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七章 好酒,濁酒
雲都,霜山。
淮南地勢平坦,有山卻也不太高,這霜山不過隻有五百米海拔,已經算是鶴立雞群,一律眾山小了。
這等霜山在別處,不過區區,但在雲都,著實不凡,可謂是名滿一方。
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這霜山雖然不宏偉,也不高大,但卻是霜英宗的山門。
霜英宗,弟子兩千人,並且擁有兩名先天高手,以及七名後天高手,無論在何處也屬於一方霸主,就連當地的官府,也不敢相逼。
望著手中的信息,張羅側頭問道:“所以,你之前想怎麽做?”
這種勢力,就連如今的他,也覺得極為棘手,羅州這就連後天境界,也未曾達到的,拿來那麽大的自信和勇氣?
麵對張羅的詢問,羅州苦笑一聲道:“喬裝打扮,混跡其中,伺機而動。”
聞言,張羅無奈道:“這還真是好想法.……”
然而隻是個好想法,在絕對的實力麵前,硬碰硬是傻子,隻能尋找機會,但這機會恐怕就是一輩子……
“算了“張羅搖了搖頭道:“最大的問題,還是實力,你的實力與之相比,如以卵擊石,無於找死,還是先提升實力再說。”
說罷,拿出一堆瓶瓶罐罐,皆為苦心煉製的丹藥,其中有淬體丹,以及各種四品丹藥。
望著這一堆瓶瓶罐罐,羅州情不自禁張大了嘴,期期艾艾道:“這.……這是?”
“啊,這都是丹藥,能在短時間之內,讓你實力暴增的東西,既然要報仇,就別想怎麽死,而是怎麽活下去。”
對於羅州這種情況,張羅自然不屑評論,如果說死能報仇,那倒是可以,然而白白犧牲性命,何必呢?
擺了擺手,張羅頭也不回道:“走吧,先找個地方讓你安心提升實力。”
聞言,羅州咽了咽唾沫,雖然知曉張羅的強大,但看到如此多的丹藥,依舊心裏一驚,回首看了一眼霜英宗,便緊隨其後離開。
……
涼爽夏風吹過樹葉,響起沙沙聲。
坐在地上的張羅,看著有些緊張的羅州,皺眉道:“無需緊張,這淬體丹隻是略有些疼痛而已。”
“嗯”羅州點了點頭,隨後沉默了一會,抬頭道:“有一事,我一直未說。”
雖然此前,覺得張羅並非不可信任,而今握著手中淬體丹,感受其中強大的力量,正所謂士為知己死,而今羅州已無任何理由,繼續隱瞞下午。
“說吧。”張羅早就猜到,那所謂的事情,並無那麽簡單,而今這羅州則是完全信任自己,願意全盤托出。
羅州深吸口氣道:“我的身體,以及三魂七魄,與常人有所不同。”
關於這點,張羅早就有所猜測,在宗門比武中,那種氣勢怎麽看,也和普通人不同,並且連獠牙和利爪這種東西,都在慢慢長出。
這種情況,與他也極為相似,在無形之中,慢慢被朱厭同化,從人類變為妖。
隨著羅州不斷述說,張羅的臉色,也不斷變得凝重。
妖獸天生強大,但修煉緩慢,人天生孱弱,但修煉極快,當二者結合之時,會誕生出什麽怪物呢?
一個略有些俗套的故事,羅州母親身為試驗品,偶然間逃走,被霜英宗的人所追殺,結果羅永出手施救。
二人日久生情,並且懷有羅州,結果顯然可見,霜英宗並未放棄,將羅永滿門誅殺。
而羅州因為被路過的靈荊山弟子,所帶走,才能幸免於難。
“我的母親,為霜英宗的折磨,不人不妖,而我體內則蘊含著狼妖的血脈,三魂七魄,有一魂二魄,與常人有所不同。”
將一切全部道出,羅州覺得卸下千斤重擔,如釋重負。
半晌,張羅抿嘴道:“你為何不將此事,上報於朝廷,或則皇城司?王師兄可是皇城使。”
關於這點,張羅覺得以王開的為人,不應該會忽視。
對此,羅州並未出聲。
張羅也不勉強,正色道:“無論如何,還是先提升實力再說,你服用這淬體丹,我為你護法。”
“嗯”羅州應了一聲,便將上半身的衣衫脫下,盤腿坐在地上,將淬體丹服下。
一服下丹藥,便感覺丹田內升起一股灼熱,反複要將他由內到外的焚化,另一個狼魂也在蠢蠢欲動,仿佛要脫籠而出。
望著眉頭緊鎖的羅州,張羅也並未空閑,將係統空間內的符籙,以及布置陣法的東西,全部一一拿出。
“辛、戌、未、子。”繞著個個方位而走,將各種布陣材料安置好。
隨後又拿出引火符,站在原地默念口訣,以羅州方位為陣眼,將此片天地的靈氣,一一召集。
察覺筋脈灼燒,反而要被火焰由內到外的焚化,羅州忍不住發出悶哼,就連咬在嘴裏的棍棒,也為之一碎。
望著痛苦無比的羅州,張羅吐出一口氣道:“騷年,可要加油咯,大爺可是付出了不少,你若是夭折,損失都得我一個人承擔了。”
“痛……好痛!”
