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八章 食道
寬敞明亮的食堂,此刻擠滿了人,其中有不少平日難得一見的強者,如榮湖等人。
這令夥夫弟子,心中極為激動,如今的他們與流放別無二樣,呆在食堂內等待終老,或許有出現了否極泰來的機遇。
不然,隻能在這食堂內終老,但今日如此多的強者聚集在此,倘若稍有賣弄,或許就被看在眼裏,說不定便能離開這食堂。
因此,多數夥夫弟子,都不再繼續觀看比賽,而是來到眾多強者身邊,打算賣弄一番,十足的狗腿子模式。
時間如流水,一去不複返。
坐在最高位的裁判,默默看著水鍾滴水,其中赫然快接近午時矣。
“時間不多矣,還有半柱香,你等需要加快速度了。”
望著不斷在燒烤的張羅,以及在等待燉菜的寧貴,裁判徐徐出聲提示道。
聽到裁判的話,二人神色一震,如今做菜的唯有他二人,其餘弟子都無需出手。
所以,今日做菜的負擔,都沉壓在他二人身上,倘若在規定時間內,未完成食物,宗門冷酷的刑法,將會讓人知曉何為恐懼。
“時間快到了,葉恒你該要如何呢?”瞧著張羅身旁,還有一堆未曾處理的羊肉,榮湖悠悠的笑道。
而張羅則深吸口冷氣,雙眼猛然爆發出精光,猛然間朝火堆施展內氣。
原本猛烈燃燒的火堆,受到內氣加持,頓時變的更加洶湧,哪怕站在十米之外,也能感受其中熾熱,汗水從中低落。
距離火堆一米的張羅,上半身皆被汗水布滿,察覺到這火焰的凶猛,手中鐵杆也變的熾熱。
被熱浪卷席,此刻這裏的溫度,達到了近乎六十度,倘若普通人,在這連兩分鍾都堅持不了。
然而張羅卻無動於衷,隻是汗水分泌的更快,手中緊緊抓著鐵杆,不斷翻轉其中的烤全羊,鼻子也快速聳動。
場外的榮湖目睹這一幕,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輕聲道:“難道是以羊肉的香氣,來判斷其中的火候?”
雖然他不會做菜,但亦然是後天高手,成為後天境界者,但凡六感都會大大提升。
或許在常人中,氣味難以分辨,但在後天境界的人身上,卻並非如此,猶如渭徑分明,一嗅便知曉。
“這葉恒,看來其魂力,極為強大。”
僅僅這細枝末節,榮湖便有了不同的看法,雖然身為後天境界,其嗅覺都無比強大,但卻不代表誰都能利用起來。
更何況,看著張羅翻轉的手,其中的烤全羊閃過陣陣殘影,普通人根本無法捕捉其中的畫麵。
能夠在這瞬間捕捉氣味,並且能分辨其中的熟度、火候,還能換算,翻轉另一麵,以至於不被烤的太久,這種程度,榮湖也無把握能做到。
另一麵寧南緊緊盯著張羅,想要知曉這位盛名師弟,究竟有多麽不用。
“呼……”
雖然一手一隻數百斤重的全羊,對張羅來說,也並不重,甚至算輕巧,但因為需要時刻盯著火候。
不至於讓一處烤的過久,也不能讓另一處烤的太少,這一切都讓張羅,精神疲憊,但總算完成好了,身為煉丹師,火候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戲。
“怦!”
