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章 心靈
站在遠處的張羅,一臉凝重的望著黃璃的動作,若是處置不當,後果也難以預料。
玉手貼在羅州那滿臉黑毛臉,事到臨頭不由有些後悔了,忍不住側頭看著張羅,見其一臉肅然,心底叫苦連天。
知曉此刻倘若說後悔,下場不言而喻,恐怕比她所吃的烤雞,好不到哪裏去。
深吸口冷氣,全神貫注的將力量,魂力全力施展,由手掌為媒介,注入在羅州額頭內,感受其神魂,進入其心靈深處。
玄妙的魂魄在黑暗中生輝,有代表人類的白魂,以及代表妖獸的綠魂,緩緩進入內核,一座森然的府邸,出現在感知之中,正是“神府”。
摸索到這神府,黃璃心中的不安稍去,到了這種地步,反悔也不允許了,既然做了,索性一鼓作氣便可。
麵對這神府,黃璃全神貫注,絲毫不敢有何分神,全身力量化針尖,仿佛化作鑰匙,不斷再撬動神府。
在外界,黃璃妖力湧動,四周一陣無心之風吹過衣袖,揚起絲絲黃毛,宛如一人形妖獸。
一旁仔細觀察的張羅,抿嘴等待,瞧著黃璃叩入羅州心靈深處。
……
雲都。
一藍臉男子,身著褐色衣裳,正站在雲都城前,露出狐疑之色,皺眉思考自家少主為何會到這裏來。
此人,正是李翰派出尋找李空的人,名為丁諧,為暗丹門隱藏的高手。
類似這些隱藏的高手,在各大門派數不勝數,如豫州少林寺般,明麵上唯有四名先天高手,實則背地裏的高手,誰也不得而知。
隻有四名先天高手,江湖人對這信息嗤之以鼻,四名先天高手,簡直就是在說笑。
能夠在豫州和靈荊山,一爭高下,說隻有四名誰也不相信。
如此,暗丹門也並非如表麵上這般,暗地裏的高手也數不勝數,如這丁諧便是如此,亦是一名先天高手。
本為江洋大盜,原本危害一方,被朝廷大內高手所打敗,最終被李翰暗中施救,成為客卿。
望著這雲都,丁諧隻覺得沒有這麽簡單,這雲都的勢力也如一團渾水,明麵上的霜英宗為一方霸主。
然而暗地裏,也有各種大魚小魚,多數背後有朝廷的身影,便是不想霜英宗一家獨大。
這霜英宗也知曉,暗中不斷吞並,卻始終在朝廷底線之外,這才是保證霸主的條件。
無論任你多強大,在朝廷這龐然大物之前,隻是螳臂當車罷了,這便是江湖人的共識。
擁有大宋數不勝數的資源,就是豬都可以飛,更何況眾多高手?
丁諧搖了搖頭,自家少主前來雲都,到底是為何,現在不得而知,他隻知曉,絕對要將其安然無恙的帶回暗丹門。
隨後拿出一令牌,緩緩朝城門前的守衛而去。
……
雲都城。
一座外表豪華的府邸,匾額上掛著施府二字,然而在不為人知的時,主人悄然更改。
緊閉的大門之後,亭台水榭,正值夏日,花朵姹紫嫣紅,引人忍不住停足欣賞。
然而這府邸中,卻毫無一人的身影,空蕩蕩的宛如鬼宅。
府邸院子下有一地下室,李空就在此煉製毒藥,此刻的他戴著麵具,原本還算俊朗的臉龐,變成了普通人模樣。
走出去,誰也不會知道,他便是名聲鵲起的李家少主李空,也無人會嘲笑他在龍虎山的事。
一臉嚴肅表情的李空,修長的十指,敏捷的將放在隔層上的各種毒藥,混淆在一團,令其毒性變的更加恐怖,也變的更加難以破解。
倘若之說製毒之上,李空膽敢自稱在這時代,無一合之敵,但毒藥始終隻是毒藥,上不得台麵。
短短幾息間,數十種毒藥,分毫不差,無一多,無一少,皆被混淆在一起,演變出更加恐怖的毒。
隨後從懷裏掏出一物,嘴裏不斷念動口訣,霎時間一團微小到常眼無法看到的毒蟲,魚貫而出,如潮水般湧到毒藥前。
將釜中毒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吞噬一空。
目睹毒藥被吞盡,李空再度念叨咒語,將這毒蟲收入囊中。
抬頭四望,看見燭火在密室裏搖曳,李空便忍不住發出一陣噓唏,曾幾何時他為暗丹門少主,想要什麽就有什麽,天賦異稟,滿心揚名立萬。
隻是父親李翰,從不讓他出現在世人眼前,讓他那無能的弟弟,李明成為少主,在世人眼前晃悠。
令江湖人則認為,暗丹門的下一代,隻是個廢物。
