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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四章 事後

  踏踏踏!

  麵色鐵青的邵鬆,行走殷紅濕潤的泥土上,沿途皆為屍體,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卻發生如此大的事件。


  這些賊匪的死活,邵鬆並不在意,在他看來死絕或許會更好,一了百了,省的日後收拾爛攤子。


  但這般死的不明不白,則令他心情極為暴躁,隻覺得一個潛伏的幕後黑手,對朝廷虎視眈眈。


  忽然遠處流露出一絲氣息,打破了邵鬆的思索,身子一動,迅速朝前而去。


  瞧著眼前半死不活的賊匪,邵鬆迅速蹲下,如白玉般的手指,搭在賊匪手腕,察覺此人情況不妙,瀕臨死亡。


  二話不說,體內真氣一陣湧動,流轉至手臂,溫潤平和的真氣,徐徐度入賊匪體內。


  “咳咳.……”本昏死的紀洪,發出急促的咳嗽聲,帶著內髒的碎塊被其咳出。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一一道來。”見到紀洪蘇醒,知曉這這是回光返照,邵鬆也不客氣,迅速質問道。


  “你……你..你是朝廷……”朦朧不清的視線愈加明亮,望著輸入內氣的邵鬆,紀洪一陣驚訝,忍不住震撼道。


  “無須多言,說在我離開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感知紀洪不穩定的態度,邵鬆冷厲道。


  隨著紀洪的述說,邵鬆也有了些眉目,但因這些訊息,反而令他愁眉不展。


  白袍,是摩尼教的標誌,此為眾所周知。


  雖然江湖中人,對這摩尼教知之甚少,甚至大部分人無從得知,但朝廷一直秘密注意其動態,但就算如此,還是爆發了太原民變之事,令宋徽宗為之震怒。


  “暗丹門在秘密勾結摩尼教麽,其中婺州李氏又在扮演什麽角色?”邵鬆自言自語道。


  隨後望著紀洪,因為失去內氣的支撐,瞳孔中的神色不斷黯然,直至徹底的湮滅。


  “漢之黃巾,晉之五鬥米,唐之彌勒,摩尼教不得不防,”回想起曆朝以來的起義,邵鬆麵帶惶然,隨即化作冷冽道:“但若是剛在此時蹦躂,無論是誰,殺無赦。”


  北方遼國勢大,又有李澤在西域掀起腥風血雨,隻為煉製屍傀,大宋宛如在暴風雨中飄揚的孤舟。


  若是在此刻有人掀起內亂,其後果不堪設想,比之五胡亂華還要嚴重,這一點邵鬆絕不允許。


  他對趙宋並無太大的忠誠,但大宋有一萬萬百姓,絕不可成他人踏足權利的犧牲品。


  隨手將懷內的勸降書,化為烏有,邵鬆踏在鮮血中,朝島外而去。
……

  蔚藍水麵,一艘不大的漁船緩緩流過,帶起絲絲漣漪。


  站在船頭上的李空,雙眼似乎要冒出火焰,此刻他手中拿著一船槳,赫然是一撐船的船家。


  張羅依靠在船艙內,左手貼在臉頰上,微笑道:“那大內高手,應該收到了我的提示了吧。”


  但凡在他手下,根本不可能有活口,但這回卻留下了活口,並不是特例,而是他故意為之。


  為了不留下破綻,張羅可是好好研究了一番,怎麽樣才能將人打到瀕死,卻又不至於立刻死亡,還要精挑細選誰能擔任傳達訊息這項使命的人。


  這一番運作,可是讓張羅也覺得極為麻煩。


  望著在泡茶的黃璃,張羅舒展著筋骨,笑道:“阿黃,給我捶捶背。”


  “諾”得到訊息的黃璃,心不甘情不願的回了一聲,將茶盞放下,緩緩來到張羅身後,柔荑輕微施展溫柔。


  感受肩膀上的溫柔,張羅嘴角微微上揚,他從本質上並不是個愛吃苦的人,人生得意須盡歡,這才是他的原本樣子。


  而今苦逼的人生,隻不過是個意外。


  “唉,吃盡苦頭,偶爾也要享受一番,這才是人生”張羅在心中暗自感歎一番後,又恢複了正色,思考未來該如何,走一步想三步,方為正道。
……

  幾天之後,諾大的江南,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江湖豪傑,以及達官貴人,俱被一邸報所震動。


  鬧市之中,有數十名人圍在官板前,令過路行人心神驚奇,忍不住對身旁人道:“兄台,這又有何事?引得如此多人停足不前?”


