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章 朝堂之事
天蒙蒙亮,空中大雪紛飛,正為五更三刻,此刻京城內的衙內正在花街柳巷之中,經過徹夜不眠的狂歡,正安詳入睡。
而在皇城之中的紫宸殿,已站滿了文武百官,正等待當今大宋天子,宋徽宗趙佶上朝。
所謂祥龍迷鳳閣,瑞氣罩龍城,宋尚火德,故龍袍為朱紅,此刻的宋徽宗身著朱紅色龍袍,身前有兩侍從一手托楊柳,一手扶籃旗開路。
趙佶身居中央,身後還有兩名高大守衛,手持劍戟護佑,在朝臣眼中趙佶邁著龍行虎步前行。
不多時,趙佶便踏上白玉階,緩緩來到龍椅處,優雅轉過身子,麵朝群臣徐徐坐下,群臣皆施禮。
趙佶手扶龍椅,另有殿頭官高聲喝道:“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
隻見班部叢中,左仆射韓忠彥出班奏曰:“目河東地震,軍民損失慘重,望陛下派兵前去賑災濟貧,駐軍隊前去鎮守,以防災民作亂。”
宋徽宗趙佶聽奏,急忙讓翰林學士林修草詔:“一麵派官前去賑災濟貧,一麵又派軍隊前去,預防賊人趁機生事。”
見趙佶處理地震之事後,又有一官員從中出列,上奏道:“稟官家今京畿蝗,來勢凶猛,危害甚大,豫州百姓莊稼,遭蝗災所難,顆粒無存,還請官家下旨,平定這蝗災。”
聞言,高坐龍椅的趙佶,頓時臉色大變,昔真宗時京師蝗災所害,曆曆在目,而今又鬧蝗災,可謂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然而這蝗蟲又被稱為神蟲,殺之有違天和,不殺百姓顆粒無收,麵露焦急之色的趙佶,左顧右盼,隻想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忽然隨意一撇,看見了一人,麵色一喜。
在這武官之列,王開赫然在此,身為皇城司頭子的他,有著皇城使的頭銜,這頭銜在宋徽宗趙佶上位時,因重用王開,便重定武官的官階,將皇城使改為武功大夫,於五十二階改為二十六階。
望著身著正六品官服的王開,趙佶出聲問道:“不知武功大夫,對此蝗災有何看法?”
群臣聞言,紛紛轉向武官處,在末尾之處的王開頓時被眾人矚目,而王開對此麵無表情,手執朝笏施禮道:“臣開曰,此事切莫耽擱,唯有盡快以人力平定方可。”
對於趙佶開口,王開知曉他是為何,遂以寥寥幾句廢話,安定了趙佶的心。
聽王開所說,宋徽宗趙佶也放下心來,王開身為道教之人,既然說了以人力平定,就無需擔憂殺戮神蟲,違逆天和。
遂神色回複平靜,朝翰林學士林修手詔:“一方麵專門滅蝗災的官員,前去剿滅蝗蟲,一方麵又讓官員前去計算百姓的損失,讓朝廷記錄在內後,以稅抵損失。”
連連上奏的兩件事情,都是如此麻煩,這讓宋徽宗也心有餘悸,擺手對群臣說道:“卿等還有何要事?”
聽聞徽宗之言,又一文臣從文官走出班,手持朝笏奏曰:“江、淮、兩浙、湖南、福建旱,還望官家下旨賑災。”
望著這出列的官員,宋徽宗趙佶眼眸閃爍如湖麵的波紋,隨後又對翰林學士下詔:“派人前去賑災濟貧,調查百姓損失,切莫讓賊人趁機作亂,挾持這災民造反。”
宋朝的招安政策,讓百姓的造反成本下降了許多,以至於活不下去的,就打算走造反路線,打出點聲勢,就等著朝廷許官職厚祿,若是不聽,那就再剿滅,這也是宋朝造反層出不窮的原因。
少頃,解決一係列事物後,時間已過六更天,群臣袖子內縫合著口袋,若是餓了,便可從中偷拿棗類等幹果填腹,而趙佶端坐於龍椅之上,群臣矚目,便無法做出這種事。
感受著腹中饑渴難耐,宋徽宗點頭示意,一旁緊盯著的殿頭官,心中有數,對群臣高呼:“有事上奏,無事卷簾退朝。”
群臣無聲,殿頭官正打算出聲退朝時,忽然又有一文臣出列,高聲說道:“臣有奏。”
聽此,宋徽宗眉頭緊皺,緊盯那出列之人,乃是參知政事辛博,出聲問道:“卿有何事上奏?”
這辛博拜罷起居,奏曰:“目今天災盛行,軍民荼炭,日不聊生,以臣愚意,要平這災禍,可宣道教眾仙師,就京師禁院修設三千六百分羅天大醮,奏聞上帝,可保民間安定,祛除災禍。”
望著此上奏之人,趙佶準許,朝翰林學士林修下詔:“宴請眾位仙師,奏聞上帝,祛除災禍,為百姓求的安康。”
身居武官末尾的王開,聽此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頭,眼眸露出厭色,卻無奈唯有噤聲。
詔書成,徽宗開口說道:“諸卿今日早朝就此,退朝..”
就在宋徽宗要起身時,又有一人出列,開口說道:“稟官家,臣有要事上奏。”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斷退朝,宋徽宗心中邪火高漲,卻有祖訓在此,無法強行離朝,唯有出聲道:“又有何要事!”
