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九章 潛行
船舶停靠在淮南,邵鬆等人站立渾厚大地之上,展望這四周的環境。
“此地倒是風水寶地,地勢平坦。”
撫摸著茂盛胡須,荀誼忍不住讚揚道。
“淮南素有中州咽喉之稱,乃江南之屏障,風水自然為上佳。”邵鬆搖頭解釋道。
聽著邵鬆的回答,荀誼遺憾道:“惜哉,如此寶地卻為霜英宗占據。”
“別吊書袋子了。”邵鬆對荀誼極為嫌惡道:“我打算前去接觸張羅,你是否要共往?”
“哦?”荀誼眨了眨眼道:“你這老小子,居然知曉那張羅在何處?”
邵鬆頷首道:“來此之前,王使者便知會我,前去與那張羅接頭。”
“自然欣然前去,我倒是想看看那張羅,是否名不虛傳。”此前在船倉內,聽聞邵鬆的誇讚,早就令荀誼好奇不已。
如今知曉能夠會一會,這位名聲鵲起的後輩,也讓他極為歡喜。
“醜話說在前頭,遇見那張羅,一切以我為主,你馬首是瞻,否則你就不必去了。”
“嗯……”
荀誼頓了頓,還是點頭同意,畢竟口頭協議又如何,見到了人,還由邵鬆反對?
“走吧.……”邵鬆在前方飛馳,荀誼也緊隨其後。
……
淮南,雲都。
一座奢華的府邸,匾額上書寫著施府二字,在這片商賈雲集的環境,並不算奇特。
而今,就是這座奢華府邸,卻來了兩名客人,這兩名客人,一旦亮出名號,不單單雲都要震一震,就連諾大淮南也要抖一抖。
這二人,便是邵鬆和荀誼。
望著身高九尺,極為魁梧的邵鬆,張羅眼中忽閃忽閃,從王開那裏,得到會派出兩名大內高手,他便一直在期待著,沒想到遇見了熟人。
畢竟所謂的大內高手,此前隻是聞名,從未見識過。
但自前在江南太湖水匪一事,則令他大開眼界,正所謂先天和先天,差距也是極大的,這其中的差距,有功法、根基、修為、乃至戰鬥經驗。
這點,張羅自身最為清楚,修行靈荊山的劍法,足夠令他橫行後天無敵手,這不單單是因為他根基深厚,還因為修行的功法強大。
當初太湖大當家北宮伯,哪怕燃燒潛力爆種,力量增幅幾倍有餘,絲毫不比先天中期差,單論威力而言,還盛過不少。
但就算如此,在邵鬆手下,甚至連三十回合都沒撐過,這種輾壓性的實力,著實令張羅震撼不已。
而另一位,白發蒼蒼,老態龍鍾,哪怕隻是坐著,都能感覺到一股遲鈍的氣息。
但就因如此,張羅反而絲毫不敢看低此人,以他目前的實力,靈敏的感知,這荀誼都能欺騙他的六感。
荀誼摸著胡子,看著斟茶的張羅笑道:“小子,在皇城司內,我便對你的名聲,如雷貫耳如今見麵,果然是名不虛傳。”
“區區名諱,何足掛齒,皆有同輩承托。”張羅則連忙謙虛道。
“嗬嗬.……”
邵鬆瞅了瞅張羅,見其似乎並為有別的意思,但這句話怎麽聽,怎麽感覺那麽變扭,全靠同輩承托?
