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元大陸 第三章 上官婉
“這位先生，龍躍於淵屈可伸，隻是水淺遭蝦戲，一朝飛騰上青雲……”江天石有些百無聊賴地蹲在朱瞎子的算命攤邊上，看著朱瞎子一臉高深莫測地對著一個麵色晦暗的中年人忽悠。對，就是忽悠，這是他小石頭跟著朱瞎子算命幾個月後得出的結論。
數月前，萬裏城天橋這一角就多了一個算命卜卦的攤位，一個道骨仙風的瞎子，一個穿著寬大道袍瘦瘦黑黑的小道童。
江天石也就是小石頭自從在進萬裏城的官道上遇到朱瞎子，朱瞎子一副前輩高人的模樣，連哄帶騙讓江天石做了他的道童。
江天石盡管涉世未深，但直覺上認為朱瞎子不是壞人，另外，江天石確實也沒什麽地方可去，不跟著朱瞎子隻能流落街頭。
本來朱瞎子讓江天石當他的徒弟，用他的原話說是不出八年他江天石就能繼承他這一身觀天測地，知曉陰陽的本事。結果話沒說完，就被江天石一句話懟回去了“不，我要修真正的本事。”朱瞎子卻也不勉強，就退而求其次，讓江天石跟在他身邊當道童。
如此進了萬裏城，朱瞎子表示天下道統是一家，交點香火錢就在城北一座破舊的喚做“玄清觀”的道觀落了腳。
還真別說，朱瞎子這幾個月在萬裏城天橋卜卦測字不論貴賤，經常被他說個不離十，而且對於窮人問卦經常不收費用，一下子天橋朱半仙的名頭就響了。
最近完全不缺來求富貴、問吉凶的人，沒幾天朱半仙從他那老舊書箱裏扯出一塊寫有“一天十卦”的小旗幟樹在攤子上，嚴格恪守一天隻卜十卦，朱半仙名頭更響了，經常不到晌午就收攤。就這樣還有不少財主少男信女巴巴的往攤位上送錢。
這讓打雜的江天石有大把的時間混跡於萬裏城街頭，當然江天石最喜歡的還是去萬裏城最大的武館看武師練拳，現在沒地方去修仙，看人練練武學個一招半式聊勝於無。然後去茶樓聽聽書，江湖演義，稗官野史等，可好聽了。
有時候江天石都懷疑這朱瞎子是不是真瞎，每次來他攤位前不管是誰，尚未落座，朱瞎子就能說出來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而且還能寫出一手龍飛鳳舞的好字。但瞅著朱瞎子那深陷進去的眼窩子，又明明白白表示他確實是個瞎子。
江天石一度懷疑這朱瞎子是大隱於市的前輩高人，結果在看到朱瞎子偷偷在道觀外讓江天石烤順來的大公雞，不顧形象大快朵頤之時被追來的悍婦拿掃把追打了半條街，最後一臉血絲讓江天石掏了幾錢銀子才了結的事情後，徹底不信他是啥前輩高人了。
不過朱瞎子年過半百，確實走南闖北見識廣博，連凡人很少知道的修仙也能掰扯一二。當然這也跟大周王朝和大夏王朝本身皇族也是修仙大族有關，兩國內部又有許多修仙家族，這些修仙家族又往往有子女盤踞朝廷高位，有凡人也有修煉者。
每三年這兩大國家背後的宗門都會在各大王朝的找尋有慧根的少年入宗門修煉，這些修仙家族往往又是輸出修仙子弟的主力，畢竟進宗門修煉也是有門檻的，好多小的修仙家族都沒名額，更不要說普通老百姓了。
這萬裏城的實際掌控者上官家族，就是因為數百年前出了一個上官雲。上官雲經過層層篩選，最後終於進入大夏王朝背後的萬劍門。因為天賦極高，現在已經是金丹期修為，在整個大夏王朝都是頂尖的存在。
這就讓上官家族走出萬裏城這個邊境小城，在達州首府摩天城站穩了腳跟。現在留守萬裏城的也隻是上官家族一支，據說還是上官雲嫡係的一支，而萬裏城相當於上官家祖宅所在，這幾年更是發展的紅紅火火，儼然成為大夏王朝靠近大周王朝的邊陲重鎮。
去年萬劍門在大夏王朝招收弟子，整個萬裏城就上官家的上官飛進了萬劍門。據說其實萬劍門看中了上官家兩人，除了十三歲的上官飛，萬劍門更看中當時隻有八歲的上官婉。說此女天身劍胚，還驚動了萬劍門掌門葉成子，當時葉成子就想直接帶走上官婉，但考慮到上官婉才八歲，年紀尚幼，又顧及門內大長老上官雲，葉成子留下一本萬劍門的入門心法後，表示上官婉無需經過外門考驗，直接成為掌門親傳弟子，並表示三年後再來帶走上官婉上青雲山修煉。