見徽宗此刻連卿也不說,列臣知曉他心情極差,各個斂容噤聲,不敢發出聲響,唯有看著那出列文官,上奏何事。
“稟官家,臣要彈劾當朝右仆射曾布。”這人出聲道。
“要彈劾曾仆射,所謂何事?”趙佶不耐煩的說道,此刻他饑腸轆轆,隻想退朝回後宮用餐,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攔下,又能發火,還要笑臉相迎。
“臣彈劾曾布,他縱孫在鬧市騎馬奔馳,以至於貨郎躲避,遭踐踏受傷。”這人正色說道。
昨夜就知曉此事的趙佶,此刻又聽到此事,並未有其他表情,朝文臣行列首位之一的曾布,出聲問道:“曾仆射,可確有其事?”
待在文臣首位的曾布,聽聞宋徽宗發問,戰戰栗栗的回道:“稟官家,確有其事,此為臣管教不利,懇求官家責罰。”
不遠處的翰林院學士林修,望著出列承認錯誤的曾布,眼眸露出異色,心中暗道:“這老貨,果然老謀深算,今日有人彈劾,怕是這老貨有意為之。”
而另一處的趙焱,也看著戰戰兢兢的曾布,心中一驚,眾人對昨日曾海當街縱馬,一言不發,當作沒事發生,那彈劾之人,極有可能是這老貨的人。
不管與曾布不合,還是與曾布井水不犯河水的官員,此刻望著前方彈劾之人,心中一凜,紛紛暗道:“老狐狸。”
高居龍椅的趙佶,見曾布並未有一絲一毫的遮掩不說,還並未有絲毫辯解,隻道自己有罪,請求責罰,不由點了點頭。
“官家,以臣愚見,既然曾仆射認錯,當以撤職以懲,以示眾人不敢徇私舞弊。”那彈劾之人又開口說道。
“官家,臣已老,願辭官歸隱田園。”曾布也向宋徽宗說道。
而群臣,眼觀鼻,鼻觀心,對此沉默不語,仿佛未曾看到有人彈劾,權傾天下的曾布,而曾布也滿口說道,請求辭官,歸隱田園這事。
原本對曾布之孫,縱馬街頭極為不滿的趙佶,經過曾布認錯的端正態度,已不再追究,此刻又見那彈劾之人對此追究不放,而曾布也請求辭官。
不由皺起了眉頭,對那彈劾之人極為不滿,急忙挽留說道:“曾仆射,為國之棟梁,豈能說辭官就辭官,今國家旦夕驚變,還需您出謀劃策呢。”
“稟官家,後漢書曰,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國為,而今官家初臨升臣為右仆射,卻家門不幸,有弟子當街縱馬橫行,無視律法,布有何顏麵做這仆射之位,還請官家另擇賢良。”
說罷,曾布涕流滿麵,朝宋徽宗趙佶,遙遙一擺,彎腰行禮。
望著老淚縱橫的曾布,宋徽宗心有不忍,直言說道:“卿言之過重,聖人言,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家子嗣犯錯,念其年少輕狂,姑且不談,毋有下次便可。”
聽聞宋微宗之言,曾布依舊落淚說道:“多謝官家聖恩,但老臣已老,曾家弟子之過,臣有愧聖眷,當受處罰,願辭官歸隱。”
又聞曾布辭官之言,宋徽宗趙佶起身說道:“卿為國之棟梁,無我之許,切莫再說辭官之言。”
隨後趙佶望著朝堂重臣,冷聲說道:“此事朕在此先言,此事今日已了,他人若有人再拿此說事,莫要言朕懲罰過重。”
文武百官聽聞宋徽宗,放下狠話,皆神色一凜,其聲道:“臣等銘記於心。”
望著文武百官的回答,宋徽宗點了點頭,麵露滿意之色,隨後又對曾布說道:“曾卿,辭官之言,切莫再言,朕初登大位,還需您來輔助一二,怎可棄朕而去,作那歸隱田園之事。”
淚流滿麵的曾布,望著宋徽宗泣聲說道:“官家對老臣之恩,比天還高,老臣無以為報,唯有以這微末之軀,為官家盡忠職守,鞠躬盡瘁,不敢再言那辭官之說。”
“嗯”看著真誠的曾布,宋徽宗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既然如此,今日早朝到此為止,退朝罷。”
說罷,在群臣聲中動身離開,幾次被耽擱,趙佶心中早就想退朝,回後宮用膳。
看著趙佶離開後,群臣也離開這大殿,有文臣、武官即可對那曾布獻殷勤去。
對此,開封知府謝文瓘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而趙焱則動身前去林修處,兩人的兒子都屬靈荊山弟子,自然有共同話題,並且也被劃分為一派。
……
“見過林兄。”趙焱一臉笑容的對林修問候道。
“安哉,見過趙兄。”林修也麵帶笑容的回禮道
二人寒暄過後,趙焱出聲道:“林兄麟子,可真讓我好生羨慕。”
聞言,林修轉過頭望著趙焱,出聲回道:“趙兄有麟子趙蒙,並不在林寧之下,何出此言。”
“哈哈,我那犬子,豈能與令郎相襯,他呀一心要參軍,令郎天資聰穎,他日科舉必將獨占鼇頭。”趙焱搖頭說道。
見趙焱如此,林修也露出苦色,無奈說道:“我子誌在參軍,而非科舉。”
聽聞林修之話,趙焱頓時露出詫異神色,說道:“令郎也要參軍?”
“是極,他也要參軍,兒大不由父,我也管教不了,唯有聽之、任之。”林修無奈回道。
對此,林修並無隱瞞之意,林寧想要參軍,他也需重新替林寧鋪路,自然無需隱瞞。
聽著林修無奈之言,趙焱也深以為然,他的兒子趙蒙,也一樣,絲毫管教不了,二人同是天涯淪落人,不由在這育兒經上,開啟了話匣子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