  被問的路人,回首笑道:“嗨,你還不知麽?據說前不久太湖賊匪,暗中勾結暗丹門,以及婺州李氏圖謀不軌,而今朝廷已查明真相,公報天下了。”


  聞言,這路過的行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奇,而後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拜謝道:“多謝兄台解答。”


  接過這一兩銀子的路人,臉上閃過驚喜,雖然心中極為不舍,但還是連連退讓道:“不過隨口一答,不必如此……”


  對此,那行人搖了搖頭,便擠入人群中,準備仔細看看那官文,究竟是如何書寫的。


  看著這一幕,解答的路人,知曉今日碰見貴人了,揣著一兩銀子,思考如何大吃一頓。


  這路過的行人,赫然是金術,自從在江右見到泣血樓的人之後,便回到了姑蘇,今日偶然間出門,聽到這一事。


  擠入在人群中,看著官板這一嚴肅的語氣,就令他知曉,朝廷對這回的官文,是認真的。


  在官板之前,還有一名識字男子,不斷在講解著什麽,這算是地方官府的外派人員,對普通的販夫走卒解答,獲得養家糊口的錢糧。


  站在人群中,金術望著官文上的字,露出玩味的笑容。


  這其中的內容,便是朝廷聞之太湖賊匪之事,為之震怒,並迅速派出大內高手前去剿匪。


  曆經幾日,終於將太湖水匪,前不久肅清,為過往的船家,解決的心頭之患,而今後顧無憂矣。


  而在江湖中傳播,婺州李氏,以及暗丹門在暗中勾結之事,經過朝廷的苦心調查,發覺是謠言而已。


  隻是其中的水匪,不知天高地厚,對其餘同旁吹噓,結果三人成虎,導致整個賊窩,都相信,再度傳播在江湖中。


  如今朝廷派出高手,肅清了賊匪,並且為暗丹門,婺州李氏洗刷了冤屈雲雲。


  並且對江南各地的官府,實行了嚴厲的批評,剿匪不力,令百姓遭受損失。


  為求彌補,下令江南水路的關稅,皆為減少。


  關乎自身利益,這令眾多商賈,喜不勝喜,就連普通百姓,都對其大大關注,這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事情。


  行走的船商少給關稅,他們也能從中得到利益。


  頓時大部分人,都關注在最後一點上,反而對婺州李氏,乃至暗丹門,極少人關注,這種與自身利益,隔得天差地別,隻能當飯後消遣娛樂而已。


  唯有金術,搖了搖頭,總覺得這官文,有什麽不對勁,卻不說不出在哪裏。


  “希望能夠安穩點。”金術在暗中祈求道,畢竟安穩的世界,他才悠閑自在,練煉丹,行走在達官貴人之中,吟詩作對,遊走在花街柳巷當中,與美人嬉戲玩鬧。


  若是有什麽大變故,身為靈荊山的弟子,哪怕隻是煉丹的,也無任何理由退縮不前,隻能扛著藥箱、丹爐上前線了。


  與此同時,一些天生不安分的人,也在這官文當中,看出有所不妥,個個展露笑臉,想要在亂世中有一番作為。


  擁有一身不俗的力量,隻是抓抓小毛賊,或者在家睡大覺,豈不可惜。
……

  婺州,李氏府邸。


  寬闊的大堂內,依舊有數百名精英在此等待,其中有為商賈、將軍、乃至文臣,各種職業不一而足,無一閑人。


  然而這些在外,雄氣昂揚的精英,在此卻如稚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踏踏踏!

  輕微卻穩重的步伐,在眾人耳旁回響,令眾人神色一凜,站立的更加莊嚴肅穆。


  族長李孺,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


  “你等知曉,今日之事,又為何?”


  “不知.……”眾人再度異口同聲道,就算知曉,也無人敢附和,自從十幾年前一事之後,無人比他們更清楚,這婺州李氏,再也不是以前的婺州李氏。


  也不是昔日那引以為傲的婺州李氏,取而代之的,則是腐朽不堪,如同一隻蠕動的爛蟲般的婺州李氏。


  其中心中清明的李氏子弟,則紛紛外出,才覺得自己是個人,隻要在這府邸之中,都會覺得喘不過氣,仿佛要令人窒息。


  聽著族中子弟的話,族長李孺緩緩坐在寶座上,厲聲道:“朝廷,似乎要對我們出手了,你等可知曉?”


  “不知!”


