家短命。
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能夠得到相同的容貌,倘若有一日她回來還能認得出她。
沈鈺為了她所做的一切,她都心知肚明,雖然他也曾經真的傷害過她,可那些都並非他的本意。
沈鈺死去後的那段日子,鳳鸞從未有過的清醒,過往的一樁樁一件件她都看的透徹。
沒有了沈鈺,即便是報了仇她也未得心安與快樂,隻有他在,她才由衷的喜悅,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
如今的她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要,她隻要沈鈺。
隻是心中放心不下沈螢和蕭嵐,隻要這兩人能安穩的度過一生,也算是鳳鸞對兩人的虧欠。
一切自有因果,這是鳳鸞這萬餘年來所明白的道理。
她所種下的因,便要自己來償還它們所帶來的果,無可避免。
見鳳鸞久久沒有答他,沈螢便忍不住悲戚起來,雙手握住鳳鸞的手。
她覺得如今兩人這般拉拉扯扯到底是不妥的,便嚐試著掙脫了幾下,無奈鳳鸞如今沒有術法,奈何不得那人。
沈螢察覺到了她的修為全無,便苦笑道“你竟為了他……連修為都除去了?”
她低下頭,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你待他可真好。”
這話說的十分平淡,好像不是從他嘴裏說出的一般。
鳳鸞安撫道“阿螢,我不是你的良配,你知我心中隻有沈鈺,再無他人可替代的。你還是早日放下過往,我祝你早日覓得佳偶。”
他依舊苦笑,“佳偶?說的容易。”
鳳鸞不知再說些什麽,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
她也知曉此事不易,可自己又能怎麽辦?
她不是沈螢,不能事事從他的角度去想,去做。
正在兩人僵持之際,門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鳳鸞還沒來得及反應,房門便被沈月一腳踹開了。
沈月見兩人的手握在一起,便喊道“薛哥哥,你看看,我說什麽來著,你不看著這個壞女人,她便是要跟我小叔叔不清不楚的。”
薛念鈺從房門打開的一刹那,一雙丹鳳眼便緊緊地被鎖在沈螢抓著她的手上。
鳳鸞有些心虛,連忙用力掙脫了幾下,無奈沈螢的力氣很大,她仍舊沒有掙脫開。
她結結巴巴道“念鈺,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他隻是喝醉了,在撒酒瘋罷了。”
薛念鈺沒有回答她,隻是上前,一把將沈螢的手用力拽開,把鳳鸞護在身後,怒聲道“你以後再敢碰她,我便砍了你的手,你若再敢糾纏她,我便殺了你泄憤。”
這話也算是徹底激怒了沈螢,他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借著酒勁兒,道“你以為你是誰,竟敢這樣與我說話,你可別忘了你當年做下的事。”
薛念鈺皺起眉頭,隻當沈螢是酒後胡言。
兩人劍拔弩張,氣氛很是古怪。
鳳鸞連忙拉住薛念鈺的手,道“念鈺,夠了,我們回去罷。”
薛念鈺正在氣頭上,她這句話好像是在護著沈螢一般。他一個用力便甩開了她的手,鳳鸞如今真真是個弱女子,哪裏禁得起他這一甩。
鳳鸞整個人都被他甩了出去,一頭撞在門框上,額頭上瞬間便淌出血水來。
她隻覺得額頭有些疼痛,伸手一摸,果然一片鮮紅。
薛念鈺瞧見那抹紅色,才稍稍恢複些理智,心中後悔不已。
他連忙將人扶起來,道“阿鸞,你沒事吧?”
鳳鸞氣他下手這麽重,便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道“你連我也想一並殺了麽?”
薛念鈺慌了手腳,道“對不起,阿鸞,我方才隻是一時氣急,我帶你回去,給你醫治。”
沈螢見鳳鸞受了傷,更加氣憤道“沈鈺,你又傷了她,真是可笑,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傷害她的除了你從來就沒人旁人。”
他此刻滿眼滿心都是受傷的鳳鸞,哪裏還有什麽心思去管什麽沈螢。
薛念鈺將鳳鸞打橫抱了起來,禦劍而去。
沈月見兩人就這麽走了,心裏很是氣憤,方才薛哥哥怎麽就沒在用力些,最好是將那個鳳鸞撞死才好。
薛念鈺將鳳鸞帶回月華台,便急匆匆返回房間。
南陵一向看重修習藥理,故而薛念鈺的醫術也是極好的。
他給鳳鸞切了切脈,又看了看傷口,看來隻是皮外傷。
不過這人這樣怕疼,可回來的這一路上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叫薛念鈺心中直打鼓。
他尋了些傷藥,給鳳鸞敷上,又包紮了一番這才放心下來。
鳳鸞仍舊是一言不發,即便是傷藥弄疼了她,她也隻是身子一縮,沒喊出半個疼來。
薛念鈺有些慌了,她好像生氣了。
而且是……很生氣。
已經氣到都不願意跟他撒嬌了,他知曉她一向熱衷此道,可眼下卻……
“阿鸞,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時心急,對不起,阿鸞,別生氣了,好不好?”