為以防萬一，盡管萬裏城是在萬劍門的管轄範圍，但萬劍門還特地傳話同為大夏王朝背後兩大宗門之一的天行宗，此女已為萬劍門內門弟子，不要惦記。以萬劍門在大夏王朝的地位，倒也不怕其他不長眼的宗門跟他來搶這種良質美玉。
江天石跟往日一樣，在經過萬裏城天橋附近，一陣折騰後，畢竟是個不滿十歲的孩童，一進玄清觀廂房，倒頭就睡。
說來也怪，江天石隨著年齡的增長，打小做夢夢見的各類靈異鬼怪場景也愈加豐富，經常出現各種千奇百怪的畫麵。有各種奇裝異服的人，各種光怪陸離的畫麵片段，偶爾還會出現恢弘的大殿、橫屍遍野的戰場等。每當江天石試圖看清一些細節的時候，畫麵就消失，人一下子驚醒。
江天石曾試著問過朱瞎子，說自己前世是不是牛氣哄哄的大將軍，手握百萬雄兵，橫掃千軍。這當然是江天石在茶館聽說書人講《大夏英烈傳》聽來的，當時聽得頗為蕩氣回腸。朱瞎子對此隻說人生如夢，前世今生這種信則有不信則無，還關照江天石以後少跑茶樓，那地方費茶錢。
這日晚上，江天石又夢見了天地血色，身側上百黑甲神衛矗立，看不清臉龐，正當江天石試圖看清一些細節的時候，畫麵就消失了，人也一下子驚醒。
時至午夜，江天石望了望窗外，明月高懸，整個道觀籠罩在一股清冷之中。江天石不禁想起了爹娘，略感落寞。
江天石望了望窗外，明月高懸，整個道觀籠罩在一股清冷之中。不過在江天石眼裏，別說是這種滿月的日子，就是陰天，他也能把整個院子看的一清二楚。朱瞎子說他天生生就一雙夜眼，夜可視物，簡直就是天生做賊的材料，江天石當時靦腆一笑，表示朱瞎子床下第三塊磚位置有些不對。當天就讓朱瞎子把錢財換地方藏了。
正當江天石思緒千萬，胡思亂想之時，突然天地一暗，也隻有江天石這種天生夜眼的才會敏銳感覺到，正當江天石想仔細探究一下時，就突見一個黑影穿窗而過，向他迎麵撲來，還未等江天石有所反應，黑影就沒入他的腦袋，江天石瞬間昏厥。
“嗬嗬嗬……”一個牛首，全身長滿鱗甲的怪物發出一陣笑聲，掃視了一圈周圍，確切的說是在江天石的靈海裏，繼而變成“哈哈哈”的放聲狂笑。所謂靈海是有修仙資質的人才會有的，但尚沒修煉過的凡人的靈海往往未經開發，且大小因人而異，往往隻存有凡人弱小的魂魄。
“天不絕我啊，居然在這裏遇到一個有靈根的凡人，雖然資質差了點，但也將就了。”牛首怪物自言自語道，“此人靈海倒是有些怪異，怎麽還有這麽多混沌地帶，區區一凡人，想來找他魂魄應該也不費勁。咦，蘇錫文這廝這麽快追來了，得抓緊了。”畢竟未曾修煉的凡人靈魂魂力很弱，對於修道之人來說都是任人宰割的。
牛首怪物一頭紮進混沌，打算找尋到江天石魂魄吞噬掉，奪舍這個身體。
少頃，牛首怪物眼前突然出現一塊黑不溜丟如一顆巨大雞蛋的石頭，而江天石的魂魄還處於沉睡狀態，圍繞在這塊怪石周圍。
牛首怪物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從來沒聽說過萬物靈海裏還能有石頭。牛首怪物突然覺得黑石上的紋理有些眼熟，仔細端詳片刻，突然露出驚恐表情，就打算返身逃離。
還未等他有所動作，黑石突然產生一股極大的吸力將他吸住，牛首怪物盡管拚命掙紮，但還是被黑石不廢吹灰之力地吸了進去。
然後靈海一切恢複如初，就似乎他從未出現在江天石的靈海一樣，隻是圍繞著黑石的江天石無意識的魂魄緩緩轉動，似乎比之前凝實了幾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身著白衣，腳踏飛劍的中年文士，落入玄清觀的院子，微微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地望了望江天石所在的廂房。沉思片刻，又踏劍消失在天際。
這一切，江天石一無所知。
第二天日上三竿，江天石才伸著懶腰起床，感覺神清氣爽，精神格外充足。想起昨晚撲麵而來的黑影，想著可能又做夢了吧，也就不作計較。跟往常一樣跟著朱瞎子去天橋擺攤，然後跟一幫熊孩子大街小巷廝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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