“我要死了麽?”感受體內的痛楚,羅州隻覺得魂體也要離身,原本施展的臨字訣手勢,也變得歪歪扭扭,完全看不出是什麽手勢。
嘴角滲出血跡,赤身的上半身,布滿血色,頸部處的青筋根根隆起,猶如粗壯的樹根,極為駭人。
就在此刻,羅州痛苦的在地上不斷扭動時,一直被抑製的狼妖魂魄,也在為之而動。
赤裸的身軀,長出黑色的毛發,根根豎起,猶如鋼針般,平整的牙齒,也變得尖銳起來。
緊盯的張羅,頓時察覺到一絲不好的預感,低聲自言自語道:“似乎,有些不妙的事情,要發生了……”
話聲剛落,一聲狼嚎聲從羅州喉中傳出,在地上翻滾的他,此刻猶如狼人般,赤紅著眸子,盯著張羅,絲毫無任何理智的神色。
“嗤!”
隻見黑影一閃而過,宛如風馳電掣,驟然間朝張羅而去。
將感知全力施展,張羅腰馬合一,猛然間拿出一柄圓潤的棒子,朝一處空地擊去。
“怦!”
帶著橫掃千軍的氣勢,迅速擊中在羅州的腹部。
被擊中的羅州,撞擊在粗壯的樹幹上,令其攔腰折斷。
“這是?”看著這一幕,張羅隻覺得眼熟無比,這和靈荊山的一幕,何其相似,一樣赤紅著瞳孔,毫無理智,但實力卻增幅了幾倍。
“適才那速度,哪怕以後天境界相比,也不逞多讓吧……”張羅有些驚訝道。
然而被擊中的羅州,趴在地上轉了轉頭,那一擊讓它也有些發蒙,隨後發出一聲嘶吼,再度消失在原地。
“好強的恢複力.……”看到這一幕,張羅有些詫異道,要知曉雖然是棍棒,但他可沒有絲毫留下餘力。
那一棍,足足有幾萬斤的力道,但羅州絲毫沒有異常,仿佛無足輕重。
“有意思”望著羅州再度襲來,張羅也有了底,拿起棍子就是一頓施展,毫無保留。
雖然隻是掄、甩,等等招數,仿佛瞎打而已,但正所謂一力降十會,看似簡單,卻令人望而生畏。
怦、怦、怦!
頓時,這密林中響起猶如打沙袋的聲響,絡繹不絕。
化為狼人的羅州,在這棍棒之下,體內無處釋放的力量,也不斷的被吸收,暗傷也在此之下,緩緩痊愈。
“哢嚓”棍子應聲而斷,張羅隨手拿出鐵槍,將槍頭對著自己,再度一棍甩出,毫無懸念,擊中在羅州背後的中樞穴。
“再來”張羅低聲道了一句,再度橫掃出一棍,擊中在至陽穴位,每一棍擊中的地方,從不重複,力量絕對保持一致。
遭受這恐怖威力的巨棍,羅州渾身上下的穴位,也被其所刺激,堵塞的穴位紛紛被刺激打開,吸收著空中的靈氣。
在這加持之下,淤青的皮膚,仿佛會呼吸般,淬體丹的藥力,也運轉全身,令被擊中的地方,變得更加牢固。
……
半個時辰之後,羅州身體上的毛發也漸漸的稀少,仿佛又鑽入體內,赤紅的瞳孔,也在變得略有些清明。
再度甩出一棍,沉悶的擊中在羅州腹部商曲穴,羅州也應聲飛出,撞擊在樹幹上,翻滾地麵,趴地上毫無動靜。
與此同時,渾身上下的毛發,全部消失不見,露出的獠牙也收入,變得平整,赤色的瞳孔變得黑白分明。
“呼……”望著沒有動靜的羅州,張羅也忍不住鬆了口氣,將長槍插在地麵,一屁股坐在地上。
“比殺人還累……還是還來大爺隻能先跑了。”張羅搖頭失笑,這三百六十五個穴位,整整三百六十五棍,每一棍都要力道均勻。
麵對速度絲毫不壓,與後天境界的羅州,這可是個極為累人的活。
隨手拿出複氣丹,塞在嘴裏,盤腿開始運轉功法,恢複體力。
鬥轉星移,夜色茫茫。
一直趴在地上的羅州,艱難的從中起身,茫然望著四周被肆虐的風景,不知所措,隨後聞到一陣香味。
“醒了,就可以用餐了。”張羅盤腿坐在地上,眼前有一火堆,手裏拿著一根棍子,火堆裏則有一隻較大的東西在烤。
觀看片刻,羅州可以肯定道,這就是一隻老鼠……
因為之前的暴走,導致衣衫盡破,此刻的羅州全身赤裸,下身坦蕩蕩的來到張羅身前。
對此,張羅二話不說,從空間內掏出衣裳扔了過去。
接過衣衫,羅州見其則為青衫,呆愣片刻,這青袍就是靈荊山的代表,曾經不以為然,而今叛出宗門之後,就從未穿過。
