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章 魚湯

  故而便發瘋似的到處尋她，好在他身上有一半狼族的血液，對氣味也十分敏感。


  跟葉青青相處的這些日子，他早就習慣了葉青青身上的味道。


  李雲霄憑借著葉青青殘存的氣味，很快便找到了她下榻的客棧。


  他要進客棧尋人，可卻被小二攔住了。


  李雲霄本就急切，此時也是麵露凶光，小二不準他進去也是情有可原的。


  好在葉青青聽到了樓下的吵鬧聲，她出門查看，便瞧見幾乎要亮出爪子的李雲霄。


  “雲霄哥哥……”


  李雲霄尋聲望去，那人正站在樓梯上，眼中微微含著淚光，瞧著他。


  他麵上的猙獰立刻便消失不見，剩下滿是溫情的眼神。


  葉青青怕不見他，恐怕他會鬧出什麽事來，便叫他上了樓。


  一進門，李雲霄便忍不住拉住她的手臂，問道“青青……你……為何……離開？”


  葉青青實在說不出口，她沒法子適應那幽暗的環境。


  她不願李雲霄失望，可她又確實做不到。


  良久，她歎了口氣，道“雲霄哥哥，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這話的意思是，她不能再在那黑暗中忍受。


  可聽進李雲霄的耳朵卻變了樣兒，他以為她不願意跟他在一起，心中頓時疼痛不已。


  李雲霄搖了搖頭，道“不行，我……不行……”


  葉青青轉過身去，不再說話。


  李雲霄連忙拉住她，道“我不跟……你分開，你……跟我……回去。”


  “不……”葉青青喊道。


  可李雲霄不想這般放棄，隻是拉著她的手，今日無論如何，便是用拖的，用強的，也要將葉青青帶在身邊。


  ……


  故而，鳳鸞進來的時候，瞧見的便是李雲霄拉拉扯扯葉青青的那一幕。


  四人陷入一陣尷尬，誰都沒有說話，隻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後，還是沈鈺先開了口，他道“阿鸞，這件事還需得青青和雲霄兩個人解決，我們先出去吧。”


  鳳鸞看向葉青青，道“他會不會欺負你？”


  葉青青苦笑，他如何能欺負得了她？

  即便是欺負，也是她願意的罷。


  她搖了搖頭，道“阿姐，他不會，隻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麽辦。”


  李雲霄可憐兮兮的捏著葉青青的袖子，道“青青……別……不要我。”


  葉青青張了張嘴，咬了咬唇。


  沈鈺見這兩人有話要說，便不管鳳鸞的堅持，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鳳鸞掙紮了幾下，沈鈺道“乖，阿鸞，我們先出去，叫他們兩個說說話罷，青青若是有事會喊我們的。”


  聽他這般說，鳳鸞才噘著嘴，默許了。


  待沈鈺抱著鳳鸞離開了，葉青青才看向李雲霄，她微微皺起眉頭，道“雲霄哥哥，我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我還是很害怕，怕的要死。”


  說著說著，葉青青的眼淚便落了下來。


  李雲霄慌了，連忙給她擦著眼淚，急切道“你……為何……不跟我……說？”


  叫她如何說？

  是她自己主動要為他改變自己的習慣，可最後自己又做不到。


  葉青青向來帶著三分傲氣，這等話自然是說不得的。


  更何況，她一直以為隻要再多些時間，再多一些時間，或許是可以改變的。


  可她錯了，有些東西不是想要改變便能輕易改變的。


  她的恐懼，不像是李雲霄學著說話走路那般容易。


  葉青青抽泣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李雲霄連連搖頭，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葉青青聽了這一句，哭得更厲害了。


  她低泣道“可是現在怎麽辦？要怎麽辦？你想待在狼群裏，可我卻不能陪著你，雲霄哥哥，我們……該怎麽辦才好？”


  原來她在擔心的是這個，李雲霄舒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她不喜歡他了，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李雲霄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道“沒關係，我……我也願意……跟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葉青青瞪大了眼睛，半晌又低下頭去，道“你不是想跟你的朋友們在一起？”


  李雲霄確實原本是這麽想的，可當他發現葉青青不見了之後，他腦子裏連半匹狼都沒有想起來。


  他這才明白，葉青青是比那些狼朋友要重要的多的存在。


  李雲霄搖了搖頭，道“我隻想……跟你一起。”