每每想到這裏,便讓李空咬牙切齒,發誓要闖蕩出一片天地,所以便有了詭秘之毒的身份,令江湖人聞風喪膽。
隻因不可暴露身份,所以為人處事,皆以謹慎為主,無人得知他的身份,隻知曉死於詭秘之毒手中。
但最終卻也因這謹慎,落到這方田地。
一想起這事,李空心中悔恨莫及,他若是當初莽一波,或許就能將張羅斬於劍下。
怒目金剛的下場,他曆曆在目,但更清楚當時的張羅,定然已經竭盡全力,隻有逃亡的力氣,而無反殺的能力。
然而就是因為這謹慎處事,令他沒有選擇去截殺張羅,反而任其壯大,最終養虎為患,自身被吞噬。
“唉……”歎了口氣,李空也知曉,從此以後他的身心自由,再也無法自主了。
就在他悔恨之時,忽然察覺到一絲異樣,腦海中出現一聲音,赫然是自己的父親,李翰的。
半盞茶功夫之後,李空拿起一玉符,將李翰的一切,全部發送給張羅。
遠在暗丹門的李翰,還不知曉自家兒子,將他賣的連底褲都沒了。
在此之前,從命玉之上,知曉李空無生命之險,這令他有些放心,畢竟無生命危急,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
然而自從派出門中高手之後,隻覺得心中發慌,仿佛發生了不好的事。
這股預感,李空並無無視,在他這等境界,偶然的心血來潮,絕非是意外,而是冥冥之中的感應。
正因如此,李翰選擇施展秘術,消耗自身功力,前去探究李空,究竟如何。
……
“呦嗬,暗丹門底蘊還真不小,居然排出先天高手來追查李空下落。”
得到提示的張羅,拿著手中玉符,發出一陣冷笑。
笑過之後,張羅則才沉思該如何是好。
李空上有玉符,本就是他用以聯絡,更何況他也是以其為誘餌,將暗丹門那些黑手,一個個勾引出,當作懲惡值而已。
展望這密林,張羅沉吟半晌,眼中閃過決意之色,如今暗丹門的黑手,進入了雲都,說明距離他不遠。
就算避而不見,也不是什麽好選擇,畢竟他在此也不是一兩天,而是要將霜英宗連根拔起。
吐出一口濁氣,所謂的先天天高手,他也見過不少,而今要親手弑殺一位,想想就有點小激動。
隨即,在腦海構思,如何才能以最小的代價,抹殺這先天高手,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加以陣法,與厲鬼“禦”一同,加各種手段,再加上他和黃璃,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有決斷,張羅也拿出這雲都地圖,準備探查出一處寶地,成為這丁諧的葬身之地。
就在張羅仔細構思時,一直平靜的黃璃,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閉上的雙眼,則一片血絲,可見其疲憊。
然而不僅如此,身上彌漫的毛發,也不斷消退,潔白細膩的額頭,布滿了汗水,原本凶悍氣勢,也化作了無力。
與此同時,躺在地上的羅州,則不斷掙紮,堅韌的鏈條,發出嘩啦啦響聲,根根繃直,甚至有崩壞的可能。
見到此景,張羅猛然衝前,拿出丹藥塞在黃璃嘴裏。
丹藥龐大渾厚的力量,順著喉間流淌至全身,黃璃那如燈油枯盡的身體,仿佛久逢甘露,迅速從中恢複。
“赫……赫.……”發出吃力的聲音,黃璃有些疲憊道:“原本可以徹底打通他的心靈道路,然而卻出現了點意外,似乎他心底有什麽不好的記憶,導致妖魄與人魄,同心協力,製造了難以突破的城門。”
聽著這話,張羅皺起眉頭,這種情況他也熟知,在後世這種情況層出不窮,類似於幼年陰影,導致了心底防禦過重。
一旦有人接近,便會心生防備。
“這情況,該如何是好?”既然不了解,張羅則朝身為專家的黃璃問道。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麵對張羅的詢問,黃璃也一臉苦笑道。
在沒遇見張羅之前,她雖然以攝魂術來此引誘過往行人,但隻是粗俗運用天賦罷了,這種深層的問題,也難以解決。
對此,張羅隻能尋找係統的幫助。
“坑貨,事到如今該怎麽解決?”