食堂內發出一陣巨響,鐵杆狠狠穿插在地麵上,熟透了全羊滴下絲絲油汁。
看著烤好的全羊,張羅知曉還差一點,迅速拿起調料,將其一股腦刷在全羊上。
其中有一味,名為罌粟。
罌粟在唐朝由阿拉伯傳入華夏,昔日詩李白還作詩曰:昔作芙蓉花,今為斷腸草。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
對於罌粟,無人比張羅更清楚其中的危害,因為此名又叫鴉片,身處後世,知曉滿清曆史,早就將其銘記於心。
另一處,燉菜已經煮好。
大廚寧貴將全部柴火熄滅,留下一些炭火,自然加溫。
側頭看了看水鍾,發覺隻剩下最後二十分鍾,寧貴也有一些緊張。
在平日裏,有三十餘名弟子打手,而今這一切都需要他一個人完成,其中效率低到發指不說。
然而今日,還要麵對葉恒的挑戰,這令大廚也不敢濫竽充數,所做的食材,菜品,皆為他的拿手好戲,這便導致時間更加不足。
隨即拿起其餘羊肉,學著張羅之前的行為,雙手內力加持。
在秋天這略微寒冷的季節,肉掌卻冒出絲絲白氣,貼在羊毛上,隻見一瞬間,完好的羊毛便成片消失掉落。
處理好燒烤之後,張羅也看到還剩下七頭羊,微微吐出口濁氣:“時間不多了,看來不能留手了。”
說罷,身子悄然消失在原地,長劍出鞘,發出錚鳴,“唰唰唰”三聲,眾多羊毛被剃下,體內的內髒也被切下。
不顧猩紅的鮮血,張羅將長劍收起,便來到羊前,將雙手深入其中,掏出一堆內髒。
打開羊肚,冒出絲絲熱氣,帶著青草特有的氣息,張羅知曉這是未曾消化完的草料。
這種草料,倘若放在牛肚當中,草料也是名貴草藥,在後世也可做成一道名揚天下的菜肴。
那道菜肴名為“牛癟火鍋”,當然大多數人稱之為“牛糞火鍋”。
不過,張羅雖然想給霜英宗的人,嚐嚐什麽叫做羊糞,但他並為如此做。
隨意將羊肚裏未曾消化完的東西,一一倒出,又以清水洗過之後,迅速放在大鍋裏煮。
洶湧柴火有內氣相助,猶如添加了汽油,凶猛無比。
不到一息,鍋內的熱水便沸騰了,羊肚也變的泛白。
將其迅速撈出,約莫十個羊肚。
長劍為刀,漫天劍光飛舞,短短幾息間,羊肚便成了絲。
“好俊的劍法。”蘇銘雙眼冒光,輕聲評價道。
這劍法,如果說特點,蘇銘隻能說快,非常快,快到他也覺得難以接受。
隻是在幾息間,其中揮舞的次數,可達到上千次,這種速度足夠令他感到震驚。
揮舞數千次,這體魄需要多麽大的強勁?蘇銘也不得而知,但他知曉這絕對是個令人恐懼的數據。
更何況,在短短時間內揮舞數千次,羊肚絲毫未曾遭到損害,其控製力量的能力,端的是令人驚懼。
“嘶……”一旁的夥夫弟子,適才正對列位大佬獻殷勤,然而偶然間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為之膽寒。
在此之前,清楚葉恒的力量,時刻挑釁大廚,卻令其有怒難言,就有了直觀的認知。
然而真正目睹這一幕時,還是覺得自己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了。
“這葉恒,怪不得能夠如此倨傲,其手下的劍法,怕是連榮湖也為之遜色吧?”
這幾日,寧南也時刻聽到張羅橫行無忌的事情,但如今看到這一幕時,也不由有些感歎,原本是以俯視的視角,而今卻要平視了。
而榮湖也皺起了眉頭,他所用的乃是鐵槍,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和張羅所用的長劍,是兩個極端。
然而如今,目睹這一幕,則令榮湖有些擔憂了,長槍因長,反而更加難以速取,但這葉恒可不一般。
幾家歡喜幾家愁,張羅已經顧不得管了。
將羊身上的脂肪切下,迅速倒入鍋內,眨眼間在火苗之下,脂肪便化作了羊油。
看到羊油,張羅將薑切塊倒入其中,又將羊肚也倒入,急速翻轉手腕,此刻鍋底下的火焰,擁有上千度的高溫。
若非這鍋是玄鐵製成,普通的鍋早就達到熔點,化為鐵水了。
一頓爆炒,甜酒又倒入其中,不斷軸轉。
處理完全部的羊後,大廚空餘的瞄了一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道:“這小子,還真有幾手,看來我也要全力以赴了。”
數頭羊被大卸八怪,倒入沸騰大鍋內,去除淤血,瀝水之後,大廚又將其全部放在一個大鍋內,倒入少量的雞湯。
雞肉其中蘊含穀氨酸鈉,所以特別鮮美,在味精出現以前,眾人便是將雞湯當作提鮮的存在。