而今見到這青袍,羅州心底則有些感觸,眼眶中有些幹澀,仿佛隨時有液體從中滴落。
抬頭看著羅州的神色,張羅則又低下了頭,這或許就是這個時代的特色吧,又或則是人的特色,無論是誰,都想要個歸處,就連他也不例外。
曾幾何時,無家可去的他,也慢慢在心底有了個歸處,那個簡陋的屋子,隻有一鋪床,一個浴桶的小屋,成了他心底的溫暖。
而那座宛如從天而降的巨峰,也成了他心底最美的景色。
擦了擦眼眶,羅州知曉那裏從此以後,再也和他沒有關係,此刻他才是真的無處可歸了。
勉強笑道:“張師弟,從不知曉你還有一手好廚藝。”
“嗯,時常在外流浪,也需要對自己好一點,身心疲憊之時,有美食則能夠抹除疲憊,令人精神振奮。”張羅頭也不抬的說道。
聽著這話,似乎意有所指,羅州並未接話,盤腿坐在地上,望著火堆一陣出神。
“給你。”拿起熟透了的老鼠肉,張羅將其遞給羅州。
“多謝張師弟。”剛剛突破的羅州,也覺得腹中饑餓難耐,而今欠張羅的也已經換不清,更何況從今以後,他也屬於張羅的奴仆,永生永世的那種。
所以也不客氣,拿起就是一陣撕咬,咀嚼幾下,便吞下腹中,一股暖氣從中升起,隻覺得仿佛疲勞,真的被洗滌一空。
瞧著狼吞虎咽的羅州,張羅拿出一瓶酒道:“慢慢吃,還有酒。”
將烤肉吞入腹中,再度將酒接過,對著天就是一陣暢飲。
不過幾息,一瓶酒便見了底。
滿意的打了嗝,羅州笑道:“好酒,好酒,此酒隻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不過隻是一瓶濁酒,在此刻的羅州眼中,猶如傳說中的仙家甘露般回味無窮。
隨手拿起一瓶酒,張羅也仰頭一飲而盡,而後啐了一口道:“難喝,難喝,如洗腳水,又澀又酸。”
“哈哈”見到張羅此行,羅州臉上浮起酒後的殷紅,朗聲笑道:“張師弟,這是第一次喝酒麽?”
“第二次。”張羅隨口回道,手中動作也不忙,拿起烤好的老鼠,便是一陣撕咬,迅速嚼咽下去。
“哦,第二次麽?”羅州側頭看著撕咬老鼠肉的張羅,好奇道:“說起來,張師弟還是十六吧,第一次喝酒是怎麽樣的?”
說完,想到眼前少年隻有十六歲,羅州心底就是一陣惆悵,隨後化作了敬佩,隻有十六歲,卻做到了這般,猶如漢時冠軍侯霍去病,令人難以置信,唯有敬佩二字。
“嗯,第一次時,是與王師兄所喝,那酒與此酒相比,無異於雲泥之別,那才是天上酒。”張羅有些懷念那滋味。
王師兄麽?能夠被眼前少年叫做王師兄的,羅州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老鼠肉吃完之後,張羅又扒開火堆,裏麵拿出幾個泥球,將其一一敲開,出現一荷葉包裹的東西。
目睹這東西,羅州有些驚奇,他對美食並無太多認知,但可以保證,這手法簡直前所未見,詫異道:“此為何物?”
“叫花雞,”張羅依舊是簡言道,隨後將荷葉扒開,頓時香氣四溢,令人口齒生津。
“叫花雞?”羅州此刻也將所謂的家仇,拋之腦後,化作好奇寶寶問道:“為何叫此名?”
要知道,所謂的叫花子,可不是個好名字。
“據說此物,為叫花子所創,後那叫花子否極泰來,有一番事業後,為紀念便名為叫花雞。”張羅說完後,又從空間內掏出不少水果,遞給羅州。
這些水果隻藥咬了一口,羅州便察覺到,這正是靈荊山的,不由驚訝道:“這..這是宗門的?”
“
張羅點頭道:“嗯,平日故意多拿,存放在須彌戒中,就是為了在外,也能夠享受。”
聽到此話,羅州又一陣朗笑道:“不想張師弟,還有這行為。”
隻覺得,這眼前少年,多了一絲親近,心中抵觸消失全無,夜色唯有兩位男人,坐在火堆前,與美食濁酒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