  “哼,那官文看似簡略,實則明裏暗裏,都是在對立我們李家,你們生於李家,長於李家,是到你們做出貢獻之時了。”


  望著數百名精英子弟,族長李孺以幹澀的聲音,對眾人冷聲喝道。


  “諾”眾人再度附和道。


  站在數百人中央的李姣,低著頭微微打量四周,眼中一陣迷茫,“這還是婺州李氏麽?昔日那心開明目,令人引以為傲的家族,究竟去哪裏了?”


  是在那一夜麽?李姣眯眼其中閃過彷徨,隨後回憶其十幾年前的李家,那時的李家,有一人,讓整個大宋都為之震動的人,”李易”!

  昔日家族的榮耀,而今家族的恥辱,以及禁忌!
……

  信州,暗丹門。


  “你是說,少主消失了?”


  寬敞明亮的大堂,而今隻有兩人,門主李翰位居高位,居高臨下對手下冷聲道。


  “是……是的”半跪著的手下,縮著腦袋,戰戰栗栗的道,這種情況,他也著實不敢上報,但卻不得不報,若是隱瞞不報,後果肯定過更嚴重。


  聽著這手下的話,李翰仰著頭,森寒的眸子望著澡井,沉默不語,他並非不擔憂自家兒子李空。


  李空除卻是他的子嗣之外,還是個天賦異稟之人,為人在丹道一途,天賦絲毫不亞於他,反而青出於藍,勝於藍。


  更不說,那在毒之上的天賦了,簡直說是生平之見。


  然而多年門主身份,讓他多了一絲沉穩,知曉此刻發脾氣之外,毫無用處,反而會亂上加亂。


  良久,在那手下惶恐越來越大之時,才緩緩出聲道:“李鍾碩,你也跟隨我多年了,此事便在此寄存,前去將功補罪吧。”


  聞言,李鍾碩抬起頭,咬牙道:“諾,標下此次倘若無法將少主安全帶回,便寧願成仁。”


  說罷,狠狠磕了三個頭,便轉身而去。


  望著離去的李鍾碩,李翰麵無表情,這手下死就死了,但李空絕對不能出錯,那關乎於他的未來,絕非隻是子嗣這般簡單。


  其中的用處,無異於唐高祖李淵與唐太宗李世民。


  隨後拿出一顆丹藥不斷把玩,正是惑丹。


  這顆小小的惑丹,其威力恐怖無比,除卻先天高手以外,無論是誰碰,也無法離開它,心神都被其迷惑,無法自拔。


  李翰低頭拿出一塊玉,上麵則寫著李空二字,這塊玉擁有李空的心頭血,如若發生意外,人在玉在,人死玉毀。


  “張羅,是你麽?”李翰緊緊握著手中的玉,發出陰冷的冷笑。


  那血手佛陀的死亡,無法瞞過李翰。


  但究竟是怎麽死的,李翰也不得而知,隻知道如今屍首,都在皇城司的手中,權當是邵鬆所殺。


  將玉收入須彌戒中,李翰從中離開,無論和張羅有沒有關係,他都不準備放過,這等天賦強大的對手,不趁他在微弱之際抹殺,那就是個傻子。


  恰好,他李翰絕非是傻子。


  “是時候和摩尼教,聯合了。”心中略微思考的李翰,迅速離開大堂,朝遠處而去。
……

  “哈……湫.……”張羅擦了擦鼻子,沉悶道:“似乎又有不祥預感了,是不是你家人,要暗中謀害與我啊?小河。”


  李空字浚河,這還是張羅問過才知曉,古人弱冠之後,則要冠以表字,同輩人則稱以表字,為尊敬,若是指名道姓,則被視為侮辱。


  而今,張羅也一直以表字稱呼,這並非是他表示尊敬,隻不過是心中的惡趣味而已。


  行走的李空,雙眼充滿怨恨,卻又無能為力,隨後隻覺得屁股被踹了一腳。


  “小河啊,你叫你爹一個個來,先把門中的後天高手全部排出,給我練練手,等都無人了再親自出手如何?”張羅撓著後腦勺道。


  “諾”李空受製於人,除卻雙眼和內心以外,全然無法自控,就連這等事情,都同意。


  看著雙眼充斥怨恨的李空,張羅擺了擺手道:“算了,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好。”


  隨即又調笑道:“小河啊,你要學著點,你看阿黃多乖,明知無法反抗,就選擇了乖乖享受。”


  而李空聽著這話,雙眼又變得憤怒至極,恨不得手持大刀,把眼前人劈死。


  “哈哈,反正你在我這也不是一兩年,在你死之前,都歸與我,想開點嘛。”張羅搖頭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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