而荀誼看著寵辱不驚的張羅,荀誼心中倒是極為滿意,身為皇城司一員,後輩越出色越好。
對這兩位大佬,張羅麵上表現的極為恭敬,不從實力和輩分上說,光是以往的功績,就值得他尊敬。
見到邵鬆強悍的一麵之後,他也在暗中調查這位大佬。
資料不多,或許是被暗中藏匿,但從明麵上的資料,就令張羅尊敬不已,這位大佬,也曾南征北討,伐夏、防遼、討大理。
“小子,今日我們前來,所為何事,你心中應有數。”邵鬆大咧咧的道。
身為先天高手,他早無需過度慎重,以往麵對的都是朝廷官員,乃至當今天子,或許會有所顧忌,但在張羅麵前,倒是極為豪放。
直接就是單刀直入。
一旁的荀誼,也在暗中觀察著張羅的細微表情,他對所謂的麵相,倒是並不認可,但對人的細微表情,極為在行。
或許是因為是儒門弟子的緣故。
“師兄曾對我言過,二位前輩前來,便是為了霜英宗一事。”張羅徐徐回道。
“嗯,此事本無你,然而據王使者一力推薦,此事你可願參與?”邵鬆正色問道。
雖然王開推舉,但他依舊想要知曉,張羅真正的意願,無心應戰之人,哪怕參與也是事倍功半,還不如不參予。
倘若張羅有絲毫猶豫,他也不會同意其參加,畢竟這並非小事,乃是逃繳淮南霸主霜英宗,普天之下,除卻八宗以外,唯有朝廷能夠如此做,可見一斑。
並且,以張羅如今的天賦,他們也不想其參與,不說其武道上,能夠擊敗卿傲這等俊才,就說身為最年輕的四品煉丹師,就足夠他們視為瑰寶。
奈何王開有命,他們也不得不從,但暗中也知曉,身為其師弟,定然無外人,想象的那般美好,正所謂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身為王開惟一親傳師弟,早在公布之時,張羅便進入眾人視線,想要知曉這名少年,是否會侮沒門楣。
頓了頓,張羅抬頭道:“我願意……”
這事情,他早就和和王開所提及,如今聽到邵鬆倒是有些意外,還以為王開說過他的想法,沒想到隻是推薦。
對此,張羅心思一動,也知道是為何,王開應該是讓他在這兩位大佬麵前,刷好感度。
況且,就算沒有朝廷介入,這霜英宗,也必將成為他的踏板,如今反而有助力,更加如虎添翼。
目前來說,穩妥的按步就班,完全滿足不了他,西域李澤對大宋虎視眈眈,大廈將傾,誰也無法避免。
唯有變的更強,才能讓自己成為重要的旗子,乃至於棋手,否則弱者,根本無出聲的權利。
“好小子,倒是有我當年的衝勁。”邵鬆朗笑稱讚道:“不過,單單隻是衝勁,這還是不夠。”
說罷,目光一轉,落在荀誼身上。
荀誼笑了笑,緩緩來到張羅前方,伸出紅潤的手掌,絲毫看不出是一老翁的。
“張羅,無需防抗……”荀誼提醒道,又將手掌貼在其手腕上,一股玄妙莫測的氣息,緩緩流淌而過。
對此,張羅麵色凝重,隻覺得有一股異力,不斷滲入體內,丹田內的渾厚真氣,察覺到入侵者,翻起滔天巨浪,強勢反擊這入侵者。
然而單一的真氣,在這入侵者麵前,節節敗退,隨後體內另外兩股真氣,也在暴動,赤紅朱厭之力,白瑩星辰之力,也猛然衝擊,同行協力對抗這外敵。
一時間,大堂內鴉雀無聲,唯有二人畫麵流一股淡淡的力量。
過了約莫兩分鍾,荀誼才放開手腕,頗為無腦的搖頭笑道:“果然江山代代人才出,不愧為王使者所看重的人。”
隨即對一旁不吭聲的邵鬆道:“這小子的實力,倒是並不低,可委以重任。”
聞聲,邵鬆眼中閃過詫異,他可知曉自己這同伴的實力,在這藏龍臥虎的大宋,也可有一席之地,能夠被他說實力不低,可想而知。
就連那靈荊山的新星,林寧,也不過說了一句尚可的評論,又深深看了一眼張羅,心中暗道,小子不簡單。
“小子,老夫這有一任務,需要你潛入霜英宗,接應內應,可敢?”邵鬆盯著張羅問道,這事原本他是讓皇城司之人前去,而今似乎有了更加好的人手。
張羅緩緩抬頭,簡練道:“好。”
“小子,有種,放心朝廷不會虧待你的。”邵鬆拿出三物件,交給張羅道:“這三物,一為情報,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二為王使者所交代,特地交給你的,其中何物,你自行觀測。”
“三則是我私人所授,知曉你為四品煉丹師,這其中的四品丹方,就算是我,也來之不易,可要好好珍藏。”
邵鬆豪邁的拍了拍張羅的肩膀,笑道:“小子,好好幹,朝廷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
聆聽這話,張羅心中腹誹:“狄青是怎麽回事,誰都知道,還有日後的嶽飛,朝廷會不會虧待有功之臣,我可比你們清楚的多.……”
不過在這點上,張羅也並未太探究,如張居正所說,芝蘭當道,不得不除!