  葉青青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肩膀悄悄低泣著。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你想……去哪裏……我都……隨你去。”


  葉青青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道“天涯海角都隨我一起？”


  那人連忙點點頭。


  葉青青摟著他脖子的手更緊了緊。


  再說沈鈺將鳳鸞抱回去，也沒忘將兩人捉的鯉魚帶上。


  進了屋，鳳鸞還在生氣，跳下來，坐到床榻邊上，不理他。


  沈鈺隻好將那竹簍放在桌子上，坐到她身邊去，道“阿鸞，別生氣了，我不是故意要跟你作對，我隻是怕你一生氣，動起手來，那李雲霄怕是又要死上一次了。”


  鳳鸞抬起頭來，氣鼓鼓道“那個混蛋敢欺負青青，我便叫他魂飛魄散。”


  沈鈺歎了口氣，道“你好好想想，青青這麽多年，總是想盡一切法子尋他，如今終於找到了，可不是為了叫你讓他魂飛魄散的。”


  這話可是刺中了鳳鸞的心，她氣憤道“從前若非是我身邊沒個能為我出頭的人，我便不會被你欺負的那麽慘了。”


  這可真是惹火燒身，沈鈺苦笑，這人生起氣來，怎麽這樣不通情理？

  他低聲道“那若是有人幫你散了我的魂，你會高興麽？”


  鳳鸞聽了這一句，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流下來了。


  沒錯，沈鈺的這番話，叫她想起了當日在高唐樓上，沈鈺被紈絝刺中，險些魂飛魄散時的場景。


  她當時怕極了，這會兒那種恐懼再次席上心頭，叫鳳鸞難過。


  沈鈺知曉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阿鸞，我說錯了話，我不該亂說的，你別哭啊。”


  鳳鸞抱住他，道“你知不知道，你當日身死在高唐樓的時候，我有多害怕？你竟還說這種話來氣我，沈鈺，你也是個混蛋，我討厭你。”


  沈鈺歎了口氣，他當時確然是抱了尋死之心，明明知曉鳳鸞有法子能夠躲開的，可他還是……


  他在得知自己是間接滅了火鳳一族的人之後，曾經無數次的想要尋死，可他不舍得，他還存了一絲希望，或許……或許阿鸞有一日會原諒她呢？


  可鳳鸞將他從高唐樓上踢了下來，他便明白自己不會有被她原諒的一日了。


  與其生生世世承受愛而不得的痛苦，還不如……幹脆了斷自己。


  魂飛魄散，他根本就不在乎，與其被鳳鸞恨著，不如死的幹幹淨淨，至少那樣他心中能好受些。


  直到今日，沈鈺才明白，或許鳳鸞原本就沒有他想的那麽冷酷，她隻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沈鈺勾起唇角，抱著她的身子，道“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隻要阿鸞想我在你身邊，我便永遠守著你。”


  “嗯。”鳳鸞低泣著回應。


  待鳳鸞冷靜下來，便覺得沈鈺這話確實有些道理。


  她歎了口氣，自己的事情還沒有十成十的把握，經曆坎坷才到了今日這一步。


  怎麽再去計較葉青青和李雲霄的事情。


  “沈鈺哥哥，我餓了。”


  沈鈺低頭，淺笑道“把今日捉的魚熬了湯，如何？”


  鳳鸞笑著點頭，拖著絲絲鼻音，道“好。”


  這單單一個字，末尾還帶著些尾音，聽起來格外可愛。


  他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發，道“乖乖等我回來。”


  鳳鸞拉著他的手不肯讓他走。


  怎麽這般粘人？沈鈺心中暗想。


  不過這種感覺好像很不錯。


  他挑眉道“怎麽了？舍不得我？”


  這話怎麽都不像是沈鈺會說出來的話，鳳鸞有些驚訝，這些日子沈鈺好像確然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有時候也會逗逗她，倒更顯得可愛了。


  鳳鸞撒嬌地搖了搖他的手臂，眉眼含笑道“舍不得，萬一我不在眼前看著，叫旁人盯上了我家沈鈺哥哥，可怎麽是好？”


  沈鈺無奈的笑笑，又點了點她的鼻子，道“你呀你，今日玩鬧了一日，也該是累了，好好休息片刻，我很快便回來。”