鳳鸞抬眼看他,眼睛裏含著淚珠兒,可憐兮兮的模樣。
這可真是刺痛了薛念鈺的心尖兒。
他連忙將她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背,道“是不是很疼,阿鸞,我恨不得替你疼,要不你打我,若是能叫你消氣,你刺我一劍也好。”
那人委屈的嘟起嘴巴,道“好疼。”
薛念鈺輕輕撫慰著她,低聲道“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衝動了。”
鳳鸞掙紮了幾下,薛念鈺鬆開她些,那人紅潤的桃花眼便出現在眼前,他張了張口,心裏難受。
“疼。”
“對不起。”
“要親親才能好。”
薛念鈺聽了這一句,原本還苦澀的臉上瞬間便被她逗笑了,他輕輕點了點鳳鸞的鼻子,道“你呀你,這種時候還有心思玩笑?”
鳳鸞咬咬下唇,垂眸道“我沒有玩笑,要親。”
說著,她便伸手去拉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薛念鈺淺笑,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特地避開了她受傷的部位。
可鳳鸞頭上還纏著布帶,那人的吻又正好落在那條布帶的一端,鳳鸞全然沒有感受到,自然不滿。
她抬頭看他,嘴巴嘟嘟的,還帶著幾分委屈。
薛念鈺無奈的搖頭,隻好又吻了吻她的薄唇。
鳳鸞豈會輕易放過他,在他吻上來的那一瞬間便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主動親了上去。
那人身上帶著淡淡的牡丹花香,連嘴巴裏也是香香甜甜的,吻起來像是吃了一塊柔軟的牡丹花糕一樣。
真真叫人怎麽親都不夠。
良久,兩人喘著粗氣分開。
這回確實是比以往久了一些,鳳鸞鑽進他懷裏,腦袋靠在他的心口處,正好能聽到他急促的心跳聲。
鳳鸞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他心口,道“念鈺哥哥,都這麽多回了,你怎麽還是這樣緊張,難不成怕我吃了你?”
薛念鈺無奈,說的好像她從未吃過一般。
“嗯,怕。”
鳳鸞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便抬起頭來,笑道“你一個男子,有什麽可怕的,再怎麽也是我吃虧吧,況且……又不是我逼你的。”
薛念鈺將人又抱回懷裏,柔聲道“好好好,都是阿鸞吃虧,是我得了便宜還賣乖,阿鸞別同我計較了。今日受了傷,還是早些休息吧。”
鳳鸞點點頭,道“你明天是不是要比劍去了?”
“嗯,你要不要去看?”
其實薛念鈺的修為跟沈鈺不相上下,大抵是幾世修行的緣故,他似乎比尋常人更有天資。
因此,鳳鸞知曉他必然能贏得比賽的。
當年在天宮,她雖沒有神軀,但到底是神明轉世,卻不是沈鈺的對手。到如今這些小輩,恐怕也很難是薛念鈺的對手吧。
鳳鸞倒不是不想去看薛念鈺比賽,著實是不愛早起,故而有些猶豫。
薛念鈺見她猶疑,以為鳳鸞並非修行之人,故而對這等事情也沒什麽興趣,一時間也有些尷尬。
早知如此,還不如不參加這等比賽,真真沒趣,還耽擱了他陪伴嬌妻的時間呢。
“你若是不感興趣,不去也可以。”
鳳鸞動了動身子,道“其實倒也不是不想去,隻是……要念鈺哥哥抱我去。”
她原意是打趣一下薛念鈺,畢竟在那麽多人麵前做這等事情,饒是厚臉皮如鳳鸞的,也會覺得不好意思。
可沒想到……
“好。”
鳳鸞愣了愣,他……他答應了?
“你真的要抱我去?”
薛念鈺緊了緊環住她身子的手臂,道“嗯,你既然嫁給了我,我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對你好,隻要是我做得到的,你提得出來我便用心去做。”
鳳鸞沒再說話。
他每次都是這樣,都怪他總是寵溺自己,她才會時常跟他鬧的。
如今想來,他對她的好,除了她自己誰又能知道?
鳳鸞心中感動,眼睛裏便又湧出淚來。
她在薛念鈺麵前大多數哭泣,都是特意為之,為了博取他的同情,叫他心軟,唯獨這一次,她極力的埋進他胸前,不想叫他知曉。
可她身子微微顫抖,薛念鈺豈會察覺不到。
他低聲道“怎麽了?是不是碰到你傷口了?”
鳳鸞在他懷裏蹭了蹭,聲音沙啞道“嗯,碰到了,好疼。”
薛念鈺將人輕輕拉出來,溫柔的給她擦著眼淚,道“這麽疼嗎?你以前也這麽愛哭麽?還是嫁給我以後才變得愛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