在這點上,自身感受威脅,選擇鏟除對方,或許也是不得而為之。
但張羅心底最真實的想法,還是覺得這種行為,並不可取,始終還是自身過弱,倘若自身過強,何來功高震主之說。
無論為帝、為臣,都需要不斷的變強,才是正道,自身過弱,卻殺戮對方的行為,隻能讓彼此都變的更弱,帝強,臣強,方為正道,強漢,盛唐,莫過於此。
……
望著先行離開的荀誼,張羅側頭看著邵鬆,思索這位大佬,為何停留在此。
感受張羅狐疑的目光,邵鬆笑了笑,提起手中的茶杯道:“香茗可口,特討幾杯。”
皺眉深思,張羅可不認為,自家的茶葉不說爛大街,也算不得上層東西,隻不過是幾錢一兩的茶葉而已。
一壺茶不過半分鍾,便被邵鬆一飲而盡,宛如牛飲,絲毫無喝茶的樣子。
“呼……”滿足的吐出口氣,邵鬆將茶杯放下,瞧著沉默思索的張羅道:“小子,既然喝了你一壺茶,江南太湖之事,便不與你追究了,但切莫謹記兩句話。”
“聰明反被聰明誤!”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他果然知道了.……”聽著邵鬆的話,張羅沉默不語,但心中則有些驚駭,隨即又有些放鬆。
雖然他極力掩飾,但奈何麵對的是先天高手,有破綻,也不算什麽。
“嗯,在下會謹記前輩的教誨。”既然被識破,張羅則一臉肅然道。
聽著張羅尊敬的語氣,邵鬆揚了揚手,便無影無蹤,消失在了原地,已然離開這座施府。
目送邵鬆離開,張羅歎了口氣,果然這幫先天高手都非常人,想要搞幺蛾子,難.……
遠走的邵鬆,嘴角浮現一抹得逞的微笑,張羅所做的事情,他並查到些什麽,然而當時嗅到的氣息,絕對是他。
在那太湖賊匪處,恰好嗅到這股氣息,絕對不會是恰巧,但既然是王開的師弟,也屬於自己人,賊匪死絕,也無需再追究了。
但今日提出,隻是單純想營造一副高人形象,假以時日,張羅必將會成為大宋,頂尖強者之一。
而今,在還未曾大氣候的張羅心中,刻下的道高人的形象,隻是想想就讓人激動。
站在大堂內的張羅,緩緩坐在凳子上,心神沉浸在腦海內的係統當中,隻見一藍色屏幕,上麵浮現著兩位大佬的資料。
“姓名:邵鬆,性別:男,實力:先天中期,宗門:蒼雷門。”
“姓名:荀誼,性別:男,實力:先天後期,宗門:素王書院。”
“嘶……”看著這二位的資料,張羅倒吸口冷氣,邵鬆的實力,他也有所猜測,然而這荀誼的實力,實在出乎意料之外。
居然是一名後天高期境界的高手,除卻靈荊山那些長老之外,以及所見的王開,這荀誼絕對是最強者。
“素王書院?”看到這宗門名字,張羅抿嘴細思著,所謂的素王,有三種解讀,一指上古帝王,史記殷本紀便記載,伊尹處士,湯使人聘迎之,五反然後肯往從湯,言素王及九主之事。
二則是指,有帝王的才德,卻無帝王之位的人,莊子便言,以此處下,玄聖、素王之道也。
三,乃是單單指的孔子,孔子在後世別稱,便是素王。
然而無論這素王學院,指的是那個,其來曆都不同凡響。
“素王學院麽,倒是有意思。”對這勢力的猜測,張羅覺得應該是指第三者,孔子。
隨即對這素王學院,生起了極大的興趣,這種大勢力,人才輩出,極有可能出現他想要尋找的存在。
……
京城,皇宮。
森嚴巍然的皇城司,處於日光無法照耀之地,整日昏暗無比,普通人倘若在此,定然覺得渾身發冷。
坐在桌前,批改情報,將其呈現給宋徽宗的王開,察覺懷中玉佩生暖,將其拿起一看,嘴角浮現莫名的微笑。
輕手將玉佩收好,王開緩緩將狼毫筆,放在筆架上,從座位上站起,來到這屋外,輕聲道:“好小子,既然成為後天境界了,果然不愧是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