  鳳鸞仍舊不肯，最終沈鈺隻得帶著她去廚房做飯食。


  沈鈺並非是第一次在客棧中自己下廚做飯，故而對這一套流程也頗為熟絡。


  事實上，無非是多給些錢財的問題。


  可往日，沈鈺一個人下廚倒是沒什麽問題，因著客棧裏還有別的客人，故而廚房也並非隻有一口鍋灶，沈鈺跟其他的廚子一起做飯，倒也習以為常。


  今日不同，還有個鳳鸞跟著，他怕廚房裏的油煙氣太重，她聞了不舒服，才執意叫她等的。


  沈鈺跟老板協商再三，老板還是沒有答應等候他下廚的想法。


  無奈，沈鈺隻好帶著鳳鸞進了後廚，果然裏頭三兩個光著膀子肥頭大耳的壯漢正在不停翻炒著。


  這一幕，簡直是把鳳鸞驚呆了。


  她從未想過，做飯的廚子都是這副派頭。


  沈鈺皺了皺眉，擋在鳳鸞身前，道“別看了，阿鸞，還是回屋裏待著吧，我很快便好了，決不耽擱。”


  鳳鸞自然也不想在這樣的環境裏待著，她原本是打算跟沈鈺兩個你儂我儂的，這樣的氣氛下，怎麽可能？


  她隻好撅了撅嘴，拉著他的衣裳晃了晃，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沈鈺哥哥快些。”


  那人笑著點點頭，便目送她出去。


  待她走了，沈鈺便將手裏的竹簍放在灶台上，開始清洗，刮鱗，燉煮一氣嗬成。


  很快，沈鈺便端著魚湯回屋去了。


  可還沒進屋，便聽到隔壁屋子傳來一陣羞人的聲音，沈鈺一聽便瞬間紅了臉。


  他知曉那是葉青青和李雲霄的屋子。


  這兩人方才還在吵架的，怎的突然……突然就……


  沈鈺更不解的是，他心中明白葉青青並非少女，如何能和李雲霄……


  忽的，腦海裏泛起了當年從天宮回來之後，他與沈城說了自己喜歡男子之事，沈城給他的那些畫冊。


  想起自己年少時還曾想著願意為了蘇橙做那樣的事，實在是有些叫他哭笑不得。


  那屋裏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並且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沈鈺連忙進屋將門關上了。


  鳳鸞正躺在床榻上，翹著二郎腿，聽見開門聲便側頭看他，連忙坐起身子，道“這麽快便煮好了？”


  沈鈺臉色還因方才聽到的聲音微微透著紅色，好在這屋子隔音效果還不錯，大抵鳳鸞沒有聽到那聲音。


  沈鈺鬆了口氣。


  聽得他歎息，鳳鸞疑惑道“沈鈺哥哥，你怎麽不理我？”


  沈鈺回神，道“你方才問我什麽？”


  “沒什麽。”


  鳳鸞微微眯起眼睛，這人難得有這般出神的時候，實在是有些古怪。


  沈鈺見她不再追問，便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將人抱下來。


  他給她盛了碗魚湯，推到她麵前，道“快嚐嚐看，怎麽樣？”


  鳳鸞低頭看向那碗魚湯，舀起一勺，喝了下去。


  這魚湯果然鮮美，沈鈺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鳳鸞滿意的喝著魚湯，一邊跟沈鈺說起方才在廚房見到的那些個廚子。


  “我還以為，天底下所有廚子都像沈鈺哥哥一般美貌呢，真沒想到，那些人竟然生的肥頭大耳，其貌不揚。”


  沈鈺無奈道“你呀你，也未免太過看重容貌了罷。”


  鳳鸞瞪他一眼，笑著撫上他的臉頰，道“若非我看重容貌，怕是早有人先沈鈺哥哥一步娶到我了呢。”


  沈鈺不由得打了個冷戰，道“所以我隻有容貌吸引你？”


  鳳鸞玩笑著點點頭，道“你應該知道，我因了神君之女的身份，追求我的仙家神者不在少數。另外，我娘親又著急我的婚事，給我介紹過不少青年才俊呢。”


  聽了這些話，沈鈺的眸子不由得暗了暗，後悔自己沒有早生千年，能參與她的年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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