倒入雞湯之後,鍋底下的大火肆虐,鍋內的羊肉也在迅速被煮熟。
而大廚寧貴也未曾空閑,繼續搗鼓著其餘羊的內髒。
宋朝約有一億人口,曆朝曆代以來,人口皆為過剩,然而食物不足,導致這個國家的廚師,不會浪費一絲一毫的原料。
這一點,哪怕是寧貴也是如此,無論是他,還是別的廚師,乃至宮廷大廚,皆為如此,不會拋棄一切可用食材。
羊肚爆炒,彌漫著香氣,張羅又將蒜、薑,乃至醬油也倒入其中,蓋上鍋蓋,等待湯收汁。
轉身看著還殘留另一半的羊肚,微微歎了口氣,他覺得來這霜英宗,什麽事情都沒幹,盡做這些事情了。
什麽洗碗、洗菜,切菜,現在都在這做菜了……
雖然有些感歎,但既然是自己選擇的道路,張羅立馬將其與羊肝、羊心等物全部洗淨,全部倒入鍋內。
“還好有茱萸,不然還真不知道,拿什麽取代辣椒了。”張羅有些慶幸的笑了笑。
在辣椒傳入華夏以前,這茱萸便是華夏的辣椒,昔日唐朝詩佛王維,便曾在九月九憶山東兄弟當中,便曰:誰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鍋內冒著羊雜特有的清香,張羅又將之前剝下的羊頭骨,放入羊雜湯當中翻滾,隨後放入蔥蒜薑,以及罌粟。
做完一切後,張羅瞧了瞧時間,隻剩下最後十分鍾了。
按壓心中略有些起伏的內心,張羅又倒入一堆豬油,等待鍋內豬油變的滾燙時,剃下羊排,放入其中煎。
一手處理煎羊排,另一隻手,則在處理炸羊肉。
……
霜英宗,寬大的操練場,如今盤踞著數千名弟子。
手中拿著不同的武器,有刀、槍、劍,乃至鞭,十八般兵器,各有不同。
而這數千名弟子,則以修為高低,武器種類分成一堆。
與此同時,遠處還有五名赤裸上半身的弟子,胸膛處盡是鞭打痕跡,臉上浮現羞愧之色。
這五名弟子,正是盧廣、龔建南等人。
被抓到此處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季渙鞭打數百,其體上的疼痛不肖說,顏麵掃地。
而行法之後的季渙,行走在眾多弟子當中,但凡被其盯住者,皆會感覺通體生寒,猶如被毒蛇所視。
“好了,午時已到,稍坐休息,等待用餐,用餐完畢再到此處操練,但凡拖延者,此五人為前車之鑒。”
被季渙指著,當反麵教材的盧廣等人,聞言更是麵帶苦澀,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本隻因為是普通之事,隻要順利拖延葉恒貽誤便可,卻不想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還栽進去了。
站在遠處的陸權,看到這五人的下場,麵帶鐵青,雙眼猶如要噴出實質的怒火,咬牙切齒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l
而在其四周的環境,也彌漫著森寒的氣息。
溫度也變得低沉,身為後天高手,擁有淺薄的溝通天地的能力,正所謂天子一怒,雷霆萬鈞。
身為後天高手發怒,四周的環境,也會隨著心情變換。
心中發泄一通後,陸權便轉身離開此處,無論如何,他也要知曉最終結果,知曉葉恒能不能夠得勝。
在陸權朝食堂而去之時,眾多弟子得到季渙的命令,也三三兩兩的分散,與交好的良朋,一同前去食堂用餐。
“聽說今日,便是那葉恒和大廚的較量,今日我們可有口福了……”
一名身高八尺的粗曠大漢,對身旁一名紅衣男子笑嗬嗬的說道。
耳聞好友的話,紅衣男子臉龐依舊冰冷,但卻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大漢。
混跡在弟子當中的李空,微微皺起了眉頭,倘若說在比武之上,還有煉丹,都不覺得有誰能戰勝張羅。
然而這非武、非丹,乃是較量廚藝,說實話,張羅在之前展現的廚藝,說差他不同意,但也未曾算得上可口。
不過轉念一想,張羅所處事,若無把握,也不會這般做,便心中鬆了口氣。
無論如何,他現在始終和張羅綁在一起,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緊隨而後的羅州,倒是並無擔憂之色,隻是一臉的興奮,在這幾天與李空相逢,知曉了一絲情況。
明白葉恒就是張羅,事到如今的他,對張羅已崇拜之極,敬如天神,根本不會覺得張羅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