“很簡單,有兩個選擇,”係統賣關子道。
“兩個選擇?”聞言,張羅追問道:“廢話少說。”
“這兩種選擇,便是要強攻,或則取巧了,強攻以你的魂力,綽綽有餘,但取巧的話,可沒那麽容易。”係統解釋道。
“這兩種,那種副作用大?”雖然有些猜測,但張羅不敢貿然下結論,故再多嘴問一句。
“強攻,對你而言並無太大負擔,隻是羅州或許會出問題,倘若取巧,你負擔極重,羅州則會免去一些麻煩。”
“說吧,如何取巧?”所謂的負擔,張羅並不太在意,便立馬下定了選擇。
隨著係統娓娓道來,張羅則迅速明白如何取巧了,確實負擔極重,需要他自身化作鑰匙,進入羅州心靈深處的防禦,換種意思來說,便是“神交”。
兩個大男人,玩這種“神交”張羅倒是有股膩歪的感覺,但事到臨頭,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迅速來到黃璃身旁,此刻她汗水直流,就連衣衫也濕透了,可見其辛苦。
再度拿出幾顆丹藥,塞入黃璃嘴裏,柔和道:“此次你出苦力了,再辛苦片刻便好。”
說罷,便將手掌貼在羅州腦上穴位,魂力以手為媒介,令意識沉浸於其神府當中。
望著張羅此行,黃璃也咬了咬牙,一邊在體內煉化藥力,一邊全力施展,原本褪去的毛發,紛紛再度回歸。
意識沉浸羅州體內,張羅睜開眼,便看見一座巍然府邸,知曉這便是其心靈深處最重要的地方,任何外人也無法打擾。
不過,他此行便是要扣開這座府邸,打開羅州的心胸,令其不再抗拒自身的妖魂,使得合二為一。
“梆梆.……!”
“阿諾.……裏麵有人麽?”張羅敲了敲大門,出聲問道。
半晌,無人回應。
見此情,張羅依舊重複著語氣和動作。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重複了多少次,那座大門發出古怪的聲音,徐徐從中打開。
一名稚童探頭探腦,看見張羅的聲音,疑惑問道:“你是誰?”
看著這少年,張羅揚了揚眉頭,“這.……這似乎是羅州小時候的樣子?雖然缺少那股恃才傲物的氣息,多了一個唯諾,但毫無疑問就是羅州。”
“我是張羅,與你是熟人。”說罷,便強行打開大門,闖入門後。
瞧著張羅強行闖入,幼年羅州呆若木雞,臉上充滿驚駭,以及一絲迷茫,雖然不認識這少年,但心底總覺得異常熟悉。
來到庭院之內,張羅回首望著這小心翼翼,唯唯諾諾的羅州,冷聲道:“羅州,我沒空陪你玩這些婦人之樂,給我趕緊醒過來。”
跟隨在張羅身後的羅州,聞聲腳步一滯,臉上浮現痛苦之色,雙手抱頭,仿佛在回憶過往。
“羅州你給我聽好了,我沒空陪你玩這些婦人遊戲,立馬給我蘇醒,在外界之中,父母之仇,霜英宗還等著你前去報仇。”張羅冷聲道。
他不會選擇,如後世的心理醫生般,柔聲安慰,這對於武者來言,並非是好事,唯有強行打破,方可破繭重生。
被張羅這毫不留情的語言所攻,幼年羅州手捧腦袋,大吼一聲,一股奇異力量隨之爆發。
一幕幕記憶,在這諾大的府邸,一一浮現,有從出生的記憶,以及幼年父母的記憶,以及家破人亡的記憶。
站在庭院中的張羅,場景驟然轉換,置身於羅州的記憶長河中,一個誰也看不見的